詭駙馬

第111章 簪子

但凡京城的勛貴都知道,國公府從來沒辦過酒宴,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鎮國公賈軒本來是不同意辦這個壽宴的,奈何拗不過夫人。

賈軒很有些惱火。

夫人幾十歲的人了,年輕的時候都沒這么鬧騰過,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發了神經?

他不是不喜歡熱鬧,奈何看不慣一些人,干脆凡事都講低調。

可既然是辦壽宴,這些身份顯赫的人就都必須一一邀請。

這些貴客當中,身份最高貴的就是太子了,他代表的可是皇上。

作為鎮國公府的主人,自然要小心侍奉在太子左右。

真是他媽的累!

賈軒在心里又把夫人顧氏又罵了一遍,強撐笑臉招呼道:“殿下,你嘗嘗這醬肘子味道如何?這可是我家大廚的拿手菜,比全聚樓的味道也不差吧?”

李則很給面子地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醬肘子,猛聽下人咋咋呼呼地喊了一聲,嚇得他筷子一抖,那塊醬肘子立刻又掉了回去。

賈軒的臉上就有些繃不住了。

鎮國公府的下人遇到事一點都沉不住氣,這不是要讓太子笑話嗎?

“什么事大驚小怪的?”賈軒皺眉呵斥了一句。

下人一臉委屈。

大老爺耶,這都死人了,他能不大驚小怪嗎?

下人沒法子,只得走到鎮國公面前,盡量放低了聲音道:“老爺,女賓那里出事了,有名貴女被殺了……”

“什么?”一聽說死了人,鎮國公大吃一驚,酒杯沒拿穩,砰地一聲掉回了桌子上。

下人翻了個白眼。

老爺剛才還怪他,自己怎么也這么沉不住氣?

大廳中的客人看到下人神色慌張地進來,就猜到出了大事。

眾人立刻停止了喧嘩,大廳里一時安靜得針落可聞。

所以,即便下人說話的聲音很低,大家也還是聽到了一字半句。

“說清楚點,到底是怎么回事?”賈軒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連忙扶著桌角。

下人低聲道:“石榴園那邊出事了,一名貴女被人用一只簪子刺穿,人已經沒氣了,據說那只簪子是定安侯的女兒馮大姑娘的……”

賈軒聽到這話,臉色變得一片死灰。

死老太婆真是沒事找事,辦壽宴不但辦死了人,還把準兒媳給牽進去了。

眾人看到鎮國公的臉色,就猜到發生了大事。

大家豎起耳朵,卻沒能聽清楚,只隱約聽到“馮大姑娘”幾個字。

馮遠章就坐在隔壁的桌子上,和賈軒背對背坐著,本來他不太關心鎮國公府的家事,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就聽到下人提到“馮大姑娘”幾個字。

馮遠章立刻被一口酒嗆住了,扶著桌咳得面紅耳赤。

大廳里安靜得很,定安侯的咳聲就尤為顯得響亮。

賈軒似乎得到了提醒,急忙轉身看向了馮遠章:“侯爺,那個府里出了點事,你先隨我過去一下。”

馮遠章只覺得兩腿發軟,扶著桌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死的人不會是大丫頭吧?

賈軒抱歉地沖著眾人拱了拱手:“諸位慢用,府里有點事,我先行離開一下。”

隨后扭頭四顧,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角落里的顧尚書。

顧尚書尚紀大了,聽力不是很好。

這會兒,大廳里就只有他在埋頭大吃,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這鎮國公府里的廚子水平可真不一般,每一道菜都是那么可口,還有這燒酒也好喝。

老尚書夾起一塊醬肘子,啃得津津有味,花白的胡子上沾滿了醬汁。

“那個顧尚書——”

顧尚書聽不到,繼續啃肘子。

賈軒沒轍了,只得走過去拉了他一把:“顧尚書,請隨在下出去一下。”

嘴里叼著醬肘子的顧尚書回過頭,詫異道:“國公爺有事嗎?等我把這只肘子啃完了再說。”

賈軒公忍無可忍道:“顧尚書,是這樣的,令孫女好像出事了,請隨我出去看看。”

孫女出事了?

顧尚書忍痛吐出口中的肘子,用毛巾擦了擦手茫然道:“我孫女?哪個孫女?“

無奈孫女太多,他有時候也不太搞得清。

賈軒訕訕道:“我也不清楚,顧尚書還是先隨我一起去花園那里看看吧。”

顧尚書這才站了起來。

這是哪個不省心的孫女,害得他吃不成肘子,回頭得好好教訓一番。

馮遠章聽到這話,一顆心更是如墜冰窖。

他大概已經猜到了,應該是大丫頭和顧尚書的孫女起了沖突,其中死了一個。

雖說大丫頭沒在身邊長大,跟他也不怎么親近,可再怎樣也是他的女兒,這眼看就要和鎮國公府結親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馮遠章不敢往下想了,沉著臉率先走了出去。

眾人看到鎮國公帶走了定安侯和顧尚書,臉上俱露出震驚。

難不成死了兩個?

眼見三人的背影在門口消失,有人好奇道:“聽說死了人,要不咱們也過去看看?”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起身,涌向了大廳門口。

蕭玉墨略一遲疑,也站了起來,隨著人流走了出去。

偌大的大廳里只剩下了李則一個人。

男人覺得,自己畢竟是太子,也跟著去看熱鬧有些丟分,還是留下來等等消息再說。

馮遠章最先趕了過去,花園里里三層外三層圍著很多人,當看到被眾多姑娘圍在當中的大丫頭時,一顆心這才徹底落了下去。

顧尚書總算弄明白了事件的來龍去脈,他顫巍巍地撲過去,一把揪住馮遠章的衣襟大罵:“定安侯,我大孫女一向乖巧懂事,從來不與人結怨,你女兒怎么這么狠毒?竟然用簪子刺死了她,今天我跟你拼了!”

見死的不是自己的女兒,馮遠章心情大好,即便被老尚書揪住衣襟,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發脾氣。

畢竟人家剛死了孫女,心情他能夠理解。

他看了一眼神色鎮定的大女兒,莫名有了底氣,奮力從老頭子的手中抽出半截衣襟,理直氣壯道:“顧尚書,正如小女所言,這簪子不一定是她的,所以,令孫女不是小女所殺,尚書大人稍安勿躁,還是先等刑部的人來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