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侍郎剛才一直在后面看熱鬧,雖然有些看不慣定安侯的這個女兒,但并沒打算多管閑事。
現在見她針對自己女兒,便有些沉不住氣了,板著臉走過上前來道:“馮大姑娘莫非認為小女是兇手?”
馮姝詫異道:“這位大人,敢問令愛是誰?”
楊侍郎表情一僵。
他差點忘了,這位馮大姑娘剛回京城,人還認不全。
馮遠章急忙在一邊解釋:“姝兒,這位是楊侍郎揚大人,那位揚二姑娘便是他的女兒。”
“哦?”馮姝恍然大悟,回眸與楊侍郎對視,氣勢絲毫不減,“揚大人,我什么時候說您女兒是兇手了?”
揚侍郎被問得一滯,暗罵一聲小丫頭牙尖嘴利,卻不好再發作。
馮姝環視了一圈眾人,沉下臉道:“剛才顧尚書說了,在場的貴女都有嫌疑,所以,在這件事弄清楚之前,我們大家最好誰也不要離開,大家說對不對?”
眾人控制不住地想點頭,再一看面色沉沉的長平公主,只得拼命忍住。
是啊,顧大姑娘被殺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憑什么長平公主和楊寒雪可以置身事外?
長平公主見勢頭不對,忙道:“既然馮大姑娘說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那本宮也不好離開,吳尚書,那你趕緊查案吧,等你查清楚了,本宮再離開。”
楊寒雪一聽這話,心里暗暗叫苦。
可當著眾人的面,又不好表現出來。
這時候,遠遠忽然走過來一名男子。
“大人——”
眾人頓時眼前一亮,來的竟是鎮國公世子賈相如。
馮姝差點忘了,賈相如也在刑部任職,今天這事恰好發生在國公府上,按理說他應該避嫌。
但既然吳尚書沒有反對,旁人自然也不好說什么。
吳尚書身體本來就有些不適,現在腦子更是一團漿糊,正覺得煩躁,忽見得意門生來了,立刻就當起了甩手掌柜:“相如,你來得正好,這里是你家,想必你對情況表比較熟悉,這件案子還是交給你來查吧。”
賈相如為了避嫌,本不想參與查案,可他深知自己這個上峰的水平,知道如果他再不出面,沒準兒這案子就成了懸案了。
別的案子成了懸案他不管,可這案子發生在鎮國公府,有人竟公然在他家殺人,這就不能不管了。
他接過仵作手里的簪子看了看,隨后又走向石榴樹下。
眾貴女的心情已經由剛才的忐忑變成了興奮。
真是想不到,今天竟然能有機會這么近距離地看賈世子。
顧大姑娘的尸體還在石榴樹下,并未動過。
賈相如蹲下去,仔細看了看尸體。
眾人一言不發地看著,一些貴女看到賈相如伸手去觸碰尸體,甚至生出嫉妒。
不對,她們嫉妒顧大姑娘做什么?就算能被賈世子這樣近距離地觀看,那也是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
幾個貴女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腦袋,撇開那些可怕的念頭。
死了就什么都沒了,還是活著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賈相如才站了起來,走到吳尚書身邊道:“大人,卑職從顧大姑娘的傷口推斷,兇手應該是一名女子,而且,兇手很有可能也受了傷。”
此話一出,眾人皆吃了一驚。
兇手可能是女子,這一點她們想到了,因為開始就懷疑是馮大姑娘。
可說兇手受了傷,這話就有些奇怪了。
賈世子怎么能斷定兇手也受了傷?
“你是如何知道的?”吳尚書對自己這個得意門生還是有些信心的。
賈相如對著吳尚書拱了拱手道:“卑職發現,這石榴樹下應該就是第一案發現場,而且顧大姑娘是在毫無防備之下被殺,所以判斷兇手應該我女子,顧大姑娘完全沒有防備這才遭了毒手。”
“那你怎么知道兇手也受了傷?”吳尚書捋了捋胡子,問出了大家心中的疑問。
賈相如指了指簪子道:“大人請看,這簪子是銅制品,頂端有個尖尖的頭,兇手要想用這簪子刺中死者,必須要用很大的力氣,而只要用了力氣,這簪子的頂端自然就會傷到兇手的手掌。”
大家聽到賈相如一說,不由得抬眼去看那只簪子,果真發現簪子的一頭有個尖端,上面還留有一絲血跡,想必是兇手握住簪子時,被簪子刺傷手心所留。
“那如果誰的掌心受了傷,豈不就說明她是兇手?”馮姝開口問。
眾貴女一聽,紛紛伸出了手,眼巴巴地盼著賈世子能親自上前檢查她們的手。
“我的手心沒有傷口,是不是就可以擺脫嫌疑了?”
“我的也是。”
在場的人,只有三人沒有伸出手來。
可吳尚書卻對馮姝道:”馮大姑娘,你上前去看看。“
馮姝沒有走向那些攤著手的貴女,而是走向了三名沒有伸出手的姑娘。
“你們為何不伸出手來?”
一名貴女哭喪著臉道:“我昨天摔了一跤,手心著地撐破了皮。”
少女說著就攤開心,掌心處果真貼著藥膏。
馮姝又看向另一名少女:“那你呢?”
那名少女漲紅了臉道:“我也是,昨天摔了一跤,撐破了皮,可我絕不會殺人。”
馮姝點點頭,徑直走到揚寒雪面前:“揚二姑娘,你為何不伸出手來?是不是也摔傷了?”
揚寒雪沖著馮姝一笑,隨即兩臂前舉,伸出一雙素手。
卻見她的兩只手白白的,掌心處光潔如玉,并沒有受傷的地方。
馮姝皺了皺眉:“揚二姑娘,你的手怎么這么白?”
揚二姑娘翻了個白眼:“我雖然臉上的皮膚不算白,可手上的皮膚天生就白,這有什么不對嗎?”
其他貴女也是一臉錯愕。
難不成手白也不行?
馮姝挑了挑眉,轉身問賈相如:“賈大人,銅制品要是刺傷了皮膚,除了會留下傷口,其他還有什么反應?”
賈相如想了想,道:“這種簪子是用劣質的銅鑄成,上面已經生了綠銹,要是刺傷了皮膚,銅銹進到人的血液里,輕者或許會出現皮疹,重者也許能致命。”
馮姝點了點頭,抬頭看向楊寒雪的臉:“揚二姑娘,為什么你的臉上有紅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