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京城陸陸續續發生了幾件大事,成了百姓茶余飯后津津樂道的談資。
首先是楊侍郎的次女楊二姑娘忽然染上了風寒,沒幾日人就沒了。
再就是鎮國府老夫人病重,鎮國公便把定在來年五月的婚期提前了,重新擇了吉日,打算提前迎娶世子夫人沖喜。
鎮國公府和定安侯府門當戶對,早就結了親,這件事原本不是什么新鮮事,尋常百姓也不會太關注。
可人們忽然聽說,新娘子由原來的馮大姑娘換成了馮二姑娘,這下子立刻傳得沸沸揚揚。
公主府中。
得到消息的長平公主掀翻了一桌豐盛的晚餐,杯盤碎片掉了一地。
長平公主赤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鋒利的碎片刺傷了她的玉足,殷紅的血染紅了雪白的地毯,可她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一屋子侍女跪在地上噤若寒蟬,長平公主伸手抓住最靠近的一名婢女問:“你說,本宮和馮二姑娘相比,誰漂亮?”
侍女嚇得瑟瑟發抖,哆嗦著聲音道:“當然……是殿下更漂亮了。”
“那為何賈相如放著本宮不要,而偏偏要馮家的姑娘?”長平公主眼神駭人。
侍女帶著哭腔道:“殿下,奴婢也……不知道。”
長平公主抬手就甩了侍女一記耳光。
侍女被打得一個趔趄,撲倒在地上,手掌被割開了一道口子,血流如注,卻一聲都不敢吭。
一時間,京城里對鎮國公府把世子未婚妻由馮大姑娘換成了馮二姑娘也是議論紛紛。
不過,當日參加過鎮國公夫人壽宴的人都露出了然的神情。
馮大姑娘到底是在南邊長大的,除了彪悍,性子還有點野,估計一般的大戶人家都不想娶那樣的兒媳婦。
而馮二姑娘不但琴棋書畫樣樣出彩,還知書達理,是個標準的名門閨秀。
所以,鎮國公府會這么做也不奇怪。
大家在感慨的同時,不由得對馮大姑娘充滿了同情。
好端端的一門親事說沒就沒了,以后還不知道能不能嫁的出去呢?“
也有人表示異議:“不一定,看那天的情形,馮大姑娘似乎和蕭玉墨有些曖昧,很有可能是馮大姑娘和蕭玉墨暗通昆曲,定安侯沒辦法,才把馮大姑娘換成了馮二姑娘。”
聽到這話,有人不屑道:“蕭玉墨?別說笑了,那家伙可是個斷袖,怎么可能會娶馮大姑娘?”
之前說話的人道:“也許他想娶個媳婦回去做做樣子也說不定。”
另一人嗤之以鼻:“裝樣子?誰家愿意把女兒推入火坑?”
除非這家人有病。
無蹤走在街上,聽著鋪天蓋地的議論,只覺得有些抬不起頭來。
回到府中,急忙把聽到的這些議論一一稟報給主子,希望他能采取一點措施,打壓一下流言蜚語。
蕭玉墨卻絲毫不介意:“舌頭長在別人身上,隨便他們怎么說,咱們不要去管他。”
至于會不會應影響馮大姑娘的閨譽,那就不是他關心的了。
他只關心一件事,馮大姑娘說的一月期限已經到了,怎么還沒消息?
“去一趟定安侯府,把無影叫回來。”蕭玉墨終究有些不放心。
無影和無蹤都是蕭玉墨身邊的近身侍衛,兩個人功夫都很了得,唯一不同的是體型不一樣,無影長得嬌小玲瓏,而無蹤長得高大威猛。
無蹤得了吩咐,忙去定安侯府找無影。
無影以為主子準備把他調回來,樂顛顛地跑回來了:“主子,您叫我回來有什么吩咐?”
“這幾天,你給我盯住點馮大姑娘,看她每天都與什么人接觸,一旦發現有少年男子去找她,立刻回來向我稟報。”
少年男子?
無影眼睛一亮。
主子這是對馮大姑娘上心了嗎?
“主子放心,卑職一定不會讓任何少年男子靠近馮大姑娘。”小侍衛信誓旦旦道。
蕭玉墨面色一沉:“如果聽不懂我的意思,你就不要去了,我讓無蹤去。”
無影打了個激靈,急忙道:“主子放心,卑職一定盯好了馮大姑娘,一有風吹草動就回來向您稟報。”
這一日,京郊的一座荒山上,匆匆走著一名戴著斗笠的年輕男子。
他東張西望地走了一陣,見四下無人,這才快步走到山的背陰處,在一處山洼處找到一個小土堆。
男子從隨身帶來的籃子里端出幾樣小菜,擺了兩幅碗筷,再點上了香燭。
等到一切準備停當,男子才摘下斗笠,在地上跪下,恭恭敬敬地磕頭:“爹!娘!兒子不孝,到今天才回來看你,這豬蹄兒是爹愛吃的,這桂花糕是娘愛吃的,你們兩……“
說到這兒,男子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他抬起頭來,疑惑地看向墓碑,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只見原本寫著父母名字的墓碑上,刻著這樣一行小字:定安侯府馮二公子愛貓之墓。
感情他好酒好菜地祭拜了半天,是在給一只貓祖宗祭拜?
難不成是自己認錯了地兒?
男子退后幾步,看了看周圍。
沒錯啊,這墓地三面靠山,只南面一面朝水,是他尋了好多天才尋得的一塊風水寶地。
去年他還特地在這里栽種了一棵松柏,現如今,這松柏都長得有小兒手臂一樣粗了。
那年他離開家之后,一場大火燒光了家,家中人都死光了,他便在破敗的屋子里搜羅了幾件燒焦的破衣服,埋在這墓里,再立了一塊墓碑,每年到了父母的忌日,都會來拜上一拜。
這個地方雖然說是塊風水寶地,卻因為是在一片荒山中,并無外人發覺,可今天怎么忽然就變成了一只貓的墓地?
男子氣得臉色鐵青,抬腳就踹向了墓碑:“豈有此理?這個馮二公子是哪根蔥?等我找到他,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定安侯府。
隨著馮倩的婚事將近,許氏愈發春風得意,因為心情好,連對馮姝切磋的心思都沒了。
一個被退了婚的大家閨秀,就算她不切磋,以后也不會好過,她實在沒有必要在她身上多花jing力,有心思還是好好籌備一下馮倩的嫁妝。
這樣一來,馮姝便自由了很多,有空便帶著丫鬟出去轉幾圈,既不要翻墻頭,也不要鉆狗洞,完全可以大大方方走大門。
馮遠章對女兒總是往外跑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在他看來,大女兒被退了婚,心情難免不好,出去散散心未嘗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