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隔壁房間的馮姝冷眼看著楊侍郎的反應,暗道可惜。
早知道這家伙這么害怕,她該讓小嬋扮成鬼,嚇唬他一下,也許能一下子就把他嚇死了,這樣報仇就簡單多了。
不過那樣太便宜他了。
這個家伙害死了她全家幾百口人,哪能讓他死得這么痛快?
她一定要慢慢折磨他,讓他嘗遍酷刑再慢慢絕望而死,那樣才能解恨。
楊世子嚇了一跳:“父親,您這是怎么了?”
為何父親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難不成進來的女子太丑?
楊世子狐疑地回頭看向進來的少女。
那少女非但生得不丑,反而非常美,父親為什么反應這么大?
楊侍郎在最初的震驚后,終于鎮定了下來,重新看向進門的少女。
少女生得極美,頭上梳著雙丫髻,髻邊簪著一朵潔白的木香花,更襯得膚白如玉。
如果不是年齡對不上,他真的以為見鬼了。
可這少女看起來頂多十五六歲,絕對不會是阿嬋。
阿嬋如果還在,已經快到不惑之年了了,所以說,這少女不可能是阿嬋。
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阿嬋的時候,她也是梳著這種雙丫髻,髻邊簪著一朵梔子花,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美得像仙子下凡。
年輕的楊侍郎第一眼便喜歡上了那個少女。
只可惜紅顏薄命。
楊侍郎暗暗嘆了口氣。
其實他開始也舍不得讓阿嬋死的,本來想替她贖了身,另外置一縮宅子,悄悄把她養在外面。
只可惜阿嬋性子太烈,他才不得已殺了她。
當初的一句戲言,她竟然當了真。
他一個堂堂的朝廷命官,要是娶了一個從青樓里面出來的女子為妻,不但前途毀了,恐怕還會被人笑話。
雖然說,他多少有些愧疚,卻從沒有后悔過當初的做法。
要是當初他娶了阿嬋,他的長女怎么可能是太子妃?將來長女當了皇后,他可就是堂堂的國丈了。
想到那一天的風光,揚侍郎那點愧疚之心也沒了。
如今六皇子做了太子,也了卻了他的一塊心病,他必須全力輔助太子,將來讓他順利登基。
雖然說,太子對長女有些冷淡,卻對那個冒牌貨寵愛有加。
不過楊侍郎并不擔心,一個冒牌貨有什么好怕的?
到了必要的時候,冒牌貨就會自行消失,到時候,太子的心就會回到長女的身邊了。
雖然目前太子還只是個儲君,但將來肯定是能繼承皇位的,因為除了太子,已經沒有其他競爭對手了。
三皇子死了,五皇子是個廢人,其他的皇子太小了,不足以對太子構成威脅。
一切都按照他希望的方向在發展,若說唯一的遺憾,就是他再也聽不到讓他魂牽夢的琵琶曲了。
阿嬋多才多藝,彈出的琵琶曲無人能及,聽她彈琵琶才是人生一大享受。
眼前的少女長得倒是和阿嬋相像,就是不知道這琵琶彈的怎樣?
楊侍郎端起茶盞喝了兩口,面上沒有露出異樣。
假如只是長得相像,卻沒有一手好琵琶,就有些可惜了。
少女款款往前走了兩步,沖著屋中眾人微微欠身道:“奴家見過諸位大人。”
楊世子討好道:“父親,兒子昨天聽這丫頭彈過琵琶,覺得還不錯,您想聽什么曲子?”
楊侍郎目光重新落到少女的臉上,心里暗暗吃驚。
這丫頭和阿嬋長得太像了,兩個人不會又什么關系吧?
難不成是妹妹?
不對,他從來沒聽阿嬋說過有姊妹。
看年齡倒有些像女兒。
可阿嬋從未生育,怎么會冒出一個女兒來?
可如果兩人沒有任何關系,怎么會長得如此相像?
隔壁的馮姝看著楊侍郎直勾勾的目光,微微勾了勾唇角。
其實,小嬋和年輕時候的阿桃只有五六分像,是她按阿桃的法子,給小嬋化了個妝,這才看起來和年輕時候的阿桃有了八九分的相似。
看楊侍郎的表情就知道,她這化妝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楊世子見父親直勾勾地盯著人家小姑娘看,頗有些臉熱,輕咳了一聲,道:“父親,您想聽什么曲子?”
糟了,父親的魂兒都被人家勾走了,要是讓母親知道,非打算他的腿不可。
楊侍郎這才回過神來,他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壓下心中的震驚道:“隨便吧,只要是琵琶曲就行。”
楊世子轉身吩咐小嬋道:“就聽你昨天給蕭大人彈的那首曲子吧。”
小嬋坐下來,纖纖玉指搭上琴弦撥弄了幾下,珠落玉盤的琵琶聲便在室內回蕩起來。
琴音婉轉,宛若天籟。
就連一向不太喜歡琵琶的薛二公子都停住了筷子。
少女輕啟朱唇,脆生生唱道:“一夜秋風,落英繽紛,此去經年,芳草萋萋不見君……”
楊侍郎手一抖,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楊世子慌了神:“父親,燙到您沒有?”
楊侍郎對兒子的話恍若未聞,死死盯著少女的臉。
少女似乎被嚇了一跳,琴音戛然而止。
揚侍郎雖然有一肚子疑問,可當著兩個小輩的面,卻不不方便問出口。
這畢竟是他年輕時候的風流事,讓兒子知道了,他的這張老臉就不知道往哪兒擱了。
能夠走到今天,揚侍郎這點深藏不露的城府還是有的,在最初的慌張過后,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他抿了抿唇,沖著少女蹙眉道:“怎么停下來了?繼續啊!”
悠揚的琵琶聲很快又響了起來。
揚侍郎越聽越心驚。
原本他以為這輩子再也聽不到那動聽的琵琶曲了,沒想到今天居然又讓他聽到了,真是造物弄人。
可無論他怎么震驚,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
“父親,您覺得這姑娘的琵琶彈得怎樣?”揚世子見父親一副沉迷的樣子,忍不住邀功道。
楊侍郎竭力壓下心中的情緒,拿拍子輕輕擦了擦嘴角嗎:“是挺不錯的,菜的味道不錯,琵琶也好聽,你這是找到了一個好地方,”
揚世子一聽心情大好,連忙討好道:“那明日兒子再陪父親過來?”
揚侍郎擺擺手:“再說吧,明日為父不一定有空。“
明日他當然會來,不過他卻不想和兒子一起來。
眼前這個姑娘的身份很可疑,他迫切想弄清楚,但帶著兒子來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