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駙馬

第173章 上鉤

定安侯府這一段時間比較冷清,偌大的府里,就算白天都沒什么人走動。

馮姝也落得清凈。

她白天會待在秋露居里,晚上去畫舫,日子倒也過得舒坦。

白天的時光是最無聊的,為了打發時間,她就去練武場去練習騎射。

定安侯府的人大概也都知曉,馮大姑娘在南河的時候就是個野小子,所以,看到馮姝天天在練武場舞槍弄棍,倒也見怪不怪。

在畫舫上呆慣了,紫陌更覺得呆在定安侯府里的日子太枯燥了。

每當馮姝在練武場上練習時,小丫鬟便會沒精打采地在坐在場邊的地上,托腮看著天邊,等著日落西山。

“姑娘,天快黑了,咱們趕緊去畫舫吧。”小丫鬟在一邊催促。

姑娘每次都要等到天黑了才肯去,就是為了不讓定安侯府察覺到什么。

可小丫鬟覺得,侯爺和夫人似乎已經忘記了姑娘的存在了,姑娘其實不要太在意的。

在小丫鬟焦急的等待中,天終于黑了下來。

馮姝翻身下馬,把韁繩扔給候在一邊的小廝,轉身回到了秋露居。

出了一身的汗,馮姝讓丫鬟打來熱水,洗了個澡,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服,這才帶著紫陌從后院的狗洞里鉆了出去。

鉆到外面,馮姝回頭看了一眼被雜草掩蓋的狗洞,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馮二公子的病不知道好了沒有。

她雖然想去探視,可想到府中之人對她的偏見,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天色徹底黑了下來,紫煙湖畔一片燈火通明。

馮姝走到大堂后面,像往常一樣坐在那個位置上,一邊喝著茶水,一邊看著客人魚貫而入。

客人們三三兩兩地進來,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大家都是莫名而來,很快大堂里就坐了不少人。

這時候,門口又走進來一個人。

雖然這個人明顯是經過了喬裝,但馮姝還是一眼認出,此人正是揚侍郎。

與昨天高調的出場不同,揚侍郎今天只帶了兩名護衛,而且身上穿著很普通的衣服,如果不是馮姝對他太熟悉,論誰也認不出,眼前這位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就是楊侍郎。

揚侍郎的妻子是前兵部尚書的女兒,揚侍郎本來只是個寒門學子,他能夠青云直上,有很大因素是取決于岳父的扶持。

在外人的眼中,楊侍郎夫妻恩愛,結婚這么多年來,楊侍郎別說妾室了,就連一個通房都沒有。

所以,京中人都稱贊楊侍郎夫婦恩愛,楊侍郎更是模范丈夫的典范,那些府里有女兒的,更是對揚世子青眼有加。

大家都覺得,楊侍郎這樣的君子,教育出來的兒子自然也不會差,女兒嫁到這樣的人家,將來可以少受點罪。

揚侍郎從一個籍籍無名的窮小子走到今天不容易,這中間除了他自己的努力,更和夫人娘家的扶持分不開。

楊侍郎沒有妾室,其實并不是對夫人感情好,而是個出了名的妻管嚴。

他當然知道,像昨天那樣和兒子一起逛逛畫舫聽聽小曲兒無可厚非,可要是傳出和那個畫舫上的花娘有首尾,家里的夫人非鬧翻了天。

所以,為了謹慎起見,他今天才一個人偷偷摸摸地過來。

見到揚侍郎進來的那一刻,馮姝嘴角微揚。

依照楊侍郎小心謹慎的性子,她還以為這家伙要等些時日才會出手的,想不到這老東西這么迫不及待。

紫陌裝著沒認出對方,熱情上前招呼道:“客官里面請。”

揚侍郎喬裝打扮出來這一趟,就是怕被人認出。

見眼前的小丫頭沒有認出他來,正合他的心意,也就沒有了防備。

“樓上還有雅間嗎?”揚侍郎朝身后的幾名保鏢看了一眼。

幾位保鏢會意,立刻后退了數步,裝成普通的客人隨意打量著大堂周圍。

紫陌笑瞇瞇道:“客觀來的真是巧,樓上就剩下一個雅間了,客觀請隨我來。”

揚侍郎掃視了一圈大堂,發現大堂里的客人雖然不少,卻沒有什么熟人,就連那個天天來的蕭玉墨似乎也不在。

揚侍郎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提著袍角跟著紫陌是上了二樓。

等到進到房間,揚侍郎這才發現,這個雁字間似乎就是昨天的房間。

不過揚侍郎并未在意,這個房間在走廊的最里側,隱蔽性相對要好一些。

房間里依舊守著兩名小丫頭,一見客人進來就奉上了帕子和香茗。

楊侍郎依舊帶著兩名保鏢走進去,其余的保鏢則守在房間外面。

馮姝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楊侍郎雖然這次是低調出現,但警惕性依舊該沒有降低,就算房間里只有兩名保鏢,卻也不便下手。

幸好她也沒打算在畫舫上下手,那樣做起來雖然方便,卻會把大家都牽扯進去。

如果沒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她是不會冒這個險的。

楊侍郎今天來的目的是想見一見昨天的小姑娘,所以只隨便點了幾樣小菜,然后就掏出一張銀票道:“聽說你們這里的花槐彈得一手好琵琶,能否請她過來為我彈一首。”

紫陌看了一眼銀票的面額,立刻笑逐顏開道:“客官說的可是我們這里劉花槐?“

楊侍郎依稀記得,昨天那個小姑娘好像是姓劉,便點頭道:“正是。”

“客官稍等,奴家這就去請劉花槐過來。”紫陌收起了銀票,笑瞇瞇地退了出去。

不多一會兒,小嬋推門進來,對楊侍郎福了福身子:“大人想聽什么曲子?”

揚侍郎眼神微閃,越發覺得眼前的少女和當年的阿嬋長得很像。

“就聽那首《碧玉簪》吧。”

少女立刻彈唱起來。

琵琶聲扣人心弦,靈氣十足,和當年阿嬋彈的不分伯仲。

一曲終了,楊侍郎的眼眶不由得一陣酸澀。

小嬋驚道:“大人,可是奴家彈得不好,惹得大人生氣了?”

少女俏生生地望著他,美目含羞,款款望來,美得驚心動怕。

楊侍郎的心急促地跳了跳。

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這個女孩兒不但長得像阿嬋,連彈琵琶的手法都這么像,她和阿嬋到底是什么關系?

他雖然愛美女,卻更愛惜自己的命。

他這一輩子殺人無數,如果不是足夠謹慎,恐怕早已被仇家殺死了。

楊侍郎深深看了少女一眼,板起臉道:“說吧!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