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急忙回頭去看馮姝。
就連她這個腦袋不好使的都聽出來了,季嬤嬤的意思是要大姑娘以后就待在這山莊里,連大門都不許出,而那些仆從就是負責看管大姑娘的。
這和軟禁有什么區別?
可馮姝聽到這話,卻沒有生氣,而是張嘴打了個呵欠,懶洋洋道:“時辰不早了,季嬤嬤你還是趕緊回去吧,這里都是山路,等到天黑了走可就不太安全了。”
季嬤嬤露出笑容:“大姑娘放心,老奴這就回去向夫人復命,大姑娘以后就好生在這山莊里待著吧。”
夫人的意思,是要把大姑娘困在這山莊里,省得被別人知道說閑話。
可她剛才已經說得這么直白了,可看大姑娘的神情,似乎沒聽明白。
不管了,反正她帶了三四個仆從過來,這幾個人就是負責看管她的,就算她想出去也不行。
季嬤嬤剛這般想著,就聽到少女沖著紫陌道:“紫陌,這山上的景色不錯,咱們出去走一走?”
紫陌立刻歡快地答應了一聲。
季嬤嬤臉一沉:“大姑娘,夫人吩咐了,您以后就只能呆在這莊子里,不可以去外面瞎逛的。”
馮姝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坐牢,為何只能呆在這莊子里,紫陌,咱們現在就去山下的湖邊逛一圈。”
少女說完,抬腳就往外走。
季嬤嬤立刻沖著幾名仆從道:“夫人吩咐過,不許大姑娘走出這莊子,你們趕緊攔住她!”
幾名仆從知道季嬤嬤是夫人身邊的,他的話不敢不聽,急忙上前阻攔。
可大姑娘走得很快,轉眼就到了門口。
季嬤嬤急忙上前一步,攔住了馮姝的去路:“大姑娘,您可不要讓老奴為難!”
紫陌上前叉腰罵道:“季嬤嬤,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竟然敢對姑娘這么說話。”
季嬤嬤看到那只貓不在旁邊,也就沒有了忌憚,冷笑一聲道:“老奴只是轉達夫人的意思,大姑娘心里應該清楚,要是再不省心,可就不是趕出來這么簡單了。”
馮姝對季嬤嬤的話恍若未聞,抬腳就走向大門。
“攔住大姑娘——”
季嬤嬤大吼一聲,幾名仆從立刻飛奔過去,一字排開,擋住了馮姝的去路。
馮姝抬腳,一腳踹過去。
兩名仆從都是身形壯大碩的男子,被馮姝踹得足足飛出數丈的距離,一人飛到了對面的大樹上,一人則掛在了墻頭。
另外兩名仆從嚇得魂飛魄散,不等大姑娘的腳伸過來,就趕緊撤退。
后面跟著的季嬤嬤目瞪口袋,張著嘴老半天都沒叫出聲來。
眼前的少女身形窈窕,看著弱不禁風,可那具瘦瘦的身體里竟然這么有力氣,一腳把兩個年輕力壯的男子踹得飛出老遠,這要是揣在她身上……
季嬤嬤不敢往下想了。
就她這把老骨頭,要是讓大姑娘踹上一腳,還不去掉半條命?
一絲寒氣從季嬤嬤的心頭冒出。
少女忽然轉過身來,看著臉色慘白的季嬤嬤笑瞇瞇道:“季嬤嬤,我答應搬到這山莊,那是因為我自己愿意,可是我不愿意做的事,你們誰也別想阻攔我,我就算住在這山莊里,也是定安侯府的大姑娘,你一個奴仆,憑什么對我指手畫腳?本姑娘愿意住在這里就住在這里,愿意出去就出去,你們誰也無法阻攔我,季嬤嬤你可要記好了,不然——”
少女撩起裙子,露出一雙穿著繡花鞋的腳。
季嬤嬤下意識地后退一步,生怕大姑娘抬腳踹她。
少女對季嬤嬤微微一笑,扭頭招呼紫陌道:“紫陌,咱們去逛逛紫煙湖。”
看著少女的背影在門口消失,季嬤嬤氣得臉色煞白,卻再不敢上前阻攔。
轉眼到了二月,京城的天還是那么冷,大雪紛飛,滴水成冰。
可寒冷的天氣并不能阻止貴公子們流連紫煙湖的熱情。
楊侍郎已經成了妙音閣的常客了,幾乎每天都會來,而且每次都點名要小嬋作陪。
這一日,外面下了大雪,楊侍郎提出帶小嬋出去看雪景。
妙音閣上的姑娘一般都不允許出去陪客,可因為楊侍郎的面子足夠大,鴇兒才破例準了。
二人也沒有去遠處,就去了附近的翠屏山。
楊侍郎看著雪地上披著大紅斗篷的美人兒,忽然有些恍惚。
記得十多年前,他初次見到阿嬋時,她好像也是披著一件大紅的披風,懷中抱著一把琵琶。
揚侍郎看到阿嬋的第一眼,便被迷住了,回去后他還特地把這副畫面給畫了下來,那幅畫如今就掛在他的書房里。
“大人,奴家想問您一件事。”走出一段距離后,小嬋忽然扶著路邊的一株梅花樹停下來問。
少女聲音軟糯,甚至比琵琶聲還好聽。
楊侍郎忍不住心中一軟,無奈旁邊跟著兩名保鏢,他不能不顧及,只得干咳了一聲,裝著若無其事道:“什么事?”
小嬋抿了抿唇,撲閃著一雙大眼道:“大人是不是認識奴家的表姐?”
楊侍郎沉默了半晌,緩緩點頭:“以前是見過幾次。”
少女了然地點點頭:“奴家從沒見過我表姐,不過奴家的家人的人都說,奴家和表姐長得很像,就像是一對孿生姊妹,那大人第一次見到奴家,是不是把奴家當成表姐了?“
揚侍郎抬眼看向少女。
二八年華的少女眉眼jing致、唇紅齒白,的確和阿嬋很像,甚至比阿嬋還要漂亮。
男人的心立刻急促地跳了跳,干咳了一聲道:“第一次見到姑娘,的確把我嚇了一跳,姑娘看著和你表姐起碼有七八分像*”
少女的眼睛一亮:“那大人能否告訴奴家,表姐是怎樣一個人?大人和表姐又是怎么認識的?”
想到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子,揚侍郎面色微變。
說實話,和家里母老虎一樣的悍妻比起來,阿嬋就像一朵艷麗的芍藥花,如果不是為了前途,他其實是舍不得讓她去死的。
男人在心里嘆了口氣,很快便面色如常道:“你表姐是一個才貌雙全的姑娘,我年輕的時候倒是見過她幾次,不過也已經很久沒見到她了。“
小嬋往前走了兩步,走到揚侍郎面前,忽然對她屈膝下跪。
揚侍郎驚慌道:“你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