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門春秋

第九十四章 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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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香甜

兩人對坐著品完這道茶,徐景行笑著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明天就出發去任上了,你自己保重。”

他拱了拱手,轉身出門。

陳敘早就知道徐景行不會久留,聽見他明天就走卻有點詫異,“怎么也要給你擺酒踐行呀。”

他知道徐景行和他結伴一路來浦口不只是為了過路臺州上任,在浦口盤桓多日應該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說,他也不變問。

而到浦口的這些日子,他不是住在縣衙里就是一起搬來褚家居住,從來都沒有單獨出門過,而他今天卻要走了。

難道在浦口要辦的事情已經完成了?

徐景行道,“不了,一會兒去給各位老太爺辭個行,再去我表姑母那兒說一聲,明天一大早就趕路了。”

陳敘又問,“行李都收好了嗎?可有什么缺的?”他決定不再追問。

徐景行道,“鞍良應該收好了,等會兒回去我再看看,不夠的也沒關系,路上買就行。”鞍良是徐景行的小廝。

陳敘想想也是,江浙沿海都是魚米之鄉,富庶之地,什么沒有賣的,也就放了心。

陳敘送徐景行出門,迎著夕照的暖陽,二人在門前廊子上站了片刻,靈卉似是想摘高處的一朵花,那托著她的丫鬟卻不敢將她舉得太高了。

靈卉一味前傾著身子,伸長了手臂去摘,小孩子還不懂控制重心,即使阿紅功夫了得也還是有些吃力。

靈卉卻不滿意了,扁著小嘴皺起眉,看那樣子立刻就要大哭。

徐景行大步走過去。稍稍一伸手就摘到了小女孩心心念念的那朵花,遞到她軟軟嫩嫩的小手里,靈卉松松握著那比她手掌還大許多的花,立刻咯咯笑個不停,仿佛方才小臉上愁云慘霧的樣子都不曾存在似的,那笑聲清亮高亢,恐怕隔壁院子都能聽見。

徐景行看著心里喜歡。抬手輕輕揉了揉那細嫩的額發。忽想起自己以前也揉過那小丫頭的額發,熟悉的觸感竟還能憶起。

只是這回來不及了,他覺得有些遺憾。遂收回手,出了院子。

當天晚間陳敘果然舍不得靈卉,親自來與二老太太說,想將孩子留在他院子里。請她派幾個有經驗的媽媽給他。

任媽媽畢竟是老四房院子的管事,且老四房的院子沒有長輩住著。任媽媽算是主心骨,不好長期借用。

秀蓀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將任媽媽和阿紅撤了回來,只吩咐任媽媽和阿紅陪著靈卉住一晚就回來,以后就完全交給小二房派去的媽媽了。

小二房最近正忙著整合族中勢力。江浦老宅的事情還是交給小二房比較好,她就是再擔心也最好不要插手。

第二天一早,秀蓀用完早膳正打算和姐妹一塊兒上學。阿紅和任媽媽從外院回來了,秀蓀便問了任媽媽靈卉的事。

小二房三太太自然不用懷疑。很快就從家里穩妥的仆婦里挑選了有經驗的一位媽媽前去伺候靈卉,另配了兩個伶俐的小丫鬟。

秀蓀點了點頭,人乍看上去有些少,但是陳敘白天要去衙門辦公,晚上才回江浦老宅居住,陪著靈卉就寢一個媽媽加兩個小丫鬟足夠了reads;。

白天的時候肯定還是要把靈卉送到二老太太院子里照看的,到時候丫鬟媳婦子一屋子,人手肯定夠用。

而沒有派大丫鬟去,一是給京城陳家送來的人留好空缺,避免以后與人本家的人爭權奪利,二也是防著有人說閑話,陳敘畢竟是個名動天下的大才子,前途一片光明,又是個年輕的鰥夫,還沒有兒子,若是讓人以為他們小二房以為有利可圖,送丫鬟是去給狀元郎暖床可就不好了,雖說想攀上陳敘這條人脈,可是嘛,該有的風度還是要有。

阿紅卻面露難色,秀蓀就讓阿紅跟著她去學堂,把小喜鵲留在了家里。

“發生什么事了?”秀蓀盡量走慢些,讓自己落在后面,低聲問。

阿紅揪了揪手里的帕子,踟躕地湊在秀蓀耳邊低聲道,“今早陳世孫派人塞給我一個盒子,讓我交給小姐。”

她記得家里的媽媽給她講規矩的時候特意提過,禁止私相授受,要是被發現了會釀成大禍。

秀蓀見她一臉擔憂害怕的樣子,試探著問,“那盒子呢?”

阿紅斂了斂神兒,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我見那小盒子看上去不像貴重的東西,四處也沒人,就先把那盒子收在自己屋里,打算先問了小姐再說。”

秀蓀暗暗點頭,穩妥的人,不管到了哪里都是穩妥的,阿紅多年行走江湖,警惕性很強。

“你做得對,”秀蓀道,“要是不相干的人,冷不丁送來的東西肯定不能收,貴重的更是不好說清楚,

“徐世孫是借住的貴客,和咱們家也有親,人品不壞,平日里送一兩件小物件也說得過去,

“這里面還需要你自己的判斷,例如送東西的人人品如何,有何目的,你在這府里行走也有一段時間,定會有個基本判斷。

“你走鏢多年,見過人心險惡,也經歷過形形色色的人,我信你的識人之能。

“你今天先告訴我這件事是對的,在府里行走,最重要的是主子的意愿,我之前幫了徐世孫一點小忙,他應該只是送了點小玩意兒謝我,你中午下課之后拿到我房里來就行了,我看看是什么。”

阿紅到底順不順手,還要慢慢看,目前來看還是懂分寸的。

其實,徐景行二十歲,她才只有七歲,從輩分看像是有私相授受之嫌,可從年齡看,明明就是打賞。

不過,她喜歡謹慎的人。

一整個上午,秀蓀心不在焉地上課,中午回院子終于等來了阿紅,她手里托著個黃花梨木素面小捧盒,直徑也就和平日里盛面條的海碗差不多大,表面光滑透亮,沒有任何的雕刻花紋,盒蓋卻與盒身嚴絲合縫,一看就是出自厲害的工匠之手。

秀蓀好奇地問,“你打開看過嗎?里面是什么?”

阿紅搖了搖頭,秀蓀贊許地笑,“現在打開吧。”

阿紅依言打開了盒蓋。

明媚的陽光穿過隔扇上的玻璃招進來,黃花梨木的色彩看上去比往常更明亮一些,而盒子中,滿滿躺著許多銅錢大的虎眼窩絲糖。

每一顆糖都是純白色,蠶絲般晶瑩透亮的糖絲,密密匝匝纏繞成銅錢大小的圓環,那圓環的中心點綴著或紅或綠,指甲蓋大小的糖漿。

看上去格外香甜誘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