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司棋有些好笑。
雖然高琳華是內宅女子,可是崔文瀚得罪了衛國公府,牽累的還是整個長興侯府,高琳華竟然不擔心自己的父親,反而擔心自己的安危?
高琳華在屏風后聽到伍司棋的輕笑聲,知道伍司棋的意思,高琳華沒有解釋,只是繼續說道,“最好是有功夫的,跟在身邊,也放心點,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那你父親呢?你父親若是出事,對你來說,才是真的天塌地陷。”
伍司棋不曉得高琳華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但是他還是要提醒高琳華,也算是高琳華告知他海船的隱憂的回報吧。
高琳華搖搖頭,對于長興侯府,還真是不用擔心,畢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崔九在長興侯府的尷尬地位了。
一個能干的庶兄,連嫡母都十分的賞識,一個聰明的親弟,父母的心頭肉,崔九夾在中間,在外頭還有些面子,可是在家里卻是不上不下的。
長興侯府至今沒有立世子,也正是這個原因。
長興侯府的人會相信崔九才怪了!就算是真的,崔九說出來都沒有人相信,因為那兩個,是不會讓別人相信崔九的。
伍司棋見高琳華久久沒有回話,便知道高琳華沒有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卻不好再提了,只是告訴高琳華,
“人我會準備好的,只是要怎么送到你這里來?”
這人必然是不能光明正大的送的,否則傳出去還不知道多難聽呢。
“走了牙婆的路子吧,尋個嘴巴嚴實的,我明天會告知管家這件事的。”高琳華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走人牙子的路徑,過了明路。
伍司棋的嘴角勾起,好個小心翼翼的丫頭,要是人偷偷的送來,賣身契什么的,給不給,就看他的意思了。
可是走人牙子的明路,那就得在衙門里立案,賣身契自然是少不了的。
“好,我明天會找人牙子上門,至于是哪幾個人,到時候牙婆會告訴你的。”
伍司棋說清楚了,便打算走,高琳華琢磨了一下,然后說道,
“不要和那位離得太近。當今圣上最見不得心狠手辣的,那位登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應該在著手撤出福健了吧?不要留下痕跡,不怕君子,只怕小人,那位不是個心胸寬廣的,疑心也重。”
隔著屏風,伍司棋看不到高琳華,卻很想知道,高琳華說出這樣的話時,到底是什么樣的表情?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就連朝中資歷最深的閣老,估計都不敢說出這樣篤定的話來吧?
至于高琳華說的“那位”,伍司棋明白是誰,只是她怎么曉得,他和那位有交集的?
雖然那位自己撤出了海船的事情,可是他得到的收益,好多都給了那位,要是自己撤出,那位的錢財來源就算不斷,也會受到很大影響。
好謀算,提前撤出來,事發時不沾腥,又能從他這里得到收益;事發后,幾位皇子都沒了海船的收益,大家都在同一水平線上。
不,其他幾位皇子會損失慘重,而他們這里,損失的只會是伍司棋自己,那位,根本不受影響。
或許高琳華說得對,自己是需要小心點,謹防那位狗急跳墻。
“你說的對,你卻是需要擔心自己的安危。”
伍司棋站在那里了很久,才是緩緩說道,神色十分的凝重,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他一直知道高琳華身上有秘密,可是此刻,他卻明白,有些秘密,不是他能去扒開的,否則等待他的,指不定會是什么。
直到伍司棋走了很久,秦嬤嬤等人將屏風都撤了去,高琳華才回過神來,雖然那番話是她深思熟慮后的結果,可在她說完之后,她還是后悔了。
到底還是大意了,有些事情,本就不該擺在臺面上來說。
她卻不知道,事實上,伍司棋比高琳華還要后悔,該早些離開的,畢竟,有些話不是誰都可以聽的。
不知道那些,他還能保持淡定,安之若素的退出海船的事情,可是如今,卻患得患失起來,被打亂了節奏。
等到第二日,看到伍司棋送來的兩個人,不禁傻了眼,竟然是兩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一個名百合,一個名水仙。
伍司棋到底聽清楚自己說的沒?她要的是可以出去辦事,是可以保護她的人,而不是伺候她的小丫頭。
見高琳華的臉色冷了下來,兩個丫頭中名為百合的那丫頭站了出來,
“小姐別看我們是丫頭,可是我們從三歲開始便習武,到如今,有十年了,對付個幾個普通男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百合說著,將自己的手掌攤開來,滿是老繭,粗糙不堪,又將身旁水仙的衣袖撩了起來,水仙手臂上也到處都是傷痕,顯然是苦練過的。
見此,高琳華的臉色才是緩和下來。伍司棋到底是有心,知道男人進出內宅不方便,給她找了兩個習武過的小丫頭來。
“來之前,公子吩咐了,我們姐妹手糙,就不貼身伺候小姐了,等小姐外出,或是有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才去跑跑腿。”
說完,百合和水仙并排低頭站著,很是老實。
高琳華卻是好笑,伍司棋也是小心,可她既然敢收伍司棋的人,又怎么會那么不信任?若真是怕了百合和水仙是內奸,也就不會要了。
她不是沒有想過,去找盧嬤嬤身后的人求人,卻最終放下了那心思。
伍司棋,到底還能有利益牽絆,她告訴伍司棋那些話,也能讓伍司棋對她稍有忌憚。
而那個人!藏的太深,連深宮中的盧嬤嬤都能弄出來放到她的身邊,著實讓人不安。
除非高琳華親自見到那個人,知道對方是誰,否則她不會找個人。
高琳華瞞得過秦嬤嬤和菡萏芙蕖等人,卻瞞不過盧嬤嬤,現在服侍是人緊夠了,家里又買了糧屯著,正是節省的時候,哪需要再花錢買人回來?
又見兩人是練家子,終是沒忍住,抽了個沒人的時候,問高琳華,“小姐就那么放心那伍司棋?他的人,留在身邊不太妥當。”
高琳華盯著盧嬤嬤瞧了會兒,只覺得盧嬤嬤還真是個忠仆,連這種事都要為那個人管著。
“嬤嬤是怕了?怕我用這兩人對付你么?”
高琳華臉上帶著笑容,盧嬤嬤卻是笑不出來,只感覺有些冷,“老奴不怕,只是擔心小姐被人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