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文帝此刻瞧著王氏哪還有不知道的,陰沉著臉:“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氏跪在地上身形未動:“此事的確是臣婦鬼迷心竅,聽信了定北侯夫人的話,在攸寧的茶水之中下藥,只因為定北侯夫人應許臣婦,等安攸寧身敗名裂之后,將當初大嫂留給她的嫁妝分臣婦一半。其中有銀錢萬兩,還有珍奇古玩,最重要的是大嫂當初留下給攸寧做嫁妝的一出礦脈,在山東。
定北侯夫人許諾,說到時候礦脈的手,年產能得數十萬白銀,與臣婦三七分賬,臣婦這才應下做了這等荒唐事。”
“你胡說!”楊氏沒想道,王氏此刻會反咬一口,頓時慌了神。
指著王氏面色煞白。
“你胡說,我何曾答應你這些。”
王氏聞言卻是不疾不徐:“早猜到定北侯夫人會過河拆橋,所以我特地留了個心眼,留下字據為證。”
說著雙手奉上。
夏公公瞧著上前接過,隨后呈給燕文帝。
一個婦人的字跡,燕文帝自是不認得,但瞧著字據末端蓋的印章,乃是定北侯馮遠征的私印。
燕文帝直接將字據丟到馮遠征的面前:“你自己看。”
馮遠征知道,他是被王家和安家給算計了。
知道這印章不是自己蓋的,但絕對和自己的一模一樣。
天底下要把一個人的字跡模仿的完全一樣,不是不可能。
恰好王贊利便是這樣一個人。
心知現在無論怎么解釋都沒用,王家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剛剛恵貴妃的意思也很明確,他這是被舍棄了。
低著頭面如死灰,原本還想著將馮綺雯推出去,將此事了結了。
卻是楊氏為了女兒,現在要把整個定北侯府搭進去。
心中越發的惱怒,看向馮綺雯,眼神跟淬了毒一般。
馮綺雯沒想到會這樣,看著王氏反水,再也忍不住站起來道:“不是這樣的,你為什么要說謊,你為什么要說謊!”
聞言王氏看著愚昧無知的馮綺雯,卻是不慌不忙:“藥難道不是你娘給我的?難道不是你娘許下我承諾,讓我將藥下在攸寧的茶水中?難道不是你們馮家處心積慮惦記著大嫂留給攸寧的嫁妝?難道不是你們覺得老侯爺不公,將定北侯府的錢產都給了長女?”
王氏一句一句,問的馮綺雯啞口無言。
安攸寧則是默默的跪在蕭景恒身后,瞧著這一出大戲。
鬧到這個地步,這些人存的什么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站在麟德殿的自是聰明絕頂的人,誰還瞧不出這其中的彎彎繞。
一個個垂首,就等著燕文帝的一句話。
燕文帝沒想到馮綺雯,當著自己的面,還敢如此狂妄。
頓時惱怒不已:“來人,將這大膽賊女給朕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定北侯教女無方,褫奪封誥,馮楊氏參與陷害安攸寧,欺君罔上罪該致死。看在你父老國公勞苦功高的份上,今日朕饒你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脊杖四十,入辛者庫思過。”
說完直接站起身來,一副不愿再理會的模樣,拂袖離開。
安攸寧見此卻是嘴角揚起一抹嘲諷,到最后還是要保全定北侯,保全恵貴妃。
看樣子皇上現在是極度不信任皇后和安家,哪怕知道這是恵貴妃做下的局,要對付皇后和安家,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要囫圇過去。
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瞧著燕文帝要走,護國夫人頓時急了。
這件事鬧成這樣,不能就這么算了。
當即看了眼鄭國公,鄭國公眼中神色復雜,卻還是咬咬牙開口:“皇上。”
話剛說出口,就見著燕文帝回過頭來,眼中的神色很是陰沉。
瞧著安定邦,聲音透著冷意:“怎么,你難道還要朕,今天當著眾人的面,好好的審一審山東礦場之事么?”
一句話頓時叫安定邦后背嚇出一身冷汗。
燕文帝這是在警告他。
私采礦脈之事他已經知道了,不深究定北侯府和恵貴妃的責任,不過是各放一馬。
若不然他也要追究安家私采礦脈的事情。
到時候定北侯自然不會有好下場,恵貴妃也會受牽連。
他鄭國公和皇后也難辭其咎。
他這不過是想要保住皇室的臉面罷了。
皇后畢竟跟燕文帝同床共枕二十載,自是將燕文帝的心思瞧了個清楚。
看著燕文帝眼中的警告,當即站起身來:“恭送皇上。”
皇后帶頭出聲,自是沒人敢再攔。
雖說今個的結局,比自己料想的差了許多,但總歸也是可以了。
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并且收拾了馮家,四十杖打下去,馮綺雯和楊氏可算是徹底的廢了。
這人還能不能站起來都是回事,與其死的輕輕松松,倒不如叫她們這般活著,只有身不如死,才能解了這心頭之恨。
安攸寧心中想著,隨著眾人恭送燕文帝。
卻聽著蕭景恒突然開了口:“皇上留步。”
燕文帝沒想到還有人這般不識趣。
等回頭瞧見蕭景恒,面上的神色微微緩和了一些,卻還是帶著不悅:“你又有什么事?”
“臣沒別的事情,今日既然已經還了安大姑娘的清白,證明此事乃是定北侯次女陷害,這才會讓安大姑娘中秋宴上丟盡臉。事關清譽,與女子來說便是關乎性命,臣覺得安大姑娘蒙受了如此不白之冤,也該是給她一個公道才是,若不然鎮國將軍泉下得知,怕也不能安眠。”
燕文帝聞言目光落在安攸寧的身上,深邃的眸子,似是要將她看穿一般。
見著安攸寧從頭至尾都不曾動過,一直這么恭敬的跪著,甚至連話都不曾多說兩句。
眸中的神色越發的復雜,良久這才開口:“此事的確委屈了攸寧,秦愛卿。”
聞言秦閣老趕緊上前應聲:“臣在。”
“朕命你回去擬旨昭告天下,還安家女兒一個公道,另外命內務府賞金千兩,布匹百絹算是對她的補償了。”
說完看向蕭景恒:“景恒覺得如何?”
聞言蕭景恒不怕死的開口:“安大姑娘孤身一人,皇上賞下金箔絹布雖好,但終究不如一個名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