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贏晸的手令走出皇城后,胡馨竹整個人突然垮了下來。
那是一種很神奇的狀態,原本精氣神十足的一個人,就好像一個用木塊堆成的傀儡一樣,‘嘩啦啦’的散開了。挺立的脖子歪了,寬大的肩膀斜了,筆挺的腰桿也歪歪扭扭的,兩條腿更是拖泥帶水的宛如鼻涕蟲一樣在地上蠕動著,拖著胡馨竹慢悠悠的晃進了一輛雙人抬的清漆小轎。
“喏,去靜心庵!”
歪歪扭扭的躺在轎子里,胡馨竹仰天打了個呵欠,嘰里咕嚕的抱怨起來。
“好好一個皇帝,他娘的管這么多雞毛蒜皮的事情干什么?”
“我老妹認識什么人,關你屁事?啊?要你操這個閑心么?”
“我老爹都沒操這個心,沒搭理我老妹是不是在外面未婚先有子之類的事情,你忙乎這事情干什么啊?那林齊是男是女,是好是壞,是人是妖怪,關你屁事?”
“一老癆病鬼,前兩年才病得快死了,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突然活了過來,他娘的不趕緊著的諭令,駐守在這里的四位圣士巔峰的術士立刻開啟了傳送法陣,將胡馨竹連同幾個家族護衛一并傳送了出去。
眨眼間胡馨竹就來到了一座深山中。
夜色茫茫,一眼望去,四周都是數人合抱的千年古松,長長的藤蘿從樹杈上懸掛下來,夜風吹過,千山松濤轟鳴,一股森森寒意撲面而來,胡馨竹驟然打了個寒戰,然后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挺起了腰肢。
他又變成了那個血秦帝國的年輕近臣,那個官職不高,但是實權讓人敬畏的胡馨竹。
幾個身穿黑色蟒袍的宦官悄無聲息的從幾株古松后面轉了出來,他們死死的盯著胡馨竹,周身都有一團陰寒之氣的白色霧氣籠罩。胡馨竹威嚴的看了他們一眼,將贏晸的手令遞給了他們:“奉陛下諭旨,前來探望二皇子。速速打開門戶,不要耽擱了。”
一個宦官掏出了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借著白茫茫的珠光仔細的審視了一陣手令,這才微微點頭,向胡馨竹招了招手。胡馨竹將護衛留在了傳送法陣邊,孤身一人跟著那宦官循著古松之間的一條不過兩尺寬的青石小道向前行去。
循著蜿蜒曲折的青石小道向前行走了里許,越走前方越是陰寒刺骨,四周不時傳來各種異響,好像有無數的邪異存在藏身在黑暗中。帶路的宦官不時的回頭招呼胡馨竹小心腳下,這里各處都密布著殺傷力驚人的法陣,一步踏錯,那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向前又走了幾里地,前方松林中突然顯出了一大塊空地。
這足足數百畝地的右側是一堵山崖,一條千尺瀑布慢悠悠的從山崖頂部落下,注入崖下的一座深潭,但是胡馨竹這里卻聽不到半點兒水聲,。
在那山崖下方,一片造型簡潔的樓閣靜靜的矗立在那里,在正對著這條小道的地方,一座木牌坊上三個血色大字清晰可見——靜心庵。
帶路的宦官低聲的咕噥了幾句,遠處傳來了幾聲貓頭鷹的啼叫。然后小道盡頭的虛空抖動了一下,一股刺骨的寒氣撲面而來,那條瀑布的注入深潭的轟鳴聲驟然響起,胡馨竹隨著那宦官,三兩步就走了進去。
在胡馨竹的身后,空氣又劇烈的波動了一下。胡馨竹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哪里有什么松林、小道,分明就是一片黑漆漆足足有千米高的懸崖峭壁。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胡馨竹笑著向那宦官點頭道:“這里的法陣,實在是玄妙莫測。”
那宦官皮笑肉不笑的向胡馨竹點了點頭:“哪日大人若是被幽禁在此,自然有機會體驗這里的玄妙。”
胡馨竹的臉驟然耷拉了下來,他向那宦官瞥了一眼,將他的那張老臉深深的記在了腦海中。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三天都太晚!哥哥我是徹頭徹尾的小人一個,死太監,等哥哥我出去了就找你的親眷報仇!他們是當官的,哥哥得把他們的官職給壞了;他們是經商的,哥哥得讓他們傾家蕩產才行;如果他們敢去當兵,嘿,哥哥我就讓他們去西氐平定叛亂!”
“死太監,你敢咒哥哥我被幽禁在這里?你全家都死定了!”
同樣皮笑肉不笑的向那宦官點了點頭,胡馨竹緩步向靜心庵內行去。
‘當啷’一聲巨響,在那瀑布的轟鳴聲中,一聲高亢入云宛如金石崩裂的弦聲突然響起。胡馨竹的身體一晃,只覺眼前金星亂閃,他差點沒被這一聲弦動震得吐血。
隨后就聽得一連串密集的,宛如一斗珍珠被倒在玉盤中的密集弦聲不斷響起,四周風起云涌,滔天殺意席卷四方,就聽得連續十八聲高亢的弦聲傳來,那條千尺飛瀑攔腰中斷,上半截瀑布居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倒卷而起,宛如玉龍震怒沖天飛起。
胡馨竹呆呆的看著那條倒飛的瀑布,一旁的宦官已經悠悠的叫了起來。
“二皇子好興致,不過還是暫停一下吧。陛下派人來探望您了!”
靜心庵內傳來了一聲低沉有力的呵斥。
“男人女人?是女人,脫光了爬進來。是男人,自己抽十八個耳光了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