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恩枕上的鏡子瞬間煥發出如水流淌的輝芒,一個個銀色的光點蠕動聚合成了相應的魯恩文:
“至高的偉大的主人,您忠實的謙卑的仆人阿羅德斯時刻等待著為您效勞!”
克萊恩立在床邊,看著鏡子,外表平靜地問道:
“那本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在圣賽繆爾教堂查尼斯門后哪個地方?”
他要提前確認好位置,以便直奔目標,用最短的時間完成計劃,借此規避掉可能發生的種種意外。
鏡子表面,那銀色的單詞扭曲變化,重新形成了一行文字:
“它是‘1’級封印物,在第二層靠右區域,更具體就看不清楚了。”
克萊恩“嗯”了一聲道:
“該你提問了。”
阿羅德斯當即讓鏡面的銀色單詞散去,于波光里重新凸顯出問題:
“您還有什么吩咐?”
如果處在正常狀態下,克萊恩此時肯定會暗嘖一聲,但高度緊繃的精神讓他只能點頭說道:
“像之前那樣看著我的幻象,應對意外。”
“好的,主人!”“魔鏡”阿羅德斯毫不猶豫就給出了回應,緊接著又補了一行單詞,“我會,我會控制住自己本能的,我向您,靈界之上的偉大主宰,發誓!”
克萊恩輕輕頷首,向前兩步,讓鏡中映照出了道恩.唐泰斯的樣子。
這影像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龐大,最終如同真實。
稍做調整,克萊恩讓假人躺在了床上,看起來似乎已經入眠。
這時,他發現道恩.唐泰斯轉過了腦袋,對著自己諂媚一笑,同時伸出兩只手掌,往上拉了拉被子。
“……”克萊恩沒有說話,一邊變成表情冷峻的瘋狂冒險家格爾曼.斯帕羅,一邊讓還戴在左掌的“蠕動的饑餓”霍然透明。
他的身影迅速淡化,“旅行”到了圣賽繆爾教堂所在的佩斯菲爾街另外一端,接著步行至白天有鴿群飛舞的廣場,藏匿于陰暗的角落里。
又過了一陣,教堂內出來了一批參與夜晚彌撒的信徒,不久,多位仆役拿著各種雜物離開教堂,走向了擺于側面小巷內的垃圾桶,并分出一批人員處理起馬車停放點的糞便。
就在這個時候,其中一個仆役身體突然抖了一下,旋即埋低腦袋,認真清理,甚至非常盡職地往廣場方向移動,似乎要處理那里的雜物,由此漸行漸遠,漸至陰影濃厚的地方。
等到別的仆役不再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時,一只手忽然勾勒成形,仿佛從虛空里探出,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讓他的身影隨之淡化,消失不見。
克萊恩直接“旅行”到了東區某棟廉價公寓內的一個兩居室房間里——他提前好幾天,變化容貌,“傳送”過來,租下了這里。
“旅行家”能力真的太方便了,唯一的問題是,每次想要使用都需要一位海盜奉獻生命……克萊恩用腹誹緩解著緊張,同時讓那位仆役躺到了床上,然后拿出一根細長的金屬試管,丟給了對方。
那位仆役準確接住,拔出瓶塞,咕嚕喝下了里面的安眠藥劑,只用幾秒鐘就沉睡了過去,“怨魂”塞尼奧爾戴陳舊三角帽穿暗紅外套的身影隨之浮現于旁邊。
克萊恩審視著床上的仆役,身體突然軟化,似乎變成了爛泥怪。
不過,他并沒有癱成一堆,只是略有搖晃,瞬間變矮了15厘米,體表膚色漸深,臉上五官移動,很快就化成了那位仆役的樣子。
而這個時候,塞尼奧爾已將那位仆役的衣物脫得干干凈凈。
沒有浪費時間,克萊恩迅速換上了那些服裝,并將鐵制卷煙盒等物品轉移了過來。
拿起掃帚,審視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后,他讓塞尼奧爾回到了金幣之上,自身則垂下左臂,張開五指,看著“蠕動的饑餓”擴散出那種難以言喻的透明。
傳送回廣場角落的陰影里,克萊恩彎下腰背,認真清理起地面,并一步一步往還在忙碌的那些仆役靠攏,但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免得有人搭話,增加暴露風險。
大概兩刻鐘過去,忙碌完的仆役們聚在一起,進入圣賽繆爾教堂,拐向了側面。
“真累啊。”遠離牧師們后,一位仆役伸展了下雙臂道。
克萊恩偽裝出一副疲憊到沒心情閑聊的樣子,“嗯嗯”點頭,未參與交流。
很快,他們回到了仆役居住的地方,這是兩個相對的大房間,里面擺了多張高低床,每張床旁邊都放有木柜和箱子。
克萊恩頓時有點抓瞎,不知道該進左邊,還是右邊。
還好,他是“占卜家”,這種不涉及非凡者不涉及神秘領域的事情,可以完全地依賴靈性直覺,而且,他還拿著掃帚,于是,他裝作手滑,隱蔽地做了次“卜杖尋路”,得到了該往右邊的啟示。
進入右側房間,克萊恩故意慢了兩拍,觀察起其他仆役的舉動,然后學著他們,將掃帚放至門后區域,并去外面集體盥洗室洗臉漱口和沖腳。
等到他慢吞吞弄好,屬于他的床已經凸顯了出來——沒被占據的那張。
躺至床上,克萊恩終于放心了一點,悄然舒了口氣。
仆役們都很勞累,沒用多久就全部睡去,呼嚕之聲此起彼伏。
克萊恩保持著清醒,動作幅度很小地摘掉“蠕動的饑餓”,將它疊成很小一塊,塞進了鐵制卷煙盒內,與阿茲克銅哨、“塞尼奧爾金幣”放在一起。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因為精神太過緊繃,根本沒法睡著,只能依靠“冥想”,強行沉眠了幾個小時。
在確定的時間點醒來,克萊恩放出了“怨魂”塞尼奧爾。
這個秘偶的陰冷漠然氣息迅速與周圍的環境融合在了一起,“靈體之線”往內塌陷,逐漸形成一片深黑,不再有原點。
還能操縱……克萊恩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讓這“怨魂”借助高處的彩色玻璃窗和地面的光滑石磚,來到了內部看守者通往上層的那個樓梯處。
他相信如果不是塞尼奧爾已提前被侵蝕,被查尼斯門后的封印核心當做了自己人,此時肯定已激起反應,慘遭清理。
一個“怨魂”哪有能力在正神教會的大教堂內自由行動!
而正是有封印核心的“默認”和紙人天使的干擾,居住在這座教堂某個地方的半神級大主教靈性未有觸動!
一步步來到二樓,憑借著對侵蝕氣息的感應,隱去了身形的“怨魂”塞尼奧爾在克萊恩操縱下,往左移動,找到了那些內部看守者居住的區域。
明天是周一……這周的周一應該是我最早見過的那位內部看守者負責……克萊恩早就摸清楚了輪值規律,讓穿著暗紅外套的“怨魂”悄然穿過木門,飄入不同的房間,分辨起目標。
因為也就那么幾個人,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位臉部皮膚松弛,鼻子很大,頭發稀疏,顏色如霜的老者。
“怨魂”塞尼奧爾當即取出一支裝有安眠藥劑的金屬試管,將它放在了旁邊,然后搶在那位內部看守者有所察覺前,直接附身了過去!
沉睡中的那位內部看守者還未來得及蘇醒和做出對抗,就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只能勉強睜開灰藍色的眼睛,看見自己動作艱難地拿起旁邊的金屬試管,拔掉軟塞,咕嚕喝掉了里面的液體。
他的身體不協調不正常地抖動了起來,內部仿佛在自行激烈的搏斗,足足一分鐘過去,他才慢慢軟化,重新閉上眼睛,進入了無夢的沉眠。
做完這一切,“怨魂”塞尼奧爾離開了這位內部看守者的身體,再次借助各種“鏡面”,跳躍回仆役居住的區域,然后直接進入了克萊恩的身體。
克萊恩旋即散發出陰冷,死寂,漠然的氣息,就連想做表情都似乎變得困難。
他慢慢起床,無聲離開仆役房間,行于月光照不到的陰影和壁畫包圍之中,一步一步來到二樓,進入了目標房間。
立在床邊,仆役模樣的克萊恩身影陡地拔高,頭發稀疏變白,鼻子擴大了少許。
也就是那么幾秒的工夫,他已和服食了安眠藥劑的內部看守者一模一樣,就連氣息都毫無區別。
換上旁邊的神職人員黑色外套,克萊恩將眼前的內部看守者和仆役衣物移到了床底,自己躺了上去,默算起時間。
5點30分,他提前起床,吃掉昨晚就準備好的白面包,喝了杯清水,安靜地望向了窗外。
天色剛有亮起,克萊恩維持住沒有表情的狀態,開門走出,下至一樓,沿著自身初步掌握的路線,拐向了左側。
行了一陣,他不出意料地看見了位牧師。
——這是前值夜者的經驗,所以克萊恩并不擔心找不到通路。
那位牧師立在通往地下區域的密門外,抬起右手,在胸口順時針點了四下道:
“愿女神庇佑你。”
“贊美女神。”克萊恩低啞回應,同樣畫了個緋紅之月。
他沒有停留,越過那位牧師,在兩側燈火的照耀下,一步一步走完了階梯,前行至十字路口。
根據對周圍地理環境的掌握,克萊恩相信拐向右側會遠離教堂,應該是前往“值夜者”偽裝的某某安保公司或是別的組織,所以,毫不猶豫往左轉過了身體。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位戴著紅手套的男子迎面走來。
這男子墨發綠瞳,長相出眾,穿著相當隨意,正是倫納德.米切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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