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天使”薩斯列爾很可能是遠古太陽神分離出來的負面人格……“門”先生曾經是最為強大的天使之王……亞伯拉罕家族還掌握著至少兩件“0”級封印物,對應“學徒”途徑的天使層次非凡特性……這個世界的底層規則就是混亂和瘋狂的……一份份神秘學知識回蕩在了“隱者”嘉德麗雅的腦海內,讓她震驚之余又感受到了沉甸甸的重量。
如果不是有塔羅會,不是有“愚者”先生庇佑,不是有“世界”格爾曼.斯帕羅提供,她想了解這些知識絕對不會這么容易,必定承擔極大的風險,一不小心就會引來某些高位存在的注視,或是被瘋狂和痛苦糾纏。
“感謝你的預支,這能極大地幫助我消化魔藥。”嘉德麗雅睜開眼睛,誠懇地道了聲謝。
按照她原本的計劃,見到“神秘女王”后,應該能收獲一些神秘學知識,加上格爾曼.斯帕羅現在的預支,“神秘學家”魔藥大概率可以徹底消化完,可惜,在她抵達貝克蘭德之前幾天,“神秘女王”貝爾納黛追蹤著一條線索離開了這座大都市,讓嘉德麗雅非常失落。
聽到“隱者”女士的話語,假扮成“世界”的克萊恩沙啞笑道:
“這份饋贈是有價格的。”
聲音回蕩間,他對“正義”、“魔術師”兩位小姐點了點頭,表示這句話也是對她們說的。
等到這次私下聚會結束,一位位成員離開了“源堡”,克萊恩站了起來,從斑駁長桌最下方走回上首,坐到了屬于“愚者”的位置。
他向后靠住椅背,將肘部支到了扶手上,旁邊虛空隨之蕩起漣漪,凝出了一圈圈光暈。
這是祈禱光點,來自克萊恩召喚的歷史孔隙影像控制的秘偶,聚會前就已經存在,但相應區域被克萊恩屏蔽了,無人能夠感知,直到現在才恢復正常。
克萊恩將目光投向了那光圈,以此為基點,把視野拓展向了遠處:
現實世界內,一座深暗的山峰聳立,腰部有一個洞口,一直延伸往地底。
這里曾經躲藏著不少在大災變中幸存的人類,后來被烏黯魔狼科塔爾變成了祂的秘偶。
克萊恩這段時間從種種痕跡不斷回溯,找到了烏黯魔狼過去躲藏的三處地方,但收獲都不是太大。
理由很簡單,就像現在一樣,那洞口杵了一塊石頭,上面坐了位穿古典黑袍,戴尖頂軟帽,寬額頭,瘦臉龐的年輕男子。
阿蒙。
這位“時天使”似乎察覺到了來自“源堡”的注視,抬起腦袋,正了正水晶磨成的單片眼鏡,微微翹起了嘴角。
“……”克萊恩收回視線,臉部“肌肉”略有點抽搐地低語了一句,“真是陰魂不散啊……這家伙又不是不了解烏黯魔狼的過去,有必要把我需要的線索都破壞掉嗎?而且每次都只提前一點點……”
如果不是打不過,他現在就想把阿蒙吊起來抽一頓。
呼……克萊恩吐了口氣,當即重返現實世界。
他戴著黑色的禮帽,提著昏黃的馬燈,解除對歷史孔隙投影的維持,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座山峰,深入著死寂的曠野。
克萊恩的步伐沒有一點遲疑,因為他早已從“黑夜女神”那里得到烏黯魔狼科塔爾的詳細情報,對這位“愿望之神”的性格、作風和習慣都有了足夠的了解。
他之所以還在追尋烏黯魔狼的過去,主要是因為想做一個驗證,畢竟東大陸成為“神棄之地”已有兩三千年,烏黯魔狼脫離“黑夜女神”的注視已經足夠久,很有可能發生一些性格的異化,作風的改變,他如果完全遵循“黑夜女神”提供的情報來謀劃行動,不小概率犯拿著過期地圖轟炸目標的錯誤。
“‘真實造物主’和阿蒙給予的強大壓力下,烏黯魔狼出現蛻變的可能不低……說不定還變態了,說不定精神太過壓抑以至于半瘋了……”克萊恩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兩句。
他話語里的“烏黯魔狼”其實可以無縫切換為“克萊恩.莫雷蒂”,切換為“周明瑞”,只是需要將句子改為將來時。
克萊恩堅持追尋烏黯魔狼的過去,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試圖蒙蔽阿蒙,讓祂難以猜到自己已掌握關鍵信息。
當然,這未必騙得了那位“欺詐之神”,克萊恩主要目的是獲得精神上的勝利,以此調節過于壓抑的心理狀態,不用經常找“正義”小姐做治療。
嗯,目前來看,烏黯魔狼確實還保持著第二紀中后期的清醒和理智,沒像最早融合了其他非凡特性時一樣狂躁,嗜血,瘋狂……祂最重要的性格特征看起來也沒變,依舊那么多疑,就連自己的秘偶都不是那么相信,一旦決定遷徙,就會留下之前擁有的所有秘偶,并抹去聯系……還有,烏黯魔狼似乎是從東方遷徙到這邊的……想著想著,克萊恩突然停了下來,在沒有星星,也沒有紅月的黑暗中,依靠靈性直覺,將目光投向了某個地方。
他的神情逐漸肅穆,右手抬了起來,按了按半高絲綢禮帽。
然后,克萊恩調整了前行方向,往著目光所指,一步步進發。
那里是東方。
無盡的黑暗中,他手里提著的馬燈拖出了孤寂的陰影,他身上及膝的風衣與遠處的深夜近乎一色,他的腳步比剛才加快了一些。
貝克蘭德,皇后區,霍爾家的豪華別墅內。
奧黛麗坐到了梳妝臺前,開始認真思考該怎么讓“誘餌”的放出顯得合理。
這個過程中,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自己如果要去非凡者聚會附近“監聽”參與者的心聲,缺乏足夠快速足夠便捷的辦法。
作為序列4的半神,她既不會飛行,也無法“傳送”,更不能借助火焰,隱蔽地“跳躍”,若是深夜還好,能以夢境為跳板“穿梭”,白天和傍晚只能依靠雙腳。
“唔……其實我速度并不慢,可要是跑得比蒸汽列車還快,肯定會引來注視……貝克蘭德那么多強者,不會缺乏能看破我‘心理學隱身’的存在……同樣的,巨龍化狀態下,我是能夠飛行的,可這形象實在太顯眼了……我目前只能讓意識和靈體進入集體潛意識大海,無法將身體也帶進去……”奧黛麗思來想去,只能一邊考慮收購有“旅行”能力的封印物或神奇物品,一邊決定有夢境的地方就穿梭夢境,沒有則步行,坐車,乘地鐵。
真是質樸的半神啊……嗯,難怪全稱是半神半人,那些可怕的非凡能力是神的一面,這些則是人的一面……奧黛麗自嘲一笑,將思緒拉回了正軌。
貝克蘭德,希爾斯頓區。
坐在壁爐旁的佛爾思將一本書攤開在了大腿上,作為信紙的底墊。
她拿著鋼筆,凝視著紙上的一根根橫線和地面散落的一張張塔羅牌,久久未能落下。
“怎么了?不想騙你的老師?不,你寫的都是真話……不想設計你老師?”休走了過來,蹲了下去,抬頭望著佛爾思的眼睛道。
佛爾思搖了搖頭:
“不,不是因為這個問題。
“我是有一些愧疚,但我知道這對他對亞伯拉罕家族是一件好事。
“我只是在猶豫,總覺得寫下這封信后,我們的命運將改變。”
“啊?”休聽得有些怔住,不是太明白好友的意思。
佛爾思緩緩吐了口氣道:
“之前和現在的戰爭,對我們來說,其實不是那么危險,我們有足夠的能力規避,獲得相應的物資,繼續平靜的生活,所以,我對它的感受并不那么深刻。
“我們如同站在一條洪流旁邊的人,原本能安全地旁觀著一切,可寫下這封信后,也許就會被涌起的浪潮卷到洪流里。”
休安靜地聽完,張了張嘴巴,又抿了一下道:
“如果沒有這件事情,你覺得我們能避得開這命運的洪流嗎?”
說話間,她從地上拾起了一張塔羅牌。
這牌的表面描繪著一位吹號角的天使和一個個亡者。
“審判”牌。
佛爾思看了這張塔羅牌一陣,閉了下眼睛,攏了攏頭發,露出笑容道:
“我明白了。
“這就是我們無法逃避的命運。”
在向“愚者”先生祈求后,在拿到那張“魔術師”牌后,就注定無法逃避的命運。
佛爾思手中的那支鋼筆終于落了下去,落到了信紙上。
普利茲港。
早就離開漁民協會,換了個身份的多里安.格雷.亞伯拉罕拆開了自己學生送來的信。
快速瀏覽中,他的表情從震驚,欣喜,疑惑逐漸變成了驚恐。
多里安丟掉了手中的信,碰倒了面前的桌子,就像那張紙上附帶著詛咒,隱藏著一個怪物。
他連連后退,來到另外一邊,拉開抽屜,取出了一些事物,然后,沖向門口,準備離開這里。
右掌搭至黃銅把手上時,多里安的動作突然遲緩了下來,最終定格。
他慢慢轉身,將目光投向了攤在地面的那封信,眼神頗為復雜。
過了幾秒,多里安.格雷.亞伯拉罕步伐緩慢地走向了那封信,走得很遲疑,很猶豫,很掙扎,但卻沒有停止,仿佛受到了魔鬼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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