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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滿月與生辰
112滿月與生辰
春來秋去,一眨眼,已是隆冬時節。
“瞧什么呢?”鄭氏才踏入西廂,就看見大女兒正對著特制小床上的兩個襁褓猛瞧,左看看又看看,仿佛十分新奇似得。
“母親,您來了。”夏初忙回身福禮,指著兩個小娃娃笑盈盈的輕聲道:“母親您看,他們兩個長得真的一模一樣呢!”
“小孩子瞧著都差不多,不過他們是雙生子,的確一模一樣。”鄭氏啞然失笑,走到她的身旁,看著自己的兩個孫子,笑道:“一天變一個樣子,難為你倒是天天來看,可見心里是真喜歡他們的,有個疼他們的姑姑,倒是他們的福氣。”
夏初莞爾,她只是瞧著新鮮罷了。哪一年她都沒少見小孩子,只這一模一樣的雙子畢竟不多,她前世一輩子也不過見過那么一對女孩兒,幾乎一模一樣,壓根分辨不清。
那是朝臣家的女兒,卻不是宮里頭的公主。
“還得是母親也疼他們福氣更大。”
“娘自然疼他們。”自家的大孫子,怎能不疼?這一生就是兩個,鄭氏也是高興不已。大晉朝沒什么雙生子不吉利的說法,同時得了兩個大胖孫子,鄭氏同夏慶都是樂壞了。
“母親,你分得清他們嗎?”夏初左瞧右瞧,看來看去,這兩個都是一樣樣的,這可要怎么區分才好?乳母抱著哺乳的時候,就不會抱錯嗎?
“自然分得清。”鄭氏自豪的道,拉著夏初指給她看:“大哥兒眼睛大一些,像他娘。二哥兒小一些,你瞧二哥兒眼睛邊上,還有一顆茶色的小痣,如今看著不分明,再大些就顯了。”
夏初努力的瞅了又瞅,還是沒分辨誰的眼睛大小來,這都閉著呢!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
不過她倒是在鄭氏的指點下看到了那顆淡茶色的小痣,不過針尖大小,一錯眼就容易忽略了過去,也難為她竟是看得這樣分明,果然當了祖母的人就是不一樣。
鄭氏終究還是在梅氏生產之前趕了回來。
就像是說好了似得,鄭氏才回來沒幾日,兩個孩子就急不可耐的要出來了。那時才八個月,時下又有七活八不活的說法,可把大哥夏易給嚇得夠嗆,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滿地亂轉。
還是鄭氏鎮定,當下就讓人叫來了大夫,問了原委,得知雙生子早產是常事,這才把兒子給安撫下來。隔一會,她就讓人把腿軟的夏易駕去產房外,隔著墻對著梅氏喊話。
女人生孩子,憑的可不就是一股氣么?
當年她生夏初的時候難產,劉氏就是這么做的,初時總覺得又羞又氣,可回過神來,若是沒有婆婆這么超常的行為,她的那口氣也許就松了,最后也不會攢著一股子勁頭,咬牙生下她。
一別數年,女兒眨眼之間就大了。
當初離開的時候,她個頭小小,瞧著瘦弱無比,此時,卻已經很有大姑娘的樣子了。滿頭枯黃的發也長得黝黑飽滿,漂亮的眼睛似那天上的星辰般明朗,像極了她父親的濃眉大眼,眉目卻又藏著幾分她的柔婉,就是那性子……既沒有丈夫的優柔,也沒有她的潑辣爽利。
她像是一塊磐石,任爾風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動。
也不是說這樣就不好,只是小姑娘家家的,還是活潑些更著人意些。
“咱們先出去吧,吵醒了這兩個,那大嗓門可鬧得很。”而且是一前一后,前后呼應。兩個孩子生的比普通小嬰兒瘦小,嗓門卻亮堂極了。
鄭氏說的嫌棄,眉眼里卻俱是笑意。
當日梅氏只生了半天,就產下了這對雙胞胎兒子。
到底雙生孩子的個頭小,生的倒還算順利,梅氏平時也經常注意多走走,因此倒比尋常生一個的還要順暢些。只是她身子柔弱,一產雙生歇了好些日子都沒有緩過來,如今還在床上歇著,孩子就由鄭氏先帶著,等她坐滿了雙月子,再交給她帶。
“母親,怎么不見小魚兒?”夏初跟著母親出了侄子們的屋子,回了鄭氏屋里,四下里一瞧,卻是沒瞧見這次跟著一起回來的妹妹。
“她在里頭歇晌呢!”說起小女兒,鄭氏面上更柔和了一些,道:“你妹妹在那邊睡慣了的,倒是養成了習慣,她脾氣大得很,且先莫去擾她,等她睡醒了,你們姐妹兩個再一道玩。”
說是脾氣大,還不是家里人慣的?夏慶慣來就是個疼女兒的,對夏初如此,對夏瑜亦是。只是他總說自己跟鄭氏不一樣,反而更看中大女兒一些,只因這個女兒從小懂事聽話,從不像小女兒那樣每每鬧得他頭疼。
話是這樣說,其實不過遠香近臭罷了。
夏慶這次也沒能回來。
不過他早就定下了,這回兩個孫子的名兒,都要由他取,以報當年老爺子搶著給小女兒取名之‘仇’。夏易半晌無語,到底出于孝道,并未拒絕。
江陰路遠,帶信的人一來一回要去好些日子才能回來,是以今兒孩子們都滿月了,都還沒有正經取上大名,不過大哥兒二哥兒這么混叫著。
今兒是兩個哥兒滿月,也是十二月初七,夏初滿十歲的生日。
不過因有兩個侄兒滿月,她這生日無意中就被遮掩了過去。
并不是忘記了,只是顧不上而已。
夏初并無不滿,她早起就在洛子謙屋里吃過長壽面,前兩日還收了幾分禮——她倒是沒想到,柳夫人竟會記著她的生日,因知道夏家這些日子必定忙亂的很,早早打點了大姐夫柳謹誠提前送了禮來,大姐姐還特意給她加厚了。
還有就是幾個這幾年跟著大伯母出去時認識的手帕交,因慣常都有往來,也不過是隨大流盡個禮數。倒是定國將軍府里守著孝,竟還讓快要出孝的顧騰——他是孫子,大功只服一年,開年就要除服了——特意送了點女兒家用的上的東西給她。
那份厚禮,饒是夏初都收的有點于心不安。
倒不是多么名貴價值連城,只是對她這樣的小女孩來講,實在有些太過了。兩家又不是如何交好的關系,自古文武相輕,縱然兩家并沒有這樣的習氣,但素來也是往來極少的。
就如那年洛子謙送了顧騰與宋彧回將軍府后,兩家也不過是送了一次謝禮,并無常來常往。
一個小丫頭的生日罷了,用得著這般記掛嗎?
這話,也是鄭氏想問的。
老夫人并不愿多說,只叫她收下便是,卻是半句解釋都無。她這一次回來匆匆忙忙的,又有許多事務要打理,也根本無瑕去打探這些,只得按耐下滿心的疑惑。
也是這次回來之后,她才發現,她的女兒竟然這般能干。
彼時梅氏身子重,家中的一應營生壓根無暇打理,夏易倒是有心幫忙,只他自己還要去國子監讀書,又在庶務上頭并不擅長,幫個忙還湊活,正經接過手來卻是不能。鄭氏信中是指托婆婆或是大嫂幫忙的,哪怕送上全部收益也無甚大礙。
洛子謙卻懶得沾這個手,吳氏縱然對那些利潤心里癢癢,卻不敢躍過婆母去,只一應送到了夏初手里,心里暗暗等著她來尋自己幫忙。
夏初哪里用得上她?
上輩子國庫不歸她管,皇帝的私庫卻盡在她手中。也是因此,皇帝不管寵愛哪個妃子,都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這本身就代表著一種無可比擬的信任。
皇帝的私庫有多大,又有多少銀錢?比起天下首富當然有所不足,但珍奇寶貝卻是不缺的,只那些玩意兒,拿出去卻是買不上價錢,碰上逢年過節的大封后宮,賞賜流水一般的出去,每個進項如何能夠維持?
節流是不成的,然夏初于開源一道,遠比旁人眼光一流。
皇帝樂得便宜,也就由著她作為,看著自己的私房錢一年比一年豐厚,對這個皇后的滿意度也越發提升,終其一生,他都從未想過廢后。
只是這些信任滿意,終究還是抵不過猜疑。
她最想要的,從未得到過。
鄭氏手底下能有多少莊子鋪子?還不如夏初當年一間店面來的多,她也不多做改動,只是這幾年年景好,米糧買不上價錢,莊子上頭收益平平。因此四五月間苗,便除了家里自用的,都讓人改種了蕁麻棉花,這兩樣,俱是一身是寶的莊稼,這到了年底,一家莊子上的進項竟是抵過了兩間鋪子……這叫鄭氏吃驚不已。
便是她自個管了這么些年,都從不敢有這樣大手筆的變更,她一個小姑娘,倒是還有股子沖勁,說變就變了!
等她回來,夏初就把賬簿都交了上去。說到底她還小,坐鎮指揮也就罷了,去查賬是萬萬不行的,姑娘家的查賬不好看,便是家里爹娘都要跟著吃掛落!
鄭氏多得了銀子,對女兒也不小氣,夏初得了不少私房錢。她坦然收了,卻沒告訴她,她早先就借了幾個月的收益,在京城里頭買了一間小鋪子,雖說地段不好,但是生意卻很是不錯,做的是船舶來的洋貨,一個月少說也有千兩銀子的進賬。
她并不組織船隊飄洋渡海,所以利潤才薄些,那些個自家開舶來品鋪子的人家,那就不止這么點了。
這一門生意,還是借了柳家的東風才得以做成的,名頭就掛在洛子謙名下。
她原以為洛子謙未必會同意,沒想到她卻一口應下了。
“等你出嫁,便給你做陪嫁。”洛子謙十分隨意的道。
如今這個家里,知道這件事的不過就是洛子謙,以及夏老爺子。洛子謙從來就沒想過要在這些事情上頭瞞住自己丈夫。
她十分信任他,就如同當年,他信任她一般。
“三丫頭這般能干,只可惜生為女兒身。”夏老爺子初初聽聞時,看著她的目光,叫夏初看出了遺憾和感慨。
他的兩個兒子,大兒子還算出色,但其實論資質,卻并不如何出眾,不過是洛子謙教的好,再加上碰上什么大事兒,有他們老兩口給出出主意,便能拿的住端得正。
小兒子,不說也罷。
夏慶大抵是繼承了尉氏老實忠厚的性格,讓他讀書,他便********的認真讀,好也罷壞也罷,旁的全然不管。一聽說他當了縣令,夏老爺子忙忙給他尋了兩個師爺過去,就怕他不懂這些事兒,做錯了事。
對了官帽還罷了,若是連累這么一大家子的,他有何顏面去見夏家的列祖列宗?
夏老爺子很喜歡夏初。
不是因為洛子謙喜歡,他才喜歡,而是因為他能夠看到她在妻子面前展現出的那份聰明睿智。并且,她將這些收斂的極好,便是****在一起的夏雪也夏挽秋,都沒叫她們瞧出許多來。
作為一個女孩子,太過優秀也是一種煩惱。
像她這樣,小小年紀就懂得藏拙,但在親近的人面前卻毫不遮掩的性子,他很是欣賞。
夏老爺子并不知道,也就是對洛子謙,夏初會不遮掩,偶爾讓他碰上了兩次之后,她也就懶得裝樣了,換做旁人過來,她還是一樣的。
外頭賓客盈門,鄭氏作為兩個孩子的親祖母,也是半分都走不開的,只不過是抽個空來看兩個孫子一眼,因此也并未拉著夏初說什么知心話,略略吩咐了兩句看好妹妹和侄子,便匆匆的帶著丫鬟們又走去了大堂里。
晚間待賓客散了,哄了小女兒去睡,看著仍舊立在身邊的但女兒,鄭氏忽然想起一事來,頓時有些愧疚的看著夏初,又讓身旁的媽媽進屋取了一個包金鑲玉的盒子來,放在女兒跟前。“這是我們離開時,你爹爹特意讓給你帶回來的生辰賀禮,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夏初打開瞧了一眼,卻是一套白玉雕的玉兔樣子的頭面,上頭點綴著細碎的紅寶石,煞是好看。
夏慶在江陰并無根基,手頭能有幾個錢?
這樣一套白玉頭面,雖然玉質不是頂好,卻巧在獨具匠心,少說也要幾百兩銀子。
父親……待她真真是沒話說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