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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一入宮門深似海
114一入宮門深似海
吳卿蕓跟在隊伍的最后面,手上挽著個不大的包裹,里面并沒有什么值錢的財物,不過裝了一些帕子肚兜汗巾子等私人物品,還有幾樣簡單的首飾,另有幾個荷包。
方才入列的時候,便已經給等在外頭接她們入宮的姑姑塞了兩個了。
真正值錢的是她頭上那支不起眼的玉蘭花簪,簪子本身并不名貴,不過卻是空心的,機關做的很是精巧,渾然一體,半點的縫隙都看不出來,里頭塞了兩張細細卷好的五百兩銀票……這一趟入宮選秀,她是半點差錯都不能有的。
兩個月前她終于同金家退了親,未婚夫一個心愛的通房有了身孕,卻是死活不肯舍了她和腹中的那個孩子。母親得信之后告知了父親,父親上門勸說無果之后,憤而退親。
吳卿蕓抿唇一笑,一抹譏諷落在眼底,不過是一副假孕的藥罷了,一個月后便會自然‘流產’,半點痕跡都不會留下。金家但凡真的滿意這門親事,就絕不會任由父親上門質問,也不會退親的那般順利。
雖說‘過錯’在男方,但退親于女子而言,是一件極損閨譽的事情,便是她一點錯兒都沒有,也得小心謹慎些……有了這個污點,她只怕在貴人們眼里已經不討喜了,萬萬再不能有半點的行差踏錯。
吳卿蕓的眸光掃過紅墻白瓦的宮墻,落在兩在兩旁等候秀女們通過的兩排宮女太監身上。
祖母說,這宮里頭的人,是半點規矩都不能錯的,無論入宮之前是什么身份。
她知道,祖母是在告誡自己,莫要在宮里惹了禍事,牽連了家族。
她怎么會?
上輩子,她已是帶累了家族,重來一世,她必要吳家因她而飛黃騰達!
隊伍行進的很慢,雖不是大熱天,吳卿蕓的額上還是溢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她稍稍抬眼掃了兩眼周圍的秀女,俱都和她差不多,都有些狼狽,只是都不敢出聲,兀自按耐著。
哪怕是最前端輔國大臣的孫女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老老實實的,半句抱怨之言也不敢有。
秀女們一個接一個的往里走,此處已經是內宮外圍,周圍并無宮門口那些兇神惡煞的兵丁,只是板著臉的宮女與太監無形中也讓氣氛沉郁了很多。
“兵部侍郎吳澤勇之女,吳氏。”一聲尖利的傳喚喚回了吳卿蕓的神智,她也不曾應聲,而是小步走了過去,將自帶的包袱遞給唱名太監身旁的宮女,跟著一個嬤嬤進屋換了身衣裳……都是一樣的秀女衣裙,頭一日進宮,大家竟是都成了一樣的。
換衣服的時候,自然也沒人伺候她們,卻有兩個四五十歲的宮中嬤嬤睜著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吳卿蕓強忍著羞澀與一絲淡淡的惱怒快手快腳的脫了衣裳,又飛快的穿好,這才覺得好受了些。出了那屋子,她便站到了已經換好的秀女那一列等待。
不過,在她之后,也沒幾個人了,沒等多久,最后一人出來之后,眾人便又跟了另一個姑姑,去了專門安排給秀女們居住的儲秀宮。
儲秀宮里的宮主乃是云妃,這位是早先在潛邸時伺候先帝的老人,早無寵愛。她不過宮女子出身,膝下無子,卻一步步的爬上了妃位,掌一宮之主位,可見其手段了得。
皇后將秀女安排在她的儲秀宮,對她也是極其信任的。
“貴人出宮,讓。”一聲突兀的叫聲打亂了隊伍的節奏。
周圍的宮女太監們頓時到一旁跪了下來,秀女們不知所措的站住,一時有些忙亂,幸好帶路的姑姑是見過世面的,很快帶著大家避到了一旁的背陰處,并囑咐道:“一會若是貴人的車架經過,要行福利,但不要抬頭,以免沖撞。”
女孩子們脆生生的應了,但她們終究不是宮女,總有人忍不住偷偷的打量。
然而,貴人的車架并未經過這里。
聽著車轍遠去的聲音,吳卿蕓低眉順眼垂著頭,眼角的余光卻掃過一旁姑姑的眼神,她一直在打量著這些秀女,誰守規矩,誰又浮躁,只是一件小事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只看了一眼,她便收回了目光。
貴人車架走后,她們終于入了內宮,先去儲秀宮主殿拜見了云妃。
今日只是入宮,秀女們要在宮里住上一段時間,是以并未安排她們一來就去見皇后娘娘。
不過休整后不久,便有太監來傳皇后娘娘懿旨,宣了幾位大臣的女兒前去覲見。
當然,這其中并沒有吳卿蕓。
說白了,為皇子選妃,還是從高門大戶里挑,吳家還夠不上格。
不過吳卿蕓的目標原本就并不是那幾位未成婚的年輕皇子,自然也說不上失望。無權無勢的王爺能有什么作為?
如是能選做七皇子側妃,才是她最大的目標。
若是夏挽秋知道她的心思,定然會十分的震驚。因為小說之中,二皇子才是女主的官配!然則一開始,她瞄準的目標卻是原本能夠當上皇帝的七皇子。
儲秀宮內很快就安寧下來,云妃派了人敲打了一番住在儲秀宮西殿里的各家小姐們,又各自送了賞賜作為安撫,吳卿蕓也得了一樣祥云云錦,一盒子宮花珠釵,一盒子脂粉。
那幾位被單獨叫去的姑娘回來之后,有的淡然鎮定,也有得意炫耀的,形形色色各式各樣都有,被眾人圍著羨慕了許久,到底不敢鬧騰的太過,各自便散去了。
第二日便是去各處拜見諸位主位妃嬪。
云妃作為東道,自然是由她領著,一群花朵似的漂亮小姑娘,幾乎能耀花人眼,總會有人被幾位皇子的母妃留下說話。吳卿蕓本就在最末,又生的尋常,更是不起眼,幾乎無人問津,唯獨讓她心頭一跳的,是貴妃竟不知為什么,賞了她一個宮造的白玉鐲子。
這在秀女里頭,絕對是獨一份的!
貴妃是七皇子的母妃!
便是再世為人,她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一股激動來。
這是不是代表,她離自己的目標又近了一些呢?
那廂吳卿蕓入宮,夏家也得了消息。
吳氏皺著眉頭同洛子謙抱怨:“我娘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好好的親事說退就退了,偏偏要去爭那個頭,蕓丫頭的性子……也實在太毛糙了些。”
吳氏對吳卿蕓這個侄女還是舊時的印象,有些驕縱不知禮。雖沒什么壞心眼,但這樣的性子,到了宮里頭還不是槍打出頭鳥?到時候別帶累了家里。
洛子謙眸光閃了閃,道:“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或許蕓丫頭有那個福分呢?再者,金家那孩子,也太胡鬧了些。”
未婚妻還未過門,通房就有了身孕,還鬧的天下皆知。本來金家是打算悄悄處理了的,誰知道那通房那一胎卻詭異的很,一碗打胎藥灌下,竟仍舊是穩穩的。再加上金大少爺又著實舍不得他這個貼心的房里人,終究還是默認了。
但金家認了這倒霉事,那孩子終究還是沒留住,才兩個月的身子就滑了胎。打胎藥下去都打不掉的孩子,不聲不響的就沒了,這事真是邪了門了。
這下子,便是金大少爺再舍不得,金夫人也留不得那丫鬟了,使人在兒子不在家的時候,綁了那丫鬟遠遠的發賣了去。
那金大少爺也不是個長情的,金夫人又塞了兩個美貌的丫鬟與他,他便把人給忘到了腦后去。
但這時候已經塵埃落定,不過是兩家的親事掰了,也說不上怨哪一方,只能說事不湊巧。
吳氏對于這一點,也有些無法接受。她本就不喜歡妾氏妖嬈,令她夫妻失和,娘家侄女兒的婚事還攤上那樣一個人,也是糟心。退婚之事其實并不難接受,她更無法理解的是娘家哥哥想著攀龍附鳳的心思,要閨女去宮里出那個頭!
當皇妃是好,但你也得看自己擔不擔的起這個責任啊!
若是夏雪,她肯定是舍不得將女兒送去宮里的。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去都去了,我也沒什么法子了,只盼著蕓姐兒能平平安安的從里頭出來。”吳氏嘆道。
夏初和夏挽秋都是未出閣的女孩子,對這樣的話題不好參與。夏初是絲毫不感興趣,自顧自做自己的事情,只當什么都沒聽到,眼底連一絲好奇都沒有。
而一旁沒能夠參加選秀的夏挽秋聽了差點就沒咬自己的手指甲……人家才不想出來,女主只怕恨不得能留在宮里才好呢!
只可惜,女主便是再世為人,選秀終究不是為她開的,她最終還是落選了,不過倒也真的如吳氏所說,平安從宮中出來了。還因此獲得了不少人家的青睞,將她之前退親的負面影響都消了下去。而女主成為皇子妃,可是之后的事情了!
但夏挽秋依然覺得挫敗不已,她發現很多事情都不能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總是會發生一些出人意料之外的阻撓。閨閣女子的身不由己,她是深深體會到了。
女主是有光環的,可她夏挽秋臉上,就差沒寫上倒霉兩個字了!
若她是個官場的老油條,夏挽秋或許能夠發覺,她其實是被洛子謙和夏初二人聯手壓制了。真的由著她的想法去做,順著她的意思去折騰,哪還有什么安寧日子過?
夏家的路子,與吳家不同,如今夏彥的官途順利,很不需女兒或是侄女嫁的好給他增光添彩,以他的年紀,若是規規矩矩一些,到還有望步入內閣。
野心這種東西,不是不應該有,而是需要恰當。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洛子謙對吳卿蕓還有些印象,若說以她從前那性子,倒還真有可能得罪人,只是現如今卻未必。
原先她并不阻攔夏雪與娘家的表姐妹交往,而現在的吳卿蕓,就像一朵帶毒的刺花,一不留神就會被刺傷。
吳氏性子粗疏,那邊又是她娘家人,自然不會心有防備。但是連夏雪都察覺了吳卿蕓的異樣,慢慢疏遠了對方,她卻半點沒瞧出來,還當她是以前那個侄女兒,這就有些太遲鈍了。
洛子謙倒是有心點她一點,只是如今吳卿蕓不過府,她也不好平白無故的去抹黑人家女孩兒,她再是婆婆,于吳氏而言始終是個‘外人’,總是提起這些也不好。
“雪兒那邊身子也重了,馬上天氣就要熱起來了,你可有給她預備東西?”洛子謙不想再多說選秀的事,反正與他們夏家不相干的,便岔開話題道。
說到女兒上頭,吳氏也顧不上侄女兒和娘家了,忙道:“若不是母親提起,我都險些忘了……媳婦這就去預備。”
洛子謙應了一聲,道:“你自去吧!不用管我,我這里有二丫頭和三丫頭陪著就行了!”
吳氏點了頭,吩咐了夏挽秋幾句,又看向夏初。
夏雪同她說了夏初當初‘無意’救了柳謹誠一命的事兒。
不過沒有將夫婿其實是庶子的事情告訴她,怕她心里不高興。
做女兒的,當然了解自己的母親是個什么性子。
吳氏聽了之后也是心有余悸,對夏初這個令洛子謙關照不已的侄女兒也添了兩分喜愛。她是典型的直腸子人,喜歡一個人便會十分的待她好。
這些日子,她對夏初比往日更和顏悅色到十分。
如今想想,這個丫頭倒是家里的女孩兒中最省事的一個。從來也不吵不鬧的,從前仿佛沒什么存在感,但關鍵的時候,就還是她能立得住!
她也知道輕重,不會總把這些感激之情放在嘴上說,而是變相的添補,不過是你知我知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鬧到明面上反而沒意思,彼此領會了,能承情就最好。
夏初可不是那等喪良心的人!
吳氏笑盈盈的看了她一眼,道:“三丫頭若是缺用什么了,就跟大伯母說。”
“多謝大伯母,”夏初忙道:“我在祖母這兒什么都不缺呢!若是有想要的,定然會麻煩大伯母的。”
“母親這兒自是齊全的。”吳氏笑道,又對洛子謙道了一聲:“母親,那兒媳就先告退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