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穿書守則

152 母女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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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母女夜談

夜里,彩云替夏初散了發,正準備梳理,鄭氏走了過來,接過了她手中的犀角梳子。

彩云微怔之后,便退開了去。

“母親?”夏初差異的扭頭看向她,有些驚訝,又有些不解。

鄭氏心里一酸,她總覺得夏初和她不親,可自己對她,又何嘗不是疏忽良多。

從前總是覺得,這孩子仿佛天性里有一種憊懶,對誰都淡淡的,也就待她祖母親近些。她心里本就不愛她疏淡冷漠的性情,見著她親近洛子謙,心里頭更是不是滋味。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妒意讓她總是在無意中忽視夏初既然你不跟我好,那我也不跟你好了。

小孩子似的鬧脾氣,卻漸漸成了習慣。

也是因為夏初根本不必她操心,小時候還在身邊的時候,她就很少吵鬧。鄭氏還要顧著兩個正是調皮搗蛋年紀的兒子,下意識的就會忽略她。等兒子們都大了,很少再讓她這個當娘的操心的時候,她已經有些看不懂這個女兒了。

結果這一忽視,回過神來,她竟已經這般大了。

“我來吧,你長這么大,我還沒替你梳過頭。”鄭氏按了按她的肩膀,微笑著道。

夏初點點頭,坐正身子。

“初兒也長成大姑娘了。”鄭氏撫摸著她一頭如瀑般的黑發,恍然想起了她小時候那一頭略有些枯黃的發,剛出生的時候,所有人都說這孩子不好養活,夫君因怕孩子早夭讓她傷心,極少讓她看著孩子,倒是自己常常抱著她玩耍。大約也是因為這個緣故,這孩子同她父親的感情也就格外好一些。“你小時候的樣子我如今都還記得分明,那么小小一點的人兒,老是不長個,總比旁人看著更小些,真是叫人心疼。”

“叫爹娘總為我費心,是女兒不孝。”夏初聞言,低聲回道。

“傻丫頭,做爹娘的,哪有不替孩子操心的道理?便是你兩個哥哥,如今都成了婚,我還不是惦著他們兩個長得再大,也是我的孩子。”鄭氏失笑,望著銅鏡里女兒模糊的面龐,輕輕嘆了口氣:“不知不覺,你都要嫁人了。”

“母親!”

“叫娘!”鄭氏輕拍了她一下,嗔怪道:“在外頭叫母親也就罷了,怎么私底下還這樣?聽著怪疏遠的。”

夏初沉默了一瞬,低聲喊道:“娘。”

仔細想起來,她還真是很少對著鄭氏喊娘親的。以前是覺得鄭氏比自己上輩子過世時的年紀還要有些叫不出口,后來卻是習慣了,便很少再刻意糾正過來。

況且上輩子,自打她出嫁之后,也很少這么稱呼上輩子的母親了,一時改不過來也是有的。

“嗯,你大伯寫信到江陰的時候,我和你父親并不是很看好這門婚事,他們家的門第太高,咱們家有些高攀不起,便是日后你受了什么委屈,你兩個哥哥也不知能不能給你撐腰。”鄭氏有一下沒一下的替她梳著頭,口中卻說起了夏初和顧騰的這樁婚事,嘆了口氣:“其實如今說這些也沒什么意思,總歸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再不可能退親的顧夫人是個什么性子娘也不清楚,你祖母說,她是極喜歡你的。只是這做兒媳婦跟做閨女可不一樣,你日后多孝順她一些,她總會待你好的。”

莫非夏慶和鄭氏還想過拒絕這門婚事么?

夏初有些驚訝,畢竟這樣的婚事,于夏家二房而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顧騰再如何,也是勛貴定國將軍府的世子,日后的位高權重可見一般,有這么一位妹婿提攜,她兩個哥哥日后的仕途也能走的輕松一些。

而他們卻只是擔心怕她會受委屈,便想要推去這門婚事。

捫心自問,她也不曾為二房做過什么,待夏慶也罷鄭氏也好,都有些疏離。這并不是鄭氏一位的本性,而是因為她得身體里,裝著一個太過成熟的靈魂。

皇后的人生看似尊貴,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底下的一切,然而卻沒有人問過她一聲,她是不是愿意過這樣的生活,愿意享盡尊榮,內心卻一片枯敗。

彼時,她自覺已經沒有了去愛人的能力,心中有太多的防備和猜疑,讓她即便是對自己的生生父母,都無法全心全意的信任。

這是人的閱歷帶來的必然影響,無可避免,也無法改變。

她想說些什么來寬鄭氏的心,但竟找不出半句安慰的話來,畢竟未來充滿了太多的變數,她也無法保證自己一定能比上輩子過的更好這就是真正的少女和她這樣的偽少女最大的區別,同齡的女孩子,總是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期待與各種美好的預想,而她,卻會考慮的更多,還總是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靜默了半晌,她也只是道:“顧夫人她很好,您放心吧!”

怎么能放心,到底不是她得女兒,對方又如何能夠待她視若己出可這話,鄭氏卻無法說出口,因為她待夏初,并不似對夏瑜那般經心。

竟是連對她理智氣壯的說一句,婆婆總不會對你比娘親還好這樣的話,都說不出來。

鄭氏眼底閃過一絲懊惱,放下了手里的梳子,想了半天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只好道:“好了,時辰不早了,你也累了一日了,咱們早些休息吧!”

“好。”夏初伸手攏了攏耳邊的兩縷發絲,起身挽住鄭氏的胳膊,道:“母親不如也坐下,讓女兒替你梳一梳頭可好?”

鄭氏先是一怔,而后點點頭:“好。”

便含笑在她身前坐下,夏初拿起桌上的犀角梳,用干凈的絨布擦了擦,才一下下的替她梳起頭來,下手輕重適宜,就仿佛是做過無數次那般熟練。

梳了一會,夏初放下梳子,纖細的手指按在她得頭皮上,輕輕的按摩起來,舒坦的鄭氏差些閉上眼就直接睡了過去。

過了許久,鄭氏迷迷糊糊的察覺有人搖了搖她,輕聲喊道:“母親,母親?”

“怎么了?”鄭氏醒過神來,還有些困倦,仰頭對上夏初含笑看下來的眸子,頓時一震:“我這是睡著了?真是,初兒你手藝真好,娘還是第一次這樣失態。”

夏初無聲的一笑,道:“娘若是困了,咱們就歇息吧!”

“好!”鄭氏原本還想跟她說說話的,這會子腦袋卻是模糊一片,什么都想不起來了,胡亂點了點頭,便在夏初和彩云的攙扶下躺到了床榻上。

夏初揮手讓彩云退下,親自替她脫了外裳鞋子,看她本能的躺到了里見,便伸手替她蓋上被子,輕聲道:“娘,你先睡,我去洗漱了,就回來陪你。”

鄭氏一沾上枕頭就合上了眼,聽得耳邊低語,連眼睛都睜不開,下意識回道:“嗯,好。”

待夏初梳洗完畢再回來看時,鄭氏已經酣然入夢。

她忍不住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也不用人服侍,自己脫了衣裳便鉆進了被子里,挨著鄭氏躺下,或許是身旁多了一個人的緣故,一時竟有些睡不著,睜眼看著屋里留著的那一點幽暗的燭火。

又要嫁人了嗎?

上一世,她出身世家貴女,從小就知道,自己日后的婚姻必然是高門大戶,即便是嫁給皇子,也不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足夠優秀,也努力的讓自己配得上身份,琴棋書畫才藝滿點,是京中出了名的四全姑娘,被皇帝欽點做了皇家的兒媳婦。

她以為足夠完美就能夠配得上皇后的身份,年輕氣盛時不肯輸人一星半點,自矜又驕傲。

直到后來,她方才明白,再完美的人,也敵不過人生無常。

而如今,她是否又會重蹈覆轍?

夏初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去的,醒來的時候,天也才蒙蒙亮而已。

外頭還暗著,身旁的鄭氏睡的正香,輕微的呼吸聲在耳畔響起,竟也有種歲月靜好般的錯覺。

因為擔心會驚醒鄭氏,她并沒有起身,而是闔上眼靜靜的躺著。

外頭守夜的彩云已經醒來,卻沒有像往日一樣聽到屋里頭的動靜夏初的生物鐘一向準時,她身旁的丫鬟也習慣了她早起的時辰,這會子外頭已經漸漸有走動的聲音了。

“彩云姐姐。”桃兒端著銅盆走進來,見彩云還在外間,愣了愣,忙將銅盆放到桌上,湊過去小聲問道:“姑娘還沒醒來嗎?”這倒是個稀奇事兒。

“昨兒夫人同姑娘一道睡的,許是還在安寢,咱們先等等吧!”彩云也低聲回道:“我在這守著,你到外頭去說一聲,叫小丫鬟們灑掃的時候動作都輕省些,以免吵到了夫人。”

她只說夫人,卻不曾提到夏初,可見心里也是極為肯定她這時候必是醒著的。

桃兒應了聲,忙輕手輕腳的到外頭傳話。

屋里夏初也聽到了外頭的動靜,對彩云極是滿意,畢竟是洛子謙身旁得力的大丫鬟,果然有幾分靈透。

她又合眼歇了會兒,眼看到了她早起鍛煉的時辰,見鄭氏還沒有轉醒的意思,便輕手輕腳的起了床,披了件外裳便走到了外頭。

“姑娘怎么這樣就出來了?早晨涼,您小心受了風。”彩云見了,忙從一旁的架子上撿了一件披風給她系上了,關切的說道。

“無妨,我身子好的很,小聲些,母親還在睡。”夏初搖搖頭,并沒有拒絕她得關心,而是道:“你去祖母屋里看看,那邊還有沒有我平時穿得衣裳,取一套回來。”

衣箱還在屋子里,開箱子拿衣裳動靜太大,吵醒鄭氏就不美了。索性她先前一直住在洛子謙那邊,應該還有多余的衣裳可以替換。

彩云應了聲是,便差了個腿腳利落的小丫鬟去取。

小丫鬟沒一會便回來了,彩云和桃兒服侍她換上了衣裳,便跟著她去外頭鍛煉去了。

夏初早就不扎馬步了,如今馬步對她已經沒什么作用,隨隨便便就是一個多時辰,連汗都不會滴下來。武師傅離開的時候,教了她一套女子用得拳法,不論養身還是煉體都是極好的,洛子謙看過了也說不錯,她便一直練著。

在院子里打了兩套拳,等到渾身都冒熱氣的時候,這才收功,帶著丫鬟慢慢的走回屋里。

鄭氏這時才起來。

她已經穿戴好,倚著門邊看夏初進門,見她穿的單薄,還有些驚訝,皺起眉頭道:“這都什么天氣了,你怎么還穿的這樣少。丫鬟們都是怎么伺候的?就這么縱著你們主子,這萬一要是病了怎么可好?”

“母親安心,我身子很好,素日都是這么穿的,并不怕冷呢!”夏初連忙上前安撫,岔開話題道:“母親今兒可要同我一道用早膳?也不知小魚兒醒了沒,喊了她來一塊兒用可好?”

“你妹妹該是醒了,讓人叫她來就是。”鄭氏一聽問起夏瑜,果然就沒有再揪著衣服的事情不放了,頓時含笑道:“我們母女三個也很少同桌吃飯,今兒就在你這屋里蹭一頓。”

“自己家里,怎么叫蹭呢?”夏初莞爾。

她們并不是沒有一起同桌吃過飯,只是沒有三個人單獨一桌吃飯而已。平日里各房也分開,各自吃各自的,只是夏初通常都去老夫人屋里陪洛子謙用飯,是以這才沒什么機會。

今兒鄭氏既然在她屋里,她自然也不可能拋開鄭氏跑去陪洛子謙用膳,那頭她已經讓人去傳話了,是以不必早早趕過去。

鄭氏自然沒有不樂意的,忙忙的喊了人去把夏瑜喊了來。

夏瑜一來,就直奔夏初而去!

“三姐!”她一把抱住了夏初的腰間,撲在她懷里膩了好一會,才看向鄭氏:“娘真壞,跟姐姐一道睡也不叫我!”

她怎么就壞了?

母女兩個說點兒私房話,再加個小不點算怎么回事呢?

鄭氏無語的看著自家小女兒那滿臉的委屈,不由有些頭疼起來。

她是不是有點把她寵得太過了些?

“小魚兒莫要胡說,母親昨兒是累了,這才歇在了我屋里,你是不是該替姐姐向母親道一聲辛苦了?”

夏瑜看看夏初,又瞧瞧鄭氏,這才點點頭,釋然的道:“原來是這樣,母親辛苦了!”

這誰家的熊孩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