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穿書守則

195 出孝

夏挽秋猜的不錯,對于夏初來說,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洛子謙無疑。

即便是身生父母以及顧騰,都要往后排。

但這份怨怪也只是一時的。

人的性子是天生的,洛子謙就是如此,她其實熱情開朗又有待人熱忱,深宮的生活讓她學會了警惕,卻從未磨滅過她的本性。

在她心中,夏挽秋就是她的孫女,她擔心孫女生產不順,理所當然。

也許,夏初覺得自己,反而是個更自私的人。

夏初終究沒有對她說什么戳心窩子的話,只讓她好好調養,不要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態度一如從前,這也讓夏挽秋疑惑,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岔了。

正月十五之后,年節的氛圍漸漸退去,夏雪夫妻和顧家人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夏家。

宋夫人和宋承兆則留在了夏家,宋夫人舍不得孫子,宋承兆舍不得妻子,夏家也不差幾個人的口糧,于是便愉快的決定留下了他們。

溫氏一回到家就開始準備滿月禮,洗三那會她沒帶多少細軟,送的禮都是身上扒拉下來,因著國喪未過,很是素凈,難免有些失禮,等滿月的時候,自然得好好的補上。

夏初便由著她去翻庫房,到處找適合給小嬰兒戴的小物件。

恍然便想起了前世,每次宮中有孩子出生,送禮都得要絞盡腦汁,生怕禮物上頭給人動了手腳……其實就算沒有任何手腳,又有哪個宮妃敢給自己的孩子戴別人送的東西呢?

頂多是送進來就收緊庫房里,從此不見天日。

年后才收到了顧將軍寄回家保平安的家書,溫氏和顧老夫人都是松了一口氣,仿佛說是因為那邊和洛王府交涉時出了些問題,拖延了時日,這才沒能按時送信回家,不過如今已經解決了……夏初并未看到信件,只從溫氏口中得知了只言片語。

但有這只言片語也足夠讓她知道,洛王府和顧家,并未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其實一開始就是知道的,哪怕他們私交甚好,明面上也不可能交好,何況兩家本就沒什么牽扯,顧老將軍在時尚且有來往,自他去后,便更是疏遠了。

這回顧將軍過去,是奉旨奪權,洛王府如何能拱手相讓?這明面上的交鋒不會有,暗地里誰又知道是什么樣的情狀呢?

目前來看,皇帝和顧將軍稍占上風。

夏初心底暗暗嘆了口氣,站在她自己的立場,是不希望和皇后站在對立面上的。那個女子對她的善意十分的分明,從未有過任何的為難,哪怕是一開始,她的眼底都清澈如月,沒有一絲一毫的惡念。

她是極喜歡趙嫣然的。

但夫家和洛王府不得不站在對立面上,卻叫她有些為難了。

皆因這種立場,是皇帝最愿意看到的。

所謂至親至疏夫妻,表現的最為具體的只怕就是帝王夫妻。趙嫣然是他的妻子,卻也是他的臣,臣妾二字,從來都是卑稱,而不平等。

隱隱的,夏初覺得趙嫣然有些像是前世的她,從某一個層面上來說,她們都是一樣的可悲。

只不過,她的可悲,在于那些早已風逝的過往,連緬懷的必要都沒有,而趙嫣然,卻一步一步的,正在走向曾經的她。

夏初除了看著,別無他法。

宋晨曦滿月宴辦的并不盛大,畢竟她只是夏家的外孫,賓客來的并不多,統共也就十來桌席面,夏初和顧騰準備了一個小小的平安金鎖,正適合小孩子帶。

夏雪則準備了各色的小衣服,足夠穿到他慢慢長大再穿不得,夏挽秋很是高興,她和夏初的女紅都不行,家中姐妹,唯有夏雪的女紅是頂尖的。

即便不全是親手做的,這份心意卻是難得。

夏挽秋在娘家住滿了雙月子,宋承兆這才雇來了馬車,帶著妻兒回了家。

當初推人的母女兩早已走得不見蹤影,雖然查不出幕后主使人到底是誰,卻也圈定了幾戶有嫌疑的人家。夏挽秋本就打算將反季蔬菜推廣出去,因著這事,干脆提前告訴了幾家親近的人家,卻也叮囑了知曉的人,暫時不要說出去。

至于在懷疑范圍的幾戶人家,自然是得不到方子的,其中,也包括了吳家。

夏挽秋對吳家有一種本能的防備,她不喜歡吳卿蕓,而吳家也不曾給過她什么好印象,所以即便知道這事是吳家做的可能性很小,卻還是很任性的這么做了。

為了這事,吳氏的嫂子可沒少上門同她說道。

吳氏能怎么辦呢?自家的莊子上聽了夏初的建議,并沒有跟風種菜,也就沒去要什么方子,夏雪更是不管柳府的莊戶的,大嫂雖然有些想法,但因為跟她這個弟妹關系不甚好,也倔強著沒有開口討要。

她便是想告訴娘家,也得自己知道才行啊!

當然,她若是開口去說,夏挽秋還是會給的。可吳氏既拉不下面子跟庶女要東西,心里對娘家也有幾分不滿,所以干脆就裝聾作啞了。

周氏氣呼呼的離開了,心里直把夏挽秋罵了個狗血淋頭!

是以,在開年之后到春季和暖的這一時節,這反季蔬菜雖然對市場的供應有所緩解,但并沒有大范圍的傳播出去。

不過,司農寺那邊已經得到了消息,并引進了這種新鮮的做法。

甚至有人舉一反三,提出了反季節種糧,只不過數次試驗,不是失敗,就是成功率太低,成本卻過于高昂,因而只得收了這份心思。

但,夏挽秋也成功引起了司農寺中某人的注意。

此人正是小吳氏的娘家二哥,吳司農。

正如夏挽秋猜測的那樣,他是個性子十分耿直的‘研究員’,不會拐彎抹角那一套,只對種植和培育感興趣,雜交水稻的成功讓他引起了先帝的注意,而在新帝登基之后,雖然對于農事并不上心,但他后來提出的種稻改良法頗見成效,司農寺開辟的試驗田里所有稻種的產量都提高了三成之多,龍心大悅之下,再一次提了他的官職,成了司農寺的大司農!

正式邁入了三品高官的行列!

不過這位卻是個癡人,對做大官毫無興趣,一心扎進了田里,就連小吳氏的娘家,都拿他毫無辦法……明明都已經位極人臣了,卻還天天跟個老農似的親自下田種菜,怎么能不心塞?

可誰讓皇帝就欣賞他這般執著于“種田”的人才呢?

小吳氏再沒有說過自家二哥不爭氣的話了,不爭氣都當上三品官了,爭氣了該如何?雖說大司農比不得公爹這個京兆尹來的吃香,但在京中也是能夠排的上號的大官了,若是他跟從前一樣走武官路線,也許都沒有如今升得快!

夏挽秋畢竟是婦人,不可能跟吳司農坐下來暢談古今,吳司農雖有些癡性,卻不是個傻得,自然也不會貿貿然的“認親”,而是打著皇帝對反季節蔬菜感興趣的旗號,前去詢問了一些問題,隱晦的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兩人在宋承兆同意之后,成為了‘筆友’,當然,交流的是一些種植訊息,而非其他。

“大棚種植成本太高,如今的農民還很貧窮,油布價格昂貴且不透光,而塑料薄膜生產不易,價格高昂,很難推廣開,反季節蔬菜只能小量推行,無法普及。”專家就是專家,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反季節蔬菜在古代的難以推行,這也是他為什么不曾研究這個的原因。

夏挽秋卻只是個半吊子,她的初衷更是簡單,只是為了掙銀子而已,當然就沒有那么多顧忌。

“大人若是能夠找到紅薯和土豆玉米的良種,倒是可以解決一部分的糧食問題。”夏挽秋則根據自己多年的經驗,給出了一些建議,像是吳司農這種專業宅男,恐怕是不會的,對于她的建議,竟有些醍醐灌頂之感!

紅薯在大晉朝已有顯現,但莖塊極小,雖然甘甜,產量卻不大,并不值錢,若是能夠培育出良種,這紅薯也是能當糧食用的,救荒很是不錯,不過這玩意并賣不上價,算是平民食品,夏挽秋從未考慮過種植,頂多就是收購一些回來,做點紅薯干、紅薯點心解解饞。

土豆和玉米她是聽說過的,但并沒有親眼見過,說明是有的,只是在大晉朝并不流行,就像夏初的外祖家曾經送過的那些稀奇水果,因為地域限制,很難實現種植,所以只能放棄。

夏挽秋畢竟是女子,不可能親自出去尋找種子,但吳司農卻有這個能力。

果不其然,只花了一年時間,吳司農便弄回了許多在大晉朝非主流的作物,其中甚至包括了咖啡樹,也移栽了許多果木,花了不少心思培育。

為了她的建議有用,龍心大悅的皇帝還親自賜下了‘耕讀之家’的匾額,算是意外之喜。

……驀然回首,夏挽秋頓時驚覺,她這是從宅斗路線,徹底走上了種田路線了嗎?

春去秋來,又是兩年寒暑。

二月里,京里上上下下的人家都脫去了滿身的素衣,換上了鮮亮的新衣,那些外出找活干得屠戶們也重新拾起了老本行,殺雞再羊的好不熱鬧。

夏初也松了口氣,總算小郭和羅子不再來家里蹭飯,也算是放了她莊子上那些小動物一條生路……經常出去買是不行的,當然只能自家偷著養,只要小心一些,十天半個月的才少一只雞鴨,倒也沒有人會發現。

而幫忙養著這些雞鴨的,自然是杏兒幫助她管理莊子的老子娘。

這種事情初時做起來提心吊膽,但次數漸漸多了,也就沒什么了,只要小心謹慎些,并無什么妨礙……便是夏挽秋家里,也是那么做的。

夏挽秋緩過來,回到宋家之后,便辭退了奶娘,要親自喂養兒子。不單單是母親初乳對嬰兒身體好,畢竟乳娘天天吃素,又哪里有多余的營養供給孩子呢?從夏初那邊借鑒到了偷吃的‘秘方’之后,夏挽秋便決心自己哺乳了。

他們家人口少,就連下人都沒幾個,還都在外院,把夏家送來伺候她的兩個丫鬟送回去之后,便只季嬤嬤一個——她自然不會為了這點事去報官的,還指望著夏挽秋給她養老呢!

總算,孩子養的白白胖胖,如今已經滿地會跑,開口利落的叫人了!

再有一件喜事,便是在去年的秋闈時,宋承兆考中了舉人,她如今也是名正言順的舉人娘子。

夏初這邊,卻是頭大的很。

自打去了孝,顧老夫人和溫氏便開始有志一同的盯著她……的肚子看。

雖然因為怕給她壓力,嘴上不曾叨念過,可是那控制不住撇過來的眼神,夏初怎么能感覺不到?其實這也無可厚非,畢竟顧騰已經二十二歲了!這個年紀的男子,若是成婚早一些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顧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一門心思的想抱曾孫有什么錯?將軍府人丁單薄,溫氏想要子孫興旺又有哪里不對?

明明渴望,卻不曾催促,她們已經十分的寬容了。

便是去年年底從北邊回來的顧將軍,有時候也會忍不住瞧一眼兒媳婦。

夏初想了想,覺得自己也十八了,懷個孩子正是適當的年紀,便命人請了大夫過來。

“世子妃身子康健,并無大礙。”

夏初松了口氣,只要自己身子沒問題,生孩子總是遲早的事。

她并沒有讓人去看顧騰的身體,畢竟看他的模樣,他的‘前世’只怕也是有過孩子的,想來沒道理到了今生就生不出來了。

既然身體沒問題,那些宮里的補藥方子、生子方子自然就用不上了。她從不是急迫之人,是藥三分毒,沒事折騰自己的身子做什么?

倒是夏挽秋聽說之后,給她送了一封書信,上頭寫了幾樣蔬菜,說是多食有益懷孕。夏初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平日里方菜總是要吃的,不如就做了大家一塊兒吃,如此也不顯得她迫切——她終究還是想早些懷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