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

第三百五十章 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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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裴兆元也是聽了很久,才把整件事情給弄明白。

許商君他們五個人的確是在去年高中的,而且許商君所中名次還不差。

他一向都是個很聰明的人,從前在學院里讀書那會兒,夫子就最看重他。

果然下場科考,他也沒有辜負夫子所托。

可是河間府官場貪贓枉法,居然在一年之后將他們所中名次給劃去了,另外換了五個人,頂替了他們的名次,連所中的名字等等信息也全部都更改掉了。

這種事情……這本來就不是刑部掌握的范圍之內。

不過裴兆元在朝為官這么久了,對于科考的事情也不可能是一無所知。

每年科舉考試,包括朝廷開恩科的時候,學子們下場去考,只要中了名次,卷子也都是要封存起來的,隨著他們高中的名次,以及最后放榜的榜單,一起封存檔案,然后送往京中,移交吏部。

倘或三年之后進京趕考再中,那就成了他們最初的履歷。

殿試再中,被點為三甲,那就要再添上一筆。

不過后面這些就不歸地方管理了,要吏部來負責。

所以如果說在一年之后能在這上面動手腳,把他們的名次給頂替了,似乎有些匪夷所思。

而更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是許商君他們幾個人還發現了這事兒。

據許商君自己所說,是他們的夫子得知的消息,然后他們五個人就一起到知府衙門去問。

若是能說個清楚倒也罷了,偏偏河間知府支支吾吾,說什么等到兩年后進京趕考便就知道了。

要是真的給他們的名次頂替掉了,那他們便沒有資格進入考場去考試,到那個時候再來鬧騰也不遲。

這簡直就不像話,實在是不成體統!

都不是富貴人家的孩子。

十幾年的寒窗苦讀,為的不就是金榜題名的那一天嗎?

何況五個人是已經高中在榜了。

突然被人告之他們的名次被人給頂替了,那豈不是兩年后進京趕考就成了一句笑話嗎?

他們哪里還有資格參加什么科考,更不要妄想殿試高中,拔得頭籌了。

科舉入仕,變成了妄想。

所以五個人哪里肯善罷甘休呢?

于是又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百般打聽。

也是他們學院里的那位夫子有些關系和人脈。

據說從前是在國子監待過的,具體是什么人,裴兆元也沒有詳細的問。

這案子他也不會負責,現在也就是問個大概,看看有沒有很大的漏洞,倘或有,這五個人就是誣告,他都不必再驚動京兆府,今日就能把這五個人處置發落了。

可要是沒有,真叫他們說的頭頭是道,這案子就耐人尋味的很了,且得好好探查一番才行。

具體細節可以回頭再問也不遲。

反正就是那位夫子國子監出身,年輕的時候在金陵待過幾年,現在雖然上了年紀,可是人脈關系還在。

他最看好許商君,說是當初許商君高中之后,他就寫信告訴過金陵舊友,如今還在吏部供職的人。

至于究竟是誰,裴兆元依舊沒有問。

反正案子交給京兆府之后,都會調查明白的。

而也正是因為這個。

當年許商君的夫子是寫信,拉下老臉,賣賣人情,托付舊友,等到許商君來金陵科考,甚至是殿試高中之后,要在朝中為他做一二籌謀與規劃,幫著他謀劃出個好前程。

其實裴兆元聽了這話心下是很有感觸的。

這年頭,人人都為名為利,可是名利二字,歸根結底,也都不過是為了自己。

許商君的這位夫子,卻似乎不是這樣的。

他是真心喜歡許商君,也是真的要為許商君籌劃出一個好的前程。

這是惜才,或許在別人看來,他也是在為了他自己而做規劃。

畢竟他真心實意的為許商君,等到將來有一天許商君出人頭地了,總不可能忘記他。

但是在裴兆元看來,實在不是這樣的道理。

那位夫子,原本可以清清靜靜的教書,不必再摻和到這些事情里。

他是大公無私的,全心全意的為許商君著想的。

所以裴兆元又不免感慨,天下也不全都是自私自利的人,總還是有這樣無私之人的。

叫人心中動容。

而他的老友,定然也是知道他對許商君的慈愛之心,所以才在吏部出了岔子,許商君他們的名字被劃掉,被人頂替掉包之后,冒著被上官發現的風險,寫信送往河間府,告訴了許商君的夫子。

這其實就是鐵證。

因為話是吏部的官員說的,那檔案卷宗一定是他親眼看過。

確確實實是許商君等人的名字被人頂替掉包了。

他是不愿意見老友失望,才會說出去。

其實換句話說,這里面少不了貪贓枉法,徇私舞弊。

把別人的名字頂替上來,肯定上上下下打點著,都受了不少銀子。

至于許商君他們五個人,因為出身清苦,無權無勢,所以就成為了犧牲品。

這一次之所以會被鬧開,還都是要賴著許商君的那位夫子。

否則等到兩年后,許商君他們來京城趕考,發現根本就沒有進入考場的資格的時候,再去鬧也已經無濟于事。

很多事情在三年的時間里早都沒有痕跡了。

既然已經銷聲匿跡,就算告狀,怎么查啊?

查到最后,說不定還會給許商君等人扣上一個誣告的罪名。

處以極刑。

大好的青年才俊,便就這樣換來可惜二字而已。

而至于這些事情,裴兆元一時之間又覺得頭皮發麻。

因為從前一定還發生過!

絕對不可能只有這一次!

從前沒有被揭露出來的,是因為那些人沒有門路,也沒有人脈關系,更沒有許商君這樣的好命。

所以到頭來只能認命,蹉跎三年,重新再考。

他們出身不好,也沒有胡鬧折騰的資格。

如果不是許商君的夫子,恐怕許商君他們也不敢。

裴兆元面色鐵青:“如果按你們所說,此案事關重大——”

他把尾音拖長了,忽而站起身來,背著手,踱下高臺來:“本官陪你們去一趟京兆府,今日就把狀紙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