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

第三百五十一章 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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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也就說得通了。

因為許商君他們敲響鳴冤鼓的時候,京兆府中無人坐鎮。

那些小衙役們也不算扯謊騙人。

所以他們確實是處置不了。

而且也不愿意處置。

剛過完年,各個衙門里的差役都憊懶得很,每年都是這樣,總要經歷過一兩場事情,或大或小,又或者說當值個五六日,才能緩過那股勁兒來。

這種風氣其實不好,裴兆元從來都很看不上。

可是這也不是說刑部一處如此,他更不是刑部尚書,連刑部里的風氣他都很難完全糾正過來,更別說別的衙門里了。

他也不是那種愛出頭的脾氣性子。

哪怕很看不上,他也只能嚴格要求自己,事事做好,不學的這樣憊懶,實在是管不到別人的頭上去。

故而京兆府的差役們會如此行事,似乎也不足為奇。

上官不在,主事的大人們都沒到衙門里當值,他們在府衙值守,遇上許商君這種人和這些事,那肯定是能推就推了,才懶得應付。

一旦推不走,就要動手抓人。

要是黃青保在衙門里,大概今天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許商君他們也不會被逼無奈,鬧到刑部衙門去。

裴兆元嘆了口氣,示意黃青保坐下慢慢說。

黃青保懸著的心才放了回去。

雖然說京兆府并不受制于刑部,可裴兆元出身比他好,官位也比他高,在朝中分量更是比他要重。

他實在是不想得罪也不想招惹。

本來剛剛看裴兆元臉色不好看,又聽他語氣口吻都不好,顯然是來者不善的,所以他心下惴惴不安的,還以為出了什么頂天的事兒,今日府尹大人不在,要真有那樣的事情,豈不是要他來全權負責嗎?

可是眼下見裴兆元面色舒緩下來,黃青保也就跟著松了口氣。

他往側旁的官帽椅坐了過去,倒是也不多話說什么。

裴兆元也似乎就沒打算等他開口。

他坐下去之后,裴兆元略想了想,也不兜圈子,就把許商君他們的事情大概同黃青保說了一番,然后又說起京兆府的小衙役們隨意抓人那事兒。

河間府的貪·污舞弊一案,情節嚴重,也不是黃青保一個人就能夠做主處置的。

所以裴兆元也不打算為難他。

況且也是刑部侍郎,黃青保是京兆府的官兒,他們倆誰也管不了誰,他更沒權利和資格對黃青保指手畫腳,命令他如何行事。

故而那是不必多說的,留著京兆府慢慢調查也就是了。

于是裴兆元話音頓下去之后,才又叫黃少尹:“其他的事情,暫且都不歸刑部管,許商君他們幾個既然到金陵來越級告狀,且說的頭頭是道,具體是什么人告訴的他們,我是沒有過問的,這也不是我的職權范圍之內該過問的,等案子京兆府受理了,你們自然會問清楚,他們也會如實說清楚。

但是我要跟黃少尹說的,是京兆府的差役們隨意抓人這個事情。

金陵城中,天子腳下,如此行事,未免太輕狂。

今日圍觀的百姓那樣多,京兆府的差役這般行事,叫百姓們看著,會怎么想京兆府?又該怎么看待朝廷呢?

許商君他們敲響了鳴冤鼓,自然是有冤情要來陳訴。

差役們是辦事兒的,這樣子推搡敷衍出去,本來就已經很不合情理。

見推不出去,許商君他們幾個人不依不饒,就又惱羞成怒的要把人抓起來。

黃少尹,咱們都是干刑名的人,律法條例是最熟悉不過的。

這敲響鳴冤鼓,不肯離開伸冤衙門,犯了那條律法,要被抓到京兆府大牢收押呢?”

黃青保臉色頓時就黑了:“我實在是不知道今天還有這樣的事情!”

他作勢要喊人的。

裴兆元又一抬手,把人給攔了下來:“黃少尹也不用當著我的面懲處發落什么,倒像是我這個刑部侍郎跑到京兆府來指手畫腳,說三道四,教著你們做事一樣。

我只是覺得,這樣的歪風邪氣實在不能助長。

黃少尹回頭還是跟府尹大人提一提,也該好好的管理管理手底下當差辦事的這些人。

他們身在公門中,代表的就是府衙,再往大了說,在老百姓的眼里,代表的就是朝廷。

這樣子不爭氣,敷衍了事,拿著朝廷發下來的俸祿,又不肯盡心盡力的當差,長此以往,京兆府在金陵百姓心目中會變成什么樣的形象?

真等到老百姓覺得京兆府是如此不堪的地方,諸位再想要挽回什么,那恐怕難如登天。

到那個時候,就不是我坐在這里同黃少尹說上兩句這么簡單的事情了,你和府尹大人,就要進宮去回太后的話了。”

黃青保心下咯噔一聲,像是被人當頭敲了一棒。

要么怎么說裴兆元實在是會做人呢?

說到底,這些事情跟裴兆元也沒有什么關系的。

反正裴兆元肯定是跟這些事情無關。

誠如裴兆元所說,京兆府衙門在老百姓的心里喪失了威信的時候,他們就得到太后面前去回話請罪了。

但那也是他們京兆府的罪責,橫豎是怪不到裴兆元頭上去的。

今天裴兆元來了,同他說這些話,也并不是要指點什么,更不是端著高高在上的姿態,自恃高人一等的。

他是好心的提醒。

這樣的人,確實很難讓人不愿意與他親近啊。

黃青保是金陵人,又為官多年,可說起來這事兒真的挺有意思的。

大家都是同僚,同朝為官,但是私下里他和裴兆元私交卻相當的一般。

最多也就是打個照面,說兩句寒暄客氣的話,再多的就一概都沒有了。

而對于陌生同僚,裴兆元都能這樣無私的來指點。

這個人,的確應該出人頭地,也胸懷寬廣,是個最坦率,也最直爽的人。

黃青保是打從心眼里佩服的。

而且這么大的案子,裴兆元也不打算貪功。

該怎么著就怎么著,交給京兆府去辦,也不打算把京兆府今天的過失之處鬧大,鬧到太后面前去。

黃青保心下了然,當然對裴兆元的話更是肯聽到心里去了。

裴兆元說什么,他就連聲應下什么,好一番說辭之后,才又親自送了裴兆元離開京兆府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