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志松聞言一愣,還有什么好商量的,他差點連衣服褲子都輸在這場賭局上,他都倒霉認栽了,難道虞志遠還要糾纏著他不放?
一想到從小到大都被虞志遠壓了一頭,如今都是兒女雙全的人了,竟然還是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人家是朝廷正三品大員,堂堂大理寺少卿,他呢,還要靠著送女兒給人做妾來穩固地位。
難道他天生就想如此嗎?還不都是怪母親,怪那死有余辜的若虛!這兩人難道就沒想過,他這一出生會有多慘嗎?
若是有選擇,他寧愿沒有出生過。
心里憋氣憋得快要爆發,面上還是要裝作一副孫子模樣,到現在他已不是虞志遠的同胞兄弟,而是一個無名無分的私生子。
“大哥有何吩咐只管說,小弟必然聽從。”
看到虞志松一副乖順模樣,虞志遠不僅沒有同情,反而有股深深的警惕。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他壓抑不住當場爆發,說明他還不足以為懼。
可是經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他還是能屈能伸,能忍能裝,說明心底那股壞水兒還在繼續漲,漲著漲著就能淹死人。
但這件事他不得不做,不僅是因為答應過夫人和兒女,還因為他自己本來也想做。
“我看貞兒這丫頭十分合眼緣,不知道二弟可愿意將貞兒過繼到長房?”虞志遠話是詢問,語氣卻毫無商量的意思。
他眼中的閃爍著一種讓周氏和虞明煙看不懂的精光,而虞志松卻是看得明明白白。
這是威脅,虞志遠在若虛道長和偽造鳳命的計劃來威脅他。
虞志松心中飛快地打著算盤。虞貞從前是個不堪用的,本打算不在她身上耗費心思,無論嫁給誰,出一筆嫁妝打發了就是。
可是虞明煙這蠢丫頭闖下大禍無法收場,他急于攀上誠王,生怕最后一扇窗戶關上,無奈之下只得想到了虞貞。
要真的把她偽造成身具鳳命的女子,與誠王的關系必能一舉敲定。可惜的是,計劃還沒實施就已破敗,這下虞貞又沒有了價值。
雖說也能將她送去達官顯貴家中,但虞貞的性子他也了解幾分,連話都說不清楚,還指望她能爭寵?進了后宅保不住命還是次要,關鍵要是讓人給陷害了,連累他可就不好了。
虞志松越想越覺得,與其留著虞貞在家看著堵心,還不如過繼給虞志遠,讓她為這不成器的東西操心去。
“這......”打定了主意的虞志松還是一副為難模樣,“貞兒是我的女兒,怎能過繼給大哥呢?大哥還是不要說笑了,燦燦肯定也不會高興。”
虞志遠哼笑道:“二弟不必拐彎抹角,直說吧,有什么條件盡管提。”反正超出我的預算我就威脅你,看你又能怎么辦。
此刻,虞貞已經緊張到呼吸凝滯,差點把自己給憋死。她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手指都變得青白,卻似感覺不到疼一般,緊緊盯著長房那邊的地面,不敢抬頭去看大伯和大伯母的臉。
她真的希望能夠跟著長房,不是貪圖什么好,只是她太清楚跟著父親嫡母的結局。要么做妾,要么死路一條。
若是大伯和大伯母愿意,她真的可以不要什么月例銀子,甚至可以一輩子不嫁人,老老實實伺候在大伯母身邊。
若是大伯大伯母有一日嫌棄她了,她也愿意去明月庵當個姑子。不管怎么樣,都不會比跟著心如蛇蝎的父親差!
“這,大哥這話可真是......”虞志松訕笑了兩聲,發現場上眾人都是一副凝重的神情,又覺得自己這笑聲十分尷尬。“一切都聽大哥的吩咐,我哪里還敢有什么條件呢。”
話音剛落,還未等虞志遠再次開口,虞志松又自顧自地嘆了口氣:“唉,只是貞兒與她啟熾向來親近,姐弟分開,終是有些不妥啊。”
“哦?二弟還想讓我們一家幫你養個庶子?我竟不知這世間還有這樣的好事,生了兒子便撒手不管,只甩給別人來接手?這叫什么事。”
姚氏一點面子都不想給他留,開口就是一頓諷刺。
虞志松臉色煞白,還未想出合適的話應對,就聽得周氏在一旁嚷嚷起來。
“老爺!那不過是個小娘養的庶子罷了,你何必還要為他開口求人?人家可不是什么傻子,哪里會顧忌什么姐弟情誼。依我看,貞丫頭也別去了,我們一家又不是過不下去!”
虞志松心里緊緊繃著的那根弦,終于斷了。
啪——
一道清脆響聲之后,周氏的臉上出現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她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虞志松,嘴唇翕動,卻說不出半個字。
她不明白,不過是為自家人說了兩句話,為什么會引得他這樣的對待?
周氏自然不知道,她那句“小娘養的庶子”終是刺痛了虞志松。他母親雖不是妾,可很快就要變得連妾都不如了,他的身份,也從寧安伯府的二老爺,變成了不明不白的野種。
周氏以為她說得很有理,實則句句都是在扎虞志松的心。
“貞兒,你去吧。”虞志松深呼吸片刻,擠出一個猙獰扭曲的笑容。“以后好好聽你大伯大伯母的話,你我父女一場,今日就算是緣盡了。”
他說完起身就走,完全不顧周氏和虞明煙,母女倆只好忍住怨恨,憤憤起身跟著走了出去。
吳氏今天看了一場大戲,哪怕還不知道老二究竟為什么被出籍,心里卻已有了幾分猜測。她拉著虞志林起身告了辭,打算回去找人打聽打聽,今天幾位老太爺在外院書房時,究竟與虞志松說了些什么。
三房的人走后,長房一家帶著虞貞起身離去,徒留呆若木雞的李氏一人獨坐上首,沒有了李嬤嬤,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剛踏進松鶴院,虞貞紅著眼圈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在一家人的驚呼和拉扯中硬生生磕了三個響頭。
“多謝大伯大伯母的恩情!”虞貞一向不會說討好賣乖的話,聲音細細的,有些顫抖,聽著讓人心疼。
姚氏哪里受得了,連忙將她拉起來攬在懷里拍了身上的灰塵。“你這孩子,以后都是一家人,可不許這樣了。燦燦,快帶貞兒去你屋里坐會兒,我讓人去將她衣裳首飾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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