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網隧道里,商隊列車呼嘯駛過。
占據絕大部分車廂的,是要和晉陽郡地底都市進行貿易的貨物,其中半列車廂被單獨隔離出來,作為商隊成員們的臨時寢室。
當然,所有商隊成員都是男性。
中原塢堡并非不允許女性進入,只是女性成員會引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比如懷疑你是妖魔,懷疑你是妖魔的奸細,懷疑你是妖魔的感染者等等。
城市內的本地女性倒不怎么會受到歧視,外來女性幾乎必然被人另眼看待,所以商隊往往寧愿雇傭男性傭兵和工人進行護衛,整趟列車前后找不到一個雌性。
然而,這次列車的末尾車廂,卻額外帶上了幾位神秘旅客。
她們似乎來頭不小,這自然毋庸置疑,否則老板也不會力排眾議帶上她們。只是一行五人,全是年輕漂亮的女性,便不免讓人有些生疑。
在一個膽大包天的傭兵偷摸去試探,結果卻被金屬觸手打出疾馳的列車后,大家便不敢再多關注她們了。
無論異能者還是妖魔,都是大家惹不起的對象。
車廂里,楊望舒無聊地半躺在睡袋上,和邢沅芷默默下著五子棋。
崔錦綺坐在木箱子上,抱著一本言情小說在讀;褚青青守在入口,慵懶地看著外面急速向后飛逝的隧道洞壁。
只有王婉柔單獨站在一邊,不停地在本子上寫著什么,臉上帶著某種專注的、冷漠卻又狂熱的神情。
大家都不敢去吵她,一路上她已經發過七八次脾氣了。比如崔錦綺看到開心的地方爆笑出聲,就被王大小姐罵了個狗血噴頭,說是打斷了她寶貴的思路。
然而,眾人之所以敢于全員北上中原,前往遠離江南的晉陽郡去救晉陽,也純粹出于對王大小姐智慧的無比信任。
正常人誰敢五品去砸一品的場子啊?謝孤雁那可是天帝級別,一品!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超級老妖魔!
若不是王婉柔放話說“起碼有五成的把握”,大家也不會跟著她貿然闖入魔窟。為了讓這“五成把握”能再往上提一點,姑娘們也都安分地給王大小姐留出空間,好讓她繼續做她自己的事情。
“晉陽郡到了。”青青姑娘突然說道,“就在前面。”
姑娘們聞言,便不約而同地看向王婉柔。
“現在有幾成把握了?”邢沅芷臉色凝重問道。
“五成五。”王婉柔合上筆記本,淡定說道。
眾人下了列車,和晉陽郡外頭的地網秘密商隊接頭,巧妙地繞過盤查進了城。
北方中原的地底都市,和淮北地區的截然不同,典型之處在于做了大量的城防設計,但對于外來人口排查卻異常寬松。
原因也很容易理解,滲透進來的高階妖魔太多,查出一個就要動手的話,城市很快就會被妖魔們推平的。
所以這些地下塢堡都是“防傀倀不防妖魔”,好在高階妖魔們也都是些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個體,同樣鐘情于服裝、購物與美食,因此也很少會在城市里鬧事,大多都只是假扮成人類姑娘,低調地享受生活。
來到附近的酒店,楊望舒還在抱怨說道:
“不是吧,五成五也太少了點,要知道哪怕七八成也不過三分之二,抽卡都不一定保證出貨的……”
王婉柔沒有理她,只是看向了酒店對面的茶館。
坐在茶館靠窗位置的,是一個坐姿悠閑的漂亮姑娘。仿佛注意到她的視線似的,那姑娘微笑著看了過來,順便微微頷首。
“六成了。”王婉柔突然說道。
姑娘們微微一怔,也都沒有多問什么,只是默契地暗自警惕起周圍來。
來到客房,褚青青照舊直接來到窗邊,將所有窗簾全都拉了起來。
邢沅芷檢查著房間內的陳設,是否有布置任何有危險的東西,崔錦綺在床邊坐下,過了半晌才道:
“婉柔,剛才那人是……”
“執明神君的人。”王婉柔回答說道。
“你的意思是,執明神君在城里布置了大量眼線?”邢沅芷臉色微變,“那我們豈不是暴露了?”
“正在我的計劃之中。”王婉柔淡定說道,拿起一面小鏡子照了起來。
“什么意思?”褚青青皺眉問道,“你是故意暴露的,為的就是去見執明神君?那可是星君級的妖魔,二品啊!我們過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羊入虎口,未必被噬。”王婉柔顧影自憐,端詳著鏡子里的美麗容貌,淡定說道。
“哦,說來聽聽?”青青故事皺起眉頭,“肉到嘴邊,你是怎么有六成把握讓她不咬下來,把我們都吞掉的?”
“真美啊。”王婉柔卻不理她,只是陶醉地摸著自己的臉。
姑娘們:………………
大概在晚上10點左右,程晉陽的連接狀態便接了進來。
“地點大概是這個樣子。”將葉茹給的地形圖大致畫出,程晉陽嚴肅說道,“我們目前所在的地下室,位于晉陽郡地底都市南偏東45度的方向,差不多6.2公里左右。”
“入口在城南六扇門巡捕房的武器倉庫內,有一個偽裝成裝備柜的入口。穿過入口暗門往里面前進20余米,就是地下實驗所的范圍了。”
王婉柔淡定地聽他說完,才開口道:
“很好。”
“所以接下來要怎么辦?”程晉陽皺眉說道,“葉茹說我們人太多了,如果強行帶著傳送逃跑,怕是2分鐘內就會被我媽抓到。”
“晉陽,你還叫她媽啊?”崔錦綺忍不住說道,“這樣搞得好像我們在幫你離家出走似的。”
“咳,叫習慣了。”程晉陽有些尷尬。
即便忽略自己的穿越身份,謝孤雁在死了一次并重生后,便不是原來的人格了……好比失憶后重新過上自己的生活,失憶前的人際關系自然全部都斷掉了。
至于母子間的血脈……程晉陽非常懷疑她是否會在乎這種東西。
“接下來。”王婉柔淡定說道,“你們什么都不用做,等待時機即可。”
“什么時機?”程晉陽莫名其妙。
“當然是我們來救你的時機。”王婉柔從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