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戲多嘴甜

第418章 不值當

香居書院。

作為京中數得上名號的書院,在考生陸續抵達之后,也比往日熱鬧許多。

杜老先生學問好,愿意教人,即便不是自己書院的學生,只要送了帖子來,他都會替他們看一看文章,點評幾句。

而這,也是外地學子累積名聲的一個方式。

把最好的、最得意的文章,請一位位老大人、老先生們過眼,若能得一番夸贊、亦或是能得數位大家推舉,一下子就能從考生之中脫穎而出。

因此,書院接到了許多帖子,得到回復之后,考生們又會捧著文章登門來。

在春闈前的小一個月里,除了日常教學,也專門開堂,給學生們講一講其中優秀的篇章。

如楊繼林這樣要下場的考生,可以在家溫習,也可以來書院聽講。

都已經是走到這一步的書生了,無需先生們日日押著念書。

溫辭不考春闈,和他的幾位同窗一起,負責回復拜帖,整理送來的文章。

忙碌,卻很充實。

知道他是溫子甫的兒子,考生們也愿意說道幾句,感激順天府這些時日的周全安排。

溫辭謙遜,不敢替父親居什么功。

只是,這幾天,溫辭漸漸從周圍人的態度里,品出些不對勁來。

或者說,年節里,他就已經察覺到一些微妙的氣氛了。

年后書院開課,錢暉和王笙選擇再家溫書,沒有露面,楊繼林倒是隔天會來一次,來了后抓緊時間向先生們請教又會看幾篇他們推薦的文章。

楊繼林忙,溫辭也忙,兩人只打過照面沒有說過話先前的那點兒怪異在這幾天里淡得幾乎讓溫辭覺得,只是自己多心了。

可這兩天,那股子怪異又冒了出來。

考生有兩次欲言又止同窗湊在一塊嘀咕著什么。

溫辭不明白內情中午停下來用飯,才聽友人說,去歲秋闈批卷可能不是那么公平。

到了下午時又說許是有人走了門路提前就知道了試題。

友人聽得直發笑與溫辭道:“家里得是多大的官才能提前就知道考卷?有這個能耐了,蒙陰謀個官去,還來秋闈里翻騰什么!”

溫辭聽完,一笑置之。

待到了放課時,他才收拾好東西回了燕子胡同。

溫子甫還沒有下衙有一群考生趕在城門關閉前進了城此刻正需要安置。

登記信息分發補助,又讓人帶著他們去住處安頓,今兒的晚飯也一并分發下去。

等全部忙完了已經二更過半了。

北風咆哮著,溫子甫搓了搓手,與同僚道:“看著又要下雪了。”

“是啊,”胡同知道,“得虧都安排好了,有棉被有炭火,絕對都凍不著。”

溫子甫道:“雖說定得急,辛苦是辛苦,但想想,真的挺好的一件事,我看那些考生來衙門里填表登記,一個個風塵仆仆的,好幾個都是填著填著就哭出來了,都不容易。”

“是啊,”胡同知打開隨身帶著的酒壺,喝了一小口,“下衙了,才敢喝來暖暖身子。我打算再去考生們住的地方看看,溫大人,一道去?”

溫子甫自是答應。

考生差不多都安頓在城北。

他們到的時候,快三更天了,還有不少屋子里亮著蠟燭光。

胡同知上前敲門:“趕緊睡吧,早睡早起,不急夜里這點兒時辰了。”

又問:“不缺東西吧?若有衙門里沒有考慮周到的,只管提出來,只要是必需的,肯定給你們配上。”

還醒著的出來道謝。

有幾個膽大些的,互相鼓舞了一番,推出來一個年輕考生。

“兩位大人,今兒也不知道是哪里傳出來的,說去年秋闈……”考生道,“我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這樣的言論,著實攪亂了不少人。”

胡同知和溫子甫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忙了一整天,壓根沒有聽說。

“別信那些謠言,”胡同知道,“京畿地區的秋闈,是在京城貢院考的,禮部督辦,主考是姜翰林,你們應該都讀過他的文章,他也是這次春闈的副考官。

胡亂評卷,最后總評時候,姜翰林怎么會放過那珍珠里的魚目?

至于說泄題,更加不可能了。

你們關心那些似是而非的傳言,除了亂了自己的陣腳,又有什么好處呢?

心態亂了,之后下場比試的,可是你們自己。

苦讀了這么些年,最后因這么樁事情,浪費三年,不值當。”

這幾句話,倒是說到重點了。

考生們千里迢迢而來,為的是比試。

那流言真假不明,也許,是有心思多的人,騙他們的呢?

胡同知勸好了考生,與溫子甫一道離開這里,走得遠了,他的臉色倏地陰沉了下來。

“哪個不知好歹,竟然生這樣的是非!”胡同知生氣,“不知道流言能殺人嗎?還有半個多月,別到時候越傳越離譜,整天懷疑這個、質疑那個,他們不好好考、荒廢了自己,那是他們自己拎不清,但去年秋闈的所有涉及的官員小吏,全部都得倒霉!”

“豈止,”溫子甫嘆了一口氣,“姜翰林還是這回的副考,若是朝廷查起了去年,他這個副考也得停,連帶著,整個春闈都要受影響。”

胡同知點頭。

牽一發而動全身。

麻煩大了。

溫子甫回到燕子胡同時,家里其他人都歇下了。

他也沒有回內院,就在書房里對付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趕在上衙前,又把溫辭叫來問話。

“是有些傳言。”溫辭道。

考生聚集的地方,與考試相關的傳言就多。

書院是一處,另則,今年外地的考生幾乎都在同一片安頓,也是一處。

“你留心些,若聽說了什么,就告訴我,”溫子甫交代道,“這種流言亂傳,對春闈沒有好處,早些確定、早些上報,也免得之后一步亂、步步亂。是了,你前幾天提過,書院里幾個同窗……”

溫辭道:“您是說,我當時覺得怪異,是因為他們在嘀咕這些?”

溫子甫道:“誰知道呢。總之,有事兒一定要說。”

溫辭自是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