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她又嬌又蠻,震動京城!

104 打馬游街(二)

福廣之地盛產各種明珠,霍延之這個福廣王自是少不了那些東西的。

菱姐兒約莫根本沒聽懂他說什么,只見他神色有趣,聲音夸張,揮舞著小魚蘋果咯咯笑了起來。

洛老夫人看得羨慕,嘆道,“這家里啊,就是要孩子多,才熱鬧”。

寧河長公主瞧了眼神色淡淡的洛兮瑤,壓低聲音,“老夫人,我是交淺言深了。

這選女婿啊,再怎么挑剔謹慎都不為過,只太挑剔了不免就耽誤了女兒家青春。

不瞞老夫人說,當初皇上給酒酒指了福廣王,我老太婆心下也嘀咕過,你瞧著,現在不是好得很?”

洛老夫人有苦難言,搖頭嘆氣。

寧河長公主也就不再說,另起了個話頭。

不多會便有各色人等來華府的彩棚給寧河長公主和洛老夫人請安。

兩位老人家已有許久不在外走動,又有霍延之和蘇羨予在,他府的夫人太太們自然都想來攀攀交情。

華平樂見霍延之不耐煩應對,便道,“閑坐無趣,王爺你陪蘇尚書下下棋吧?”

兩人安靜下棋,那些夫人太太自然不會不識相地來打擾。

霍延之點頭,命當歸取了棋來,與蘇羨予下了起來。

他棋藝遠不如蘇羨予,很快就輸了。

他也不惱,重拾了棋子,又下了起來。

大約一刻鐘后,他再次毫無懸念地輸了。

九方鳳坐不住了,笑道,“我來陪蘇尚書殺兩盤”。

霍延之便起身讓他,華平樂原是坐在霍延之身邊觀戰,這么一來就順勢坐到了蘇羨予身邊,讓霍延之與九方鳳坐一起,問道,“蘇尚書,你下棋很厲害?”

不論是霍瑛,還是華平樂,蘇羨予從未與她坐得這般近過,半邊身子都僵了,“蘇某并不擅棋”。

因著緊張,他的聲音繃得很緊,聽著倒有點不高興的意思。

九方鳳嘖了一聲,不擅棋,還能一盤又一盤殺得他們家王爺毫無還手之力,這絕對是在華二姑娘面前抹黑他們王爺!

“我聽說太子妃棋藝jing妙,與蘇尚書誰厲害些?”

“不知,我未與她對弈過”。

華平樂就嘆了口氣,“可惜這些琴棋書畫的東西,我看著就頭疼”。

蘇羨予不知道她又打什么主意,轉眼看向她。

他瞳孔顏色極淺,這般認真看人的時候,華平樂能清晰地看到他淺茶色的瞳孔中自己小小的倒影,莫名就讓她有了種蘇羨予眼中全是她的溫柔錯覺。

華平樂滯了滯,有那一瞬間竟快要維持不住笑容。

九方鳳笑著插口道,“這一點二姑娘卻是不必煩擾的,我們王爺也是見了這些東西就頭疼,與姑娘正是什么鍋配什么蓋,天生一對”。

華平樂呸了一聲,起身就走,“我去看看阿鯉他們出宮了沒”。

她一起身,霍延之便十分自然地起身跟上她的腳步。

蘇羨予垂下眼睫,擋住眼中黯然,阿魚變作了華二姑娘,可以光明正大出現在她身邊的依舊是霍延之,而非他……

九方鳳敲了敲棋子,“蘇尚書,該你了”。

兩人一盤棋還未下完,華平樂就回來了,興沖沖喊道,“前頭人都在說殿試結束了,新科進士們馬上就要出宮了”。

眾人均是jing神一振,蕭明晴咋咋呼呼喊了起來,“快快,我準備的荷包帕子呢?快拿出來準備好!”

她話音剛落,一個四十左右的漢子快步跑了進來,朝蘇羨予納頭拜倒,激動喊道,“大人!小公子點了狀元!是狀元!

御前傳出來的消息,絕對錯不了!”

蘇羨予落子的動作一頓,喃喃念了聲狀元,淺色的雙瞳中微微泛起濕意,狀元——

阿玠,阿鯉中狀元了。

你說過,你若有兒子,定要叫他拜我為師,再中個狀元,湊個師徒、父子三狀元的美話。

阿鯉做到了——

雖早有預料,真正聽到了確切的消息,華平樂還是激動得幾乎想落淚。

她怕人看出不妥,一把將菱姐兒抱了起來,將臉埋進她心口,喊道,“菱姐兒聽到了沒?阿鯉中狀元了!小姨成了狀元郎的救命恩人啦!”

菱姐兒被她蹭得癢癢,咯咯笑了起來。

蘇羨予定了定神,吩咐道,“快去給老師報喜”。

那男子應聲去了,寧河長公主和洛老夫人相互道起了喜,其他人也連聲湊趣,一時間彩棚中皆是歡聲笑語。

洛老夫人說笑了一會,便道,“耽誤了這么許久,我也該回去了,瑤瑤——”

洛兮瑤打斷她,“祖母,這里人多,熱鬧些,我想再玩會”。

洛老夫人自然不會大庭廣眾給她沒臉,只好點頭,自回去了。

不多會就有錦衣衛開始清理道路中間的人,在道路兩旁拉起了紅綢。

各府的小姐丫鬟們激動起來,紛紛跑出了彩棚,朝皇宮的方向張望。

華平樂自問定力還不錯,這時候也坐不住了,抱著菱姐兒就往外跑。

華平安皺眉,哼,真是沒耐心!

御前剛傳了消息過來,離新科進士出來還早著,這么著急干什么?

待要叫華平樂回來,又頓住聲音,算了,左右狀元打馬游街也不是天天有的,丟人也就這一次了。

九方鳳拉著霍延之跟上,笑著喊道,“王爺,這時候還矜持什么啊!當然是先睹為快了!”

蕭明晴和孟姜忙也跟了出去,洛兮瑤端起茶杯,她為避嫌,原本根本沒打算來看進士游街。

雖被洛老夫人逼著來了,這時候自然不會跟去看熱鬧。

永川郡主垂頭盯著手中茶杯中舒展著身姿的嫩綠葉片,兩側的鬢發垂了下來,遮住了她歆羨渴望的目光,也遮住了她頰邊慢慢飛起的紅暈。

蘇鯉,蘇小狀元,那芝蘭般的如玉少年又豈是華平安一個空享祖上蔭蔽的郡王能比的?

母妃的眼光定然錯不了的。

許是他們太過心急,總覺得時間無限漫長,御街那頭竟是久久沒有動靜傳來。

眼見各家彩棚前的主子們大多都回了彩棚坐著,只留下丫鬟在外間等消息,華平樂有些焦躁,問道,“什么時辰了?怎么還沒來?”

九方鳳笑道,“二姑娘不要急,點狀元可不是拔白菜,一時半刻就能拔完的”。

蕭明晴立即附和,“對啊對啊,酒酒你不要急,皇宮離這也還有一段距離呢!”

華平樂想著他們說得也對,便道,“那我們先進去等,等來了再說”。

眾人都站得有點累了,便都往里走。

華平樂卻兀自戀戀,嘴上說著走,腳下卻動也不動。

霍延之開口道,“我陪你在這里等”。

華平樂抬頭看了看皇宮的方向,那里完全不像有動靜的樣子,搖頭,“算了,先進去吧”。

她話未落音,先頭來給蘇羨予報信的中年漢子再次飛奔而至。

這一次他沒有急著開口,而是欲言又止看向蘇羨予,顯然是顧忌著有外人在。

蘇羨予皺眉,“是阿鯉的消息?說吧”。

那漢子不敢違逆,行禮道,“小公子點了狀元后,被太后娘娘叫進了慈寧宮,同去的還有榜眼和探花——”

他說到這聲音壓得更低,“有消息傳來說,太后娘娘要為小公子和永川郡主賜婚,只還未證實,請大人示下”。

“不行!”

華平樂又是震驚,又是憤怒,脫口喊了出來,王妙兒這算是什么?

自己嫁不成蘇羨予,便要叫女兒嫁給蘇羨予的“私生子”阿鯉么?

已經進了彩棚的孟姜轉身好奇問道,“什么不行?”

華平樂咬唇,九方鳳笑道,“王爺說不等蘇小公子了”。

他說著上前攬住孟姜的肩膀拖著他往里走,“九少爺,我正好有件事要請教一下,我們先進去”。

蕭明晴好奇看了華平樂一眼,然后,毫不猶豫地跟著九方鳳走了。

華平樂努力繃著臉揚著下巴做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不讓自己對蘇鯉過分的關心流露出來,“本來就不行!永川郡主丑成那樣,怎么配得上阿鯉?”

蘇羨予嘴角微微翹起,“姑娘說得對,永川郡主又怎么配得上阿鯉?”

總覺得最近蘇羨予腦子被驢踢了,她說什么,他都說她說得對。

“那,要是太后真的給阿鯉賜婚呢?”

蘇羨予噢了一聲,低頭理了理沒有一絲褶皺的袖口,“我瞧著永川郡主面相,不像是福厚之人,怕是受不起”。

他這意思難道是說,要是太后真的給阿鯉指了永川郡主,他就直接弄死永川郡主?

畢竟福薄的人大多短命。

可這也,也太不可思議了!

華平樂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當初蘇羨予說石祭酒年紀大了,有個頭疼腦熱的正常,不一定就能做得了春闈主閱官時的語氣,似乎,也是這般漫不經心的。

然后,石祭酒果然就上吐下瀉起不了床,主閱官換成了偏好綺麗文風的禮部尚書,然后阿鯉就被點了會元!

雖然不可思議,華平樂卻又莫名覺得他就是那個意思,而且,他也一定能做到!

她默了默,又追問了一句,“你還會看面相?”

蘇羨予又噢了一聲,語氣更加漫不經心,“噢,很簡單的,永川郡主長相隨其母,丑,又豈能承受得了嫁給阿鯉那般如玉美少年的好福氣?”

突然就很想往蘇羨予后頸潑一碗開水,看看他是不是也被人剝了皮,披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霍延之立即點頭贊同,“太子妃是很丑,她女兒也丑,與太子正好做一家人”。

他說著微微蹲下身子,調整了下姿勢,將自己整張臉都送到華平樂眼前,認真道,“我比太子好看,好看多了!”

為什么這二愣子的比美欲還沒有下去?

華平樂面無表情一巴掌拍在霍延之臉上,把他那張認真得近乎肅重的俊臉推得老遠。

真是夠了!

害得她都沒心情生王妙兒的氣了!

此刻的慈寧宮中,氣氛劍拔弩張。

王太后用想看一看新科前三甲的名頭將蘇鯉和榜眼、探花都召了去。

她本來就得了王妙兒的叮囑,再一看蘇鯉長身玉立站在那兒直如芝蘭立于庭前,真是賞心又悅目,歡喜道,“蘇尚書的公子果然不同凡俗,年紀也相當,正好給哀家的永川做個郡馬爺。

來人,傳哀家懿旨,為蘇小狀元與郡主賜婚!”

蘇鯉大驚,他雖不知道當年的具體情況,但霍瑛死后,王妙兒身為她最要好的手帕交,占了她原本的位子,一躍成了太子妃,卻是看在眼里的,如何肯娶王妙兒的女兒,急切下脫口喊道,“太后且慢!”

王太后皺眉,“怎么?”

蘇鯉后背全是冷汗,腦子急速轉了起來,要想個什么借口才能推掉這門親事,又不至于落個“不敬”之罪?

“太后恕罪”。

他的聲音一如平日悅耳沉穩,慢條斯理的一句客套話為他贏得了時間。

他那顆繼承了父親的聰明大腦將最好的解決方法運轉了出來,又用蘇羨予身體力行教給他的冷靜從容慢條斯理說了出來。

謊,誰都會說,關鍵要看誰說的不叫別人懷疑,更不叫自己心虛。

“微臣的母親亡故前曾為微臣定下親事,定的是微臣舅舅家的表妹,已經交換了信物和庚帖。

只后來,微臣父母亡故,后又隨叔父來到京城,舅舅一家也舉家搬遷,失去聯系。

叔父原是打算等微臣得中功名,再計較婚姻之事。

微臣中會元后,叔父便已遣人去打探舅舅一家的去向,想必很快就會有回音了”。

王太后愣住,王妙兒不咸不淡開口,“那可真是巧了,狀元郎在京中多年,從未聽說過有婚約在身。

太后娘娘一賜婚,狀元郎便多了個從小有婚約的表妹,狀元郎可知,欺瞞太后亦是要問斬的?”

王妙兒說到后來,已是聲色俱厲,賤婢生的卑賤種子竟然敢這般不識抬舉!

蘇鯉卻根本不為她的聲勢所威嚇,坦然道,“臣不敢”。

王太后擺手,“有也沒事,退了就是,難道還有人家敢同天家爭女婿不成?

再不然,待永川嫁過去,將他表妹抬進門做個貴妾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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