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她又嬌又蠻,震動京城!

122 不是我教的

華平樂凝眉,孟姜說得很清楚,洛兮瑤性子冷,向來不與京中閨秀來往,從不參加京中各種宴會。

這種皇子、皇孫的滿月宴,她更不該會來才是,她還真被王妙兒籠絡住了?

王妙兒又換上了太子妃的華服,大紅織金的十二幅湘水裙在陽光下幾乎能晃花人的眼,笑吟吟地朝林側妃伸出手。

林側妃頓了頓,乖乖將手中抱著的小皇孫交到了王妙兒手中。

王妙兒就抱著讓貴婦貴女們看,笑得比她自己當初生永川郡主時還開心自然。

“大家都來瞧瞧皇長孫,小人兒在母胎里養得好,奶娘又是選得最好的,乖得不得了,夜里都不哭鬧的”。

母胎里養得好,她這是影射自己就是個生孩子的妾!

林側妃面色發白,咬唇低下頭。

王妙兒抱著小皇孫在人群中轉了一圈,方又將小皇孫交還給了林側妃,“好生照顧著,待皇長孫長大了,自會記你的恩”。

卻是將她等同奶娘了!

林側妃雖不甘,卻只能抱著小皇孫屈膝行禮,“是,妾遵太子妃令”。

“你上心些,殿下與本宮自會嘉獎”。

王妙兒語氣淡淡,轉眼看向林側妃身邊的華平樂,“酒酒也來瞧皇長孫?前面在唱戲,是武打戲,酒酒肯定喜歡,隨本宮一起去看看?”

她雖是在問華平樂,卻已挽住了華平樂的胳膊,挾著她往外走,“說起來,上次是本宮無心失言,酒酒可不要怪罪才好”。

華平樂瞧著她的做派,心下冷笑,面上卻是一派的天真無辜,“太子妃罵我,我已經跟殿下告過狀了。

聽說殿下打了太子妃一耳光呢,夠了,我不會再怪罪太子妃的”。

她不知道王妙兒放下身價與她和解打的什么主意,但不按著她的路子走就對了。

王妙兒的笑臉一僵,這死丫頭!

她還是高估她了!

她本以為拿好話哄一哄她,先將面子上抹過去,日后才好說話。

沒想到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她竟也這般出言粗莽無禮!

在場眾人自是都聽說了那場公案,紛紛低下頭去,只恨自己多生了兩只耳朵。

唯有洛兮瑤兩耳不聞窗外事,毫不知曉,聞言蹙眉道,“華二姑娘,為女子者最忌口舌。

太子妃身份尊貴,又是你長輩,斥責兩句,華二姑娘豈可去與太子搬弄口舌,使太子與太子妃不和,還引以為豪?”

王妙兒強笑道,“算了,酒酒還小——”

華平樂打斷她,“我不小了!太子妃張嘴就說我糾纏蘇尚書,難道我就該什么都不做,任由長輩污毀我的閨譽?”

她將“長輩”二字咬得極重,王妙兒面色微青,這死丫頭竟是一點都不將她太子妃的身份放在眼里,這般不依不饒!

她正要想法子打圓場,不想洛兮瑤最是容不得別人扯上蘇羨予,聽了連連冷笑,“這時候你倒想著閨譽了,當初你拿劍逼蘇尚書娶你時,怎么沒想到閨譽?”

“那是我的閨譽,我想怎么毀就怎么毀,別人——”

華平樂陰陽怪氣冷笑一聲,“別人要毀,那就是她居心叵測!

她居心叵測,難道還想我當縮頭烏龜,由著她騎在我頭上拉屎,還夸她拉得好拉得妙嗎?”

蘇羨予剛靠近就聽到了這么一句,不由轉眼看向霍延之。

幾乎同時,蘇鯉也轉眼看向霍延之,表情是與蘇羨予如出一轍的一言難盡。

霍延之莫名,“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教的”。

就算他肯教,那也得酒酒肯學才行,看他做什么?

蘇羨予,“……”

蘇鯉,“……”

在場都是有教養的名門淑女,哪里聽過這般不雅的話,聽了紛紛面色難看地別過目光。

只差被指著鼻子罵的王妙兒更是氣得一張臉隔著厚厚的粉都能看出青黑之色來。

她想回敬,卻又實在罵不出比那更難聽的話,又怕對號入座,反倒更惹人笑話,憋得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蕭明晴哈地鼓掌叫好,“說得對!有的人就是喜歡拉——”

她到底沒能將那不雅的字說出口,遂猛地一捏拳頭,以示自己堅定地維護華平樂,“身份尊貴又怎樣,長輩又怎樣?誰要再敢罵酒酒,我就讓父皇教訓她!”

王妙兒見蕭明晴被華平樂挑唆著,竟也敢張嘴閉嘴地說什么教訓自己,心下更是恨毒了華平樂,只勉強壓抑著不讓自己失態。

天師說得對,華平樂這死丫頭就是她的克星!霉星!

她這一年多來事事不順,都是這死丫頭克得!

華平樂刷地抽出腰間長鞭,重重一鞭子甩上王妙兒jing心培育的芍藥。

一排排開得絢爛的芍藥連花帶盆碎了滿地,貴婦貴女們尖叫著慌亂四散逃開。

這片混亂的罪魁禍首卻沒事人一般,嗤笑開口,“沒勁!天天長了張嘴就會說,有本事的跟本姑娘打啊!

打贏了本姑娘,隨便你怎么造謠,說阿鯉是本姑娘生的都行!”

眾人皆被她的無恥震住了,竟是奇異地安靜了下來。

“不行!”

霍延之大踏步走到華平樂身邊抓住她的手,“阿鯉姓蘇,我才不要他做福廣王世子”。

想想又加了一句,“除非他肯改姓”。

眾人皆是沉默,所以王爺你那么大聲地說不行,只是因為蘇小狀元肯不肯改姓的事嗎?

華平樂剛才頗放得開,覺得自己深得華二姑娘的神韻。

這時候見了霍延之,又見蘇鯉竟然也在,突然就有些心虛,色厲內荏瞪了霍延之一眼,“我那是打比方!打比方聽不懂嗎?”

“我聽得懂!”

霍延之的聲音悶悶的,帶著幾分委屈,“只是你在跟人吵架,我當然要幫你撐場子”。

眾人,“……”

突然就不知道福廣王到底是深情若斯,還就只是愣!

霍延之說著忽地盯向人群中的王妙兒,在他的目光落到王妙兒臉上那一刻,他整個人的氣勢突然就變了,變得如山岳般穩重又沉肅,凌厲的目光如出鞘的重劍,沒有鋒利的光芒,卻壓得人直不起腰來。

眾人本能地紛紛后退,讓出一條道來,將中央的王妙兒露了出來。

斑竹戰栗著想要護到王妙兒身前,雙腿卻虛軟得厲害,一動不能動。

在王妙兒的印象中,霍延之一直是那個到八歲還不會說話,尾巴一樣跟著霍瑛的小啞巴,怪怪的,丑丑的,還不搭理人,與先孝鼎帝的英明神武天壤之別。

后來霍瑛死了,他躲在自己的宮殿里,幾乎從不出來。

她忙著子嗣,忙著與蕭明時的寵姬愛妾勾心斗角,漸漸將他遺忘了。

一個沒有母親、沒有母族,又被皇上深深忌憚著的小孩子能活多久?

他身份又特殊,萬眾矚目,她根本不必冒險費心去除什么后患,自然有人會為她做好。

后來,玉門關破,他被譴去了邊疆。

她就想,果然,果然他是活不長的。

不想,他沒有如她所料般死在邊疆,反倒創下了神話般的功績。

她驚訝過,感嘆過,忌憚過,但戰爭實在離她太遠,她所熟悉的只有皇宮的四方天空。

他回京后,她看到了在華平樂面前做小伏低的他,便漸漸忘了他在戰場上的神話,只記得那個無依無靠的古怪孩子。

她從來沒見過他這殺神般的模樣,她不知道他竟還有這殺神般的模樣!

王妙兒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只還勉強撐著氣勢,問道,“皇叔祖,怎么了?”

“原來,你還記得該叫本王一聲皇叔祖,那你怎的有膽子污毀你的皇叔祖母?”

華平樂反應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霍延之口中王妙兒的“皇叔祖母”正是她,實在不知道該是笑,還是要怎樣,面色十分古怪。

王妙兒也是差不多的表情,正要分辯,霍延之忽地轉手取下了華平樂耳垂上的珍珠耳釘,微一揚手,珍珠急射而出,正中她喉下一寸處!

那珍珠在王妙兒身上一觸即回,又被霍延之收回手中。

王妙兒卻只覺一股極大的力量如山岳般朝自己壓來,幾乎壓斷了她的脖子,壓得她直直往后倒去!

她本能地想要尖叫,卻發現自己根本叫不出聲!

她這一倒正好倒在了斑竹身上,壓得斑竹悶哼一聲,心口處翻江倒海般直作嘔。

斑竹卻根本不敢讓,手忙腳亂地和幾個宮人一起扶著王妙兒站穩。

霍延之的目光依舊死死鎖著王妙兒,聲音森寒,“顧念你是儲君正妃,這次本王不與你一般計較。

下次再敢出言辱罵酒酒,本王定然割了你的舌頭!”

眾人被他氣勢所鎮,竟是沒一個人能說出話來。

王妙兒又怒又怕,指著霍延之又指自己的嘴。

斑竹恍然驚醒,尖聲叫了起來,“太子妃說不了話了!”

霍延之正要開口,華平樂一把從他手中搶過耳釘,罵道,“拿著我的耳釘亂扔什么?

這不,有人遭了報應,突然啞了,可不就要把屎盆子往你頭上扣?”

她一邊罵,一邊扯著霍延之就要走,蘇羨予不緊不慢上前,“王爺,太子妃不是左天師,能任由王爺教訓,請王爺隨蘇某去見皇上”。

華平樂上前一步護住霍延之,一揚鞭子,“你敢攔我?”

蘇羨予語氣溫和,“蘇某自是不敢攔華二姑娘,但這皇宮的禁衛軍約莫是敢的,華二姑娘是想叫福廣王跟蘇某走,還是跟禁衛軍走?”

“把耳釘給我”。

華平樂回頭瞪他,“這時候要耳釘干什么?”

霍延之,“……你又兇我”。

他說著默默算了算,肯定開口,“今天是第三次了!”

再一次確定,她的福哥兒絕對不止一點愣。

霍延之伸出手,“把耳釘給我”。

華平樂沒好氣地把耳釘塞給他,“干嘛?”

“第四次”。

霍延之認真確定,將手藏到了身后,一副生怕她又搶回去的模樣,“臟了,我買新的給你,你今天兇我四次了,以后只能戴我給你買的”。

這時候倒是不愣了,賬算得挺明白。

蘇羨予唇邊微微的笑已經完全隱了去,“王爺不要再耽誤時間了,這就請吧?”

霍延之伸手取下華平樂另一只耳朵上的耳釘,殷殷開口,“酒酒你放心,皇上也是我晚輩,我教訓晚輩,他不敢教訓我的”。

忽然就很想也用耳釘封住他的啞穴!

蘇羨予抬腳要走,眼角余光掃見華平樂繃著一張小臉,又是緊張又是擔心的模樣,就又停下了腳步,招手,“瑤瑤,過來”。

洛兮瑤愣住,半天都不敢相信他那般溫柔地叫自己瑤瑤,還招手讓自己過去,雙腿卻不受控制地朝他挪了過去。

“瑤瑤,太子妃事務繁忙,你若無趣,便與華二姑娘一起頑,不要打擾太子妃”。

蘇羨予神色前所未有的溫和,洛兮瑤只覺自己雙腳如踩在云霧之上,甚至沒反應過來他是什么意思就不由自主地點頭。

王妙兒剛剛見蘇羨予為自己出頭,雖則說他多半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事情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他不得不伸手,驚怒怨恨上卻還是裹上了十分的甜。

如果,能讓他出手保護她,她便是受些屈辱痛苦又如何?

不想,只短短片刻,他就親手戳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就說什么自己事務繁忙,讓洛兮瑤不要打擾自己,和華平樂玩!

明顯就是說自己不堪為伍,不讓洛兮瑤再與自己來往,要與華平樂相交!

他這是明晃晃地要保護華平樂,他連讓她騙騙自己都不肯!

蘇羨予說完安撫看向華平樂,說了聲不要怕,這才與霍延之并肩離開。

縱是華平樂從來不吝于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蘇羨予,也實在感受不到那一眼中的惡意,甚至是虛偽。

她帶著對蘇羨予滿腔的恨意和殺意,再一次迷惘了。

蘇鯉上前幾步,笑著朝她一揖手,“公主,華二姑娘,我見御花園的花兒開得極好,我們一起去看看?”

華平樂自不會拒絕他,下意識點頭。

她這一點頭,蕭明晴就也跟著點了頭。

蘇鯉笑了笑,又招呼洛兮瑤,“洛姐姐,我們一起!”

洛兮瑤看了看王妙兒,匆匆說了句,“斑竹,你快帶太子妃去看太醫,”快步走到了蘇鯉三人身邊。

王妙兒端莊溫柔的笑幾乎化作了面具,僵硬又陰冷地掛在臉上。

果然是個天生倒貼的賤人!

蘇羨予就說了一句話,她就忘了自己這么多天的恩惠,嗅著肉骨頭般跟著跑了!

不過也好,她越是迷戀蘇羨予,她就越有機會挑動她對華平樂下手,事后再揭破她的丑事,讓那兩個賤人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