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她又嬌又蠻,震動京城!

127 變故迭起

徐茂死了,連氏子弟的雙頭龍紋身也沒有出現在年魚肩頭,年魚卻還待在刑部大牢,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九方貴妃洗干凈臉,又用縫了藥草的眼罩將紅腫的雙眼敷得如平日般水靈靈的,求見政和帝。

眼罩是年魚剛進宮時給她配的方子,那時候她幾乎天天要敷。

后來,有很多年,她都沒有再用,現在她又用上了。

政和帝沒有將她拒之門外,耐心地跟她解釋,“審案子都是這樣,證據不足,不能胡亂判罪,但也不能胡亂判無罪。

朕已經遣錦衣衛去福州取證,等福州那邊的證人證據來了,證明年魚不是連氏余孽,他就能回來了”。

九方貴妃咬唇,“可是臣妾聽人說,這樣的事情,皇上您肯定是寧愿殺錯,也不愿放過的”。

政和帝勃然大怒,“是誰在亂嚼舌根?”

“宮里都這么說,臣妾去御花園散個步,至少能聽到七八個宮人都這么說”。

九方貴妃說著抬頭看向政和帝,美艷的臉上驚惶又迷惘,“皇上,他們都在說,就算年魚不是連氏余孽,這次他也死定了。

皇上,如果年魚真的是連氏余孽,自然是死有余辜。

就算皇上不殺他,臣妾也不敢再叫他回來伺候皇上。

可如果他不是,皇上,你殺了他,皇上,你,你以后頭風反了要怎么辦?”

政和帝面色冷了下去,“你這是在給他求情?”

九方貴妃怕自己露出破綻,撲進他懷里擋住臉,“皇上,他要是叛黨余孽,臣妾絕不會給他求情。

可現在明明他們都說,他身上沒有連氏子弟的印記,皇上為什么不放了他?”

政和帝勉強耐著性子拍了拍她肩膀,“剛剛朕已經說過了,朕不是不放他,只是審案子都要走這一步,等著進一步取證的”。

“那等的時候,不能讓他先出來嗎?臣妾雖然不懂,心里卻明白得很,這些年不是他鎮著,臣妾和滿城、昭哥兒哪能這般平安舒坦——”

政和帝不耐推開她,“你們能平安舒坦是朕的庇護!倒教你全部記到一個奴才頭上了!

好了,你先回去,國家大事,你一個婦道人家不要胡亂插手!”

“皇上庇護,但年魚也出了不少力的!

不說其他,不是他,滿城和昭哥兒根本就出不了世!”

政和帝最近一直在為年魚的事煩心,聽了更加不耐煩,正要喝退她,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納頭跪倒,哭道,“皇上!娘娘!不好了!二皇子,二皇子——”

他說到這大哭不止,竟是怎么也說不下去。

九方貴妃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死死抓住政和帝的袖子,嘴唇動了又動,都沒能發出聲音來。

政和帝厲聲斥道,“昭哥兒到底怎么了?給朕說清楚!”

那小太監又重重磕了個頭,大聲哽咽著,“二皇子,還有伺候二皇子的兩個小太監,都被人推進了太液池,剛剛漂上來了!”

他話音剛落,政和帝就聽到身邊嘭地一聲響,卻是九方貴妃重重栽倒在地,額頭磕上地板,頓時洇出一大片血跡來。

政和帝看著那刺目的血漬,一個念頭驚雷般地劃過腦海,是她自導自演殺了昭哥兒!

好叫他知道長春宮不能沒有年魚!

好叫他妥協,放回年魚!

“娘娘!娘娘!快來人啊!娘娘暈倒了!”

小太監上前扶起九方貴妃,大著膽子去掐她的人中,她卻像死了般,面色慘白毫無生氣。

小太監凄慘的叫聲沖破了眼前迷障,政和帝反應了過來。

昭哥兒是她和年魚最大的依仗,她就算能狠得下心殺自己的孩子,也會選滿城,或是剛出世的小三,絕不會是昭哥兒!

昭哥兒沒了,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沒了!

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怎么跟東宮爭?

“吩咐禁衛軍守住各宮宮門,沒有朕的吩咐,不許任何人擅動!”

政和帝掃了一眼死了般癱在小太監懷里的九方貴妃,吩咐守住御書房,抬腳往外跑去,昭哥兒,他的昭哥兒——

御書房離太液池算不上近,政和帝等不及叫御輦,飛快跑著,在看到蕭明昭腫脹發白的尸體時,他猛地一個踉蹌,跪倒在地。

昭哥兒!

他在跑來的路上,心下雖焦急悲痛,隱隱卻總有種不真實感,他的昭哥兒怎么會死呢?

九方貴妃說的,他都明白。

那個小女人不聰明,也沒有心計,就算有他庇護,不是年魚,長春宮根本躲不開那些明槍暗箭!

他知道的!

所以這些天,他特意加強了對長春宮,對幾個兒女的保護,昭哥兒怎么可能會在年魚離開不到十天的時候就被人害死了?

不可能!

那些人也沒那么大膽子,敢頂風作案!

可現在蕭明昭滿是死氣的、青灰色的臉就這么暴露在他面前,清清楚楚地告訴他,在他的重重保護下,他最疼愛的次子死了!

死得如此輕易又悄無聲息,不是尸體浮了上來,他甚至都不知道!

政和帝只覺腦袋炸開了一般,疼得他恨不得砸開自己的腦袋,剖開自己的心!

剛開始他以為是他太痛心了,出現了幻覺,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他是頭風發作了!

年魚叮囑過,要飲食清淡,要少喝酒,少煩心,最忌大喜大悲!

昭哥兒沒了,他痛徹心扉,頭風發作再正常不過。

伺候的宮人也很快意識到政和帝的頭風發作了,忙去扶住他,下意識喊道,“快去請年掌印!”

又立即反應過來,改口喊道,“快去請太醫!請褚醫正!快去啊!傳御輦,送皇上回寢宮!”

政和帝被宮人攙扶著上了御輦,回了寢宮。

褚醫正帶著幾個資格最老的太醫急急趕至,卻只能跪下請罪。

政和帝這次頭風發作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厲害,他們根本無能為力。

一個太醫試探開口道,“皇上,要不,暫時將年掌印從牢里調出來?”

政和帝死死捂著頭,咬牙抵擋著比任何時候都劇烈的頭痛。

他溫和儒雅的面龐因為疼痛青筋暴出,冷汗直流,顯得十分猙獰。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年魚未進宮時,他也忍過來了,現在照樣也能忍過去!

他不能讓這一點成為年魚拿捏他的依仗!

褚醫正沒有等到政和帝的回應,拔高聲音道,“太子!快去請太子殿下來!”

一個宮人回道,“今天華二姑娘邀太子殿下游湖,殿下還未回宮”。

蕭明時早就答應了華平樂帶她去游湖打獵,只他答應她后經常被禁足,到現在才尋到了機會。

褚醫正看著政和帝隨時會疼暈過去的模樣,咬牙,“那就去請太后娘娘,太子妃,去請孟首輔!

孟首輔不在,就去請次輔,請蘇尚書、程尚書!”

他只是個四品的院正,皇上不發話,他根本做不了主,自是要請能做主的人來。

不想王太后卻因為得了蕭明昭的死訊,暈倒了,現在雖然醒了,卻根本下不了床。

王妙兒又因為與華平樂爭風之事,被禁足在東宮。

尚書臺那邊,孟首輔和其他幾位尚書閣老年紀大了,腿腳慢,最先到的是蘇羨予。

一向清雅如仙的蘇羨予跑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單膝跪到床邊探了探政和帝額頭,當機立斷,“來人,將年掌印從刑部大牢提出來!”

宮人遲疑不動,皇上疼成這樣都沒松口說將年掌印帶出來,蘇尚書——

蘇羨予一咬牙,緊緊握了握政和帝的手,“皇上,臣去提人,如有差池,臣一力承擔!”

政和帝已經疼得神志不清了,卻還記得不能放年魚回宮,反手握住他的手。

因為疼痛,他的力道大得出奇,蘇羨予玉白的手頓時泛出了青紫色。

“不——”

頭風發作起來聲勢浩大,但也只是疼而已,疼過這一段,就好了,總要不了命。

蘇羨予壓低聲音,“皇上,臣知道皇上在擔心什么。

只皇上看診,除了年掌印外,至少有四名太醫隨診,豈是那么輕易就能動手腳的?

而且年掌印這么多年來一直負責給皇上針灸,說句不好聽的,他若真能動手腳,早就動過了,不用等到現在”。

政和帝疼得恨不得用頭撞墻,卻死咬牙關不肯松口。

這時,孟首輔等幾位閣老重臣也都趕了過來,見了這場景都痛心跪了下去,“皇上,龍體為重啊!”

政和帝猛地一揮手,“下去!你們都走!”

眾人齊齊看向孟首輔,孟首輔還要再勸,政和帝一聲暴喝,“朕說了,下去!”

孟首輔等只好退出殿外,卻不敢就走,圍在門口等消息。

等了大約一刻鐘,他們聽到了砰砰的撞墻聲,緊接著就是宮人失聲喊起了皇上。

“拿布帛,把朕綁起來!”

政和帝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殿外幾人面面相覷。

蘇羨予開口道,“這樣下去不行,就是抗旨,我也要去提年掌印出來!”

程尚書苦笑,蘇羨予不怕抗旨也要去提年魚,那他要是讓蘇羨予輕易就將年魚從刑部大牢提了出來,算不算跟他一起抗旨?

蘇羨予深得帝心,事后皇上多半不舍得降罪他,他呢?

孟首輔焦聲問道,“太子呢?”

“出宮了,還未回來”。

蘇羨予目光沉沉,抬腳就要走,還未走出兩步,有太監急急跑來,卻是在蕭明時身邊貼身伺候的。

他不管不顧撞開緊閉的殿門,被高高的門檻絆了個狗啃泥,就那么連滾帶爬地進了內殿,嘶聲喊道,“皇上!太子殿下不好了,求皇上救命!皇上!”

“怎——怎么回事?”

“是二皇子的乳嬤嬤,太子剛回宮,去看二皇子,二皇子的乳嬤嬤,她,她,傷了太子!”

“傷——傷——”

孟首輔急得在殿外大喊,“傷在哪了?嚴不嚴重?”

“傷在了男根處!奴才都聽到了太子殿下碎掉的聲響兒!

皇上!現在只有年掌印或許還能救太子一命,求皇上開恩啊!”

“時——哥兒——”

政和帝捂著頭悲呼一聲,暈死過去。

內殿傳來了皇上暈過去了的驚呼聲,孟首輔顧不上許多,帶頭沖了進去,厲聲呵斥亂成一團的宮人解開束縛政和帝的絲帶。

將候在偏殿的太醫請來,又看向蘇羨予和程尚書,肅容道,“勞煩兩位大人跑一趟,待皇上醒來后,所有罪責,老夫一力承擔”。

蘇羨予沉默一抱拳,轉身疾走,程尚書嘆了口氣,忙也跟了上去,作孽,真是作孽啊!

從政和帝寢宮到刑部大牢,再從刑部大牢回到政和帝寢宮,蘇羨予帶著年魚趕到只用了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

程尚書年紀大了,跟不上他們,只能留在后面慢慢趕過來。

年魚趕到時,蕭明時已經由太醫做了醫治,被送到了政和帝寢宮的軟榻上躺著。

政和帝暈過去后不久又疼醒了,因著蕭明時之事,他的頭疼又成倍地放大了,好幾次幾乎咬斷了舌頭。

太醫只好往他嘴里塞了一張帕子,又將他綁在床上,防止他傷到自己。

年魚滿頭大汗,面色慘白,雙眼卻通紅,小跑著跑到床邊,不及行禮便去探政和帝脈搏,吩咐,“給我擦汗,取我的藥箱來”。

年魚的藥箱早就取來了,一個宮人上前為他擦汗。

“涼水”。

涼水很快就拿了過來,年魚一口喝干,重重喘著氣,待平息了氣息,方沉聲道,“扶皇上坐起來,注意不要讓他動”。

一切有條不紊地走上了正軌,待年魚將最后一根針插入政和帝后腦,那如影隨形,折磨得他幾欲發狂的劇痛和緩了下來,雖則還是疼,卻已經是可以忍受的范圍。

年魚重重吐了口氣,接過宮人呈上的水一口喝完,疲憊吩咐,“取了皇上口中的帕子,燃香,兩炷香后,再取針”。

他說著退開幾步,又退到軟榻處為蕭明時診脈。

蕭明時受傷時硬生生疼暈了過去,醒來后情緒激動,根本控制不住。

太醫怕他傷到自己,只好又施針扎暈了他,現在正沉沉睡著。

年魚探過脈后,又去看蕭明時的舌苔、抬起他的眼皮仔細看了半天,開口,“我要看看傷口如何”。

伺候的小太監看了他一眼,詢問看向政和帝,“皇上?”

政和帝閉著眼睛,神色疲憊,看不出喜怒,“問朕做什么?不看傷口,如何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