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她又嬌又蠻,震動京城!

176 姑姑

蘇羨予的話有點繞口,年魚卻是聽懂了,不是他親生的孩子,就不是她親生的!

所以,她看著滿城受辱無動于衷。

所以,她被蘇羨予一誘惑,就親自殺了蕭明昭!

不需要的,他不需要她如此的!

滅族之仇是他的,不是她的!

她卻總是如此,妄圖用那被人幾句話一騙就上當的腦子和柔弱的肩膀為他擔起來!

蠢死了!

年魚雙眼通紅,努力昂著頭不讓眼淚掉下來,惡狠狠瞪向蘇羨予,“那你呢?你慫恿著皇貴妃去做那樣的事,到底有什么目的?”

蘇羨予長長嘆了一聲,忽地后退一步俯身長揖,“師兄何必以如此惡意揣測于我?

師兄于我乃是同門,于阿魚乃是嫡親的表兄,羨予欲救至親,又何談什么目的?”

年魚冷笑,“我不信!”

蘇羨予立直身子,拂了拂衣袖,“蕭明昭死了,蕭明時廢了,戚谷豐造反,連十二現身。

師兄算一算,哪一樁不于師兄大業有益?師兄為何不信?”

年魚悚然心驚,“戚谷豐造反也是你安排的?”

阿魚說他只是通風報信,難道竟還不止?

“噢,那倒不是,戚谷豐早有反心,一直私下籌劃,不敢輕易動作。

我只不過是提前派人去通風報信,告訴他,皇上準備將謀殺蕭明昭的罪名安到戚美人頭上,拿他開刀而已”。

他說得輕描淡寫,年魚卻覺渾身汗毛都站了起來,切身體會到了華平樂在面對蘇羨予時的恐懼戰栗之感。

這一切說起來簡單,可要算對每個人的心思,算準每個時機,又談何容易?

而要讓所有人、所有事都按著他的謀算走,又需要的是怎樣的心術、計謀、手段和能耐?

年魚心中警鈴大作,這樣一個人,似敵似友,目的不明,實在危險至極——

“叔父!叔父!”

年魚的思緒戛然而止,看向快步而來的蘇鯉。

小小少年跑得急了,額頭微微見了汗,一雙俊秀的眼越發的亮,仿佛有星子掉落其中,恍然就是當年霍瑛雙眼晶亮抬頭看著他的模樣。

蘇羨予迎上兩步,“阿鯉?怎么了?”

蘇鯉兩步奔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去看年魚,喘著氣道,“噢,沒事,八姑說遠遠看到你和年掌印打起來了”。

蘇羨予沒好氣笑罵,“什么八姑遠遠看見,是你特意遣了八姑在遠處貓著,盯著我們的動靜,好隨時跟你通風報信吧?怎么?這么怕我們打起來?”

蘇鯉嘿嘿一笑,“叔父你和年掌印說好話了么?”

“差不多了”。

“那我送年掌印出去吧?剛剛華二姑娘命人送信給我,說你既然回來,我就該得空了,邀我去華府用晚食”。

“邀你——”

蘇鯉興奮下沒發覺不對勁,連連點頭,“嗯!我從福廣回來后還沒見過華二姑娘呢!”

蘇羨予,“……”

他從福廣回來也還沒見過她——

年魚努力平復著翻滾的情緒,冷嘲道,“對!你沒聽錯!人家華二姑娘只邀請了蘇小狀元,可沒邀請你蘇大尚書!”

蘇鯉這才反應過來,忙努力為自家叔父找面子,“叔父剛回來,肯定事務纏身,不得空的。

如果叔父能抽得出來時間,華二姑娘肯定極歡迎的。

華二姑娘還邀請了福廣王、九方軍師、孟姜、修遠和沈七公子,還有孟十姑娘和錢姑娘,說——”

蘇鯉戛然止住聲音,華平樂說是要為他接風洗塵,只這卻是不好說的。

于是,他舌頭硬生生打了個轉,“說人越多越熱鬧,掌印若是愿意賞光,華二姑娘肯定也極歡迎的”。

“福廣王、九方軍師、孟姜、修遠和沈七,還有孟十姑娘和錢姑娘”。

年魚一個一個地數著,皮笑肉不笑,“哪個不是青春年少?

本座和蘇尚書這般的老人家倒是不好去湊熱鬧的,蘇尚書,你說是也不是?”

蘇羨予已經恢復了平日清冷出塵的模樣,不咸不淡道,“如果我沒記錯,掌印貴庚已近五十。

蘇某卻只三十余,卻是不敢同掌印平起平坐,自稱老人家的,阿鯉,代我送掌印他老人家出去”。

蘇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向年魚,目光一遍遍掃過他的臉,年近五十?

連表叔怎么看也不會超過三十吧?

年魚被他看得一陣陣心堵,正要反擊,蘇羨予卻已振袖走遠了。

他沒好氣地瞪了蘇鯉一眼,“看什么看!你叔父說什么你就信什么?本座才沒那么老!”

蘇鯉虛心求教,“那掌印今年貴庚?”

姑姑在世的話,今年也有三十五六了,年掌印既是姑姑的表哥,肯定比姑姑大。

姑父說他年近五十或許夸張了些,但肯定也不會空口說白話,年掌印定是已經過了四十了,只不知道具體多少。

年魚瞇眼打量了他一眼,冷笑,“蘇小狀元,本座聽說你十六歲就高中狀元,可是比你叔父當年還勝了一籌呢!”

差點忘了自己也是謊報年齡的一員了……

蘇鯉去了華府,被孟姜幾人起哄,硬灌了不少酒,當晚便留在了華府。

第二天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蘇鯉十分慚愧,忙忙梳洗妥當。

不想剛出門就看見華平樂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和霍延之、八姑、阿弩玩葉子牌。

姑姑每次都會給他不一樣的驚喜!

華平樂見蘇鯉出來了,高興招呼,“阿鯉你醒了,正好把阿弩換了,笨死了,這么多天了,連牌都認不全!”

原來,他還要陪打。

華平樂吩咐阿弩將溫著的蜜水端給蘇鯉,笑道,“你昨夜多喝了幾杯,現在約莫也是不想吃東西的,索性等一會,直接用午食”。

蘇鯉慚愧道,“昨天忘記叮囑八姑叫我一聲了,實在失禮”。

華平樂不在意一笑,“有什么好失禮的,拿這當自己家。

來,過來,我教你打牌,王爺和八姑都笨得要命,教到現在還會打錯牌”。

霍延之淡淡提醒道,“寧河說她打了一輩子牌,有時候也還是會打錯牌”。

華平樂,“……祖母多大年紀,你多大年紀?”

霍延之,“你是說寧河老糊涂了?”

華平樂,“……滾!”

蘇鯉忍笑,見她興致勃勃,便認真跟她學,又道,“我記得修遠因為常陪程老夫人打牌,打得挺好”。

“那哪天叫他來打牌,還有誰會?”

蘇鯉便裝作不在意道,“叔父說他少時常和霍大公子陪霍夫人打牌,應當也是會的”。

華平樂摸牌的動作微頓,母親,竟是喜歡打牌的?

她竟是一點也不知道。

是了,她那時候身體弱,聽不得嘈雜的聲音,多半也是聽不了葉子牌的聲音的,所以母親從不會在她回家時打。

而且,她從頭到尾也沒回過幾次家,見過母親多少面——

霍延之開口道,“貴夫人貴女喜歡的東西就沒有表哥不會的”。

蘇鯉大感興趣,“不會吧?難道他連描眉梳髻都會?”

霍延之點頭,“他曾說過可以為阿魚梳一年的發式不重樣”。

父親天天學頭發怎么梳,葉子牌怎么打,是怎么考上狀元的?

阿弩咋舌,“那么厲害!姑娘的梳頭嬤嬤只會一百零八種,還說是京中最厲害的梳頭嬤嬤呢!

那他會畫多少種眉?不會也能畫一年不重樣吧?”

霍延之搖頭,“這個不知道,他說可以為妹妹梳發,畫眉卻只能為娘子畫,我沒見過”。

阿弩忽地就生出一股愁緒來,嘆氣,“呀,霍大公子還沒娶娘子就死了,可不是渾身畫眉的本事都沒了用武之地?”

隨著她的嘆氣聲,八姑嘶啞的聲音響起,“公子,大人譴了溫先生來說,公子不要在華府逗留過久,早日回翰林院當差,勿引人口舌”。

蘇鯉回過神來,點頭,“我晚上便回府,明天就去翰林院點卯”。

華平樂也回過神來,見霍延之還想說,瞪了他一眼,“打牌!話多!”

還有伺候的人在,阿鯉也在,什么霍大公子、霍夫人,不該提的。

霍延之抿了抿唇,咽下嘴邊的話。

不一會,寧河長公主遣人來叫他們去用午食。

華平樂便說下午再打,起身往外走。

霍延之湊到他身邊,壓低聲音問道,“現在可不可以說話了?”

華平樂,“……說”。

霍延之背起雙手,咳了咳,目光看向遠方,“我在學描眉,很快就能學會了”。

華平樂,“……”

原來今天話這么多,就是為了引出這一句!

華平樂想象了一下,霍延之執著眉筆仔細地為她描眉,末了叫上一聲娘子的畫面,硬生生地把自己嚇得一個哆嗦,下意識后退了兩步,離他遠些。

霍延之眼角余光瞥見她的動作,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卻知道她肯定不是高興的意思,緊繃的俊臉頓時露出幾分委屈的模樣來,“酒酒?”

華平樂又往后退了幾步,搓了搓胳膊上起立的雞皮疙瘩,“王爺,描眉梳發,那是才子佳人干的事兒,咱們不用學的”。

霍延之,“……”

酒酒是佳人,這一點毋庸置疑,結果她卻說他們不用學才子佳人,明顯就是在說他不是才子!

阿弩立即點頭聲援自己的主子,“是啊是啊,王爺,你有那個時間學描眉,不如學學怎么掙錢啊!

姑娘小時候打斷了一個參軍少爺的腿,賠了一百兩銀子。

將軍就說了,咱們姑娘日后的夫君要么就得會打架,要么就得會掙錢”。

阿弩說著猛地一握拳,振奮道,“王爺你已經很會打架了,如果再會掙錢就更好了!”

霍延之,“……”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畢竟會掙錢比當才子要簡單多了。

“那,你看,我要找個什么差事才算會掙錢?”

霍延之不恥下問,阿弩毫不遲疑,“當然是開武館招徒弟了!

王爺你想,這世上誰不是靠自己最厲害的本事吃飯?

蘇小狀元會讀書,就讀書考個狀元做大官,好掙錢。

王爺你會打架,打人掙不了錢,還要賠錢,但是可以教人打人啊!肯定掙錢!

你要是招徒弟,首先就收個五萬銀子的拜師費,再每年收個一萬兩萬的束脩。

不說別人,咱們小郡王現在也在習武,肯定第一個就要去拜師!”

霍延之遲疑看了看華平樂,“收安哥兒的拜師費,會不會不太好?”

阿弩嘿了一聲,“那有什么不好的?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何況是小舅子?”

霍延之想了想,認真點頭,“我回去問問九方軍師”。

華平樂,“……”

突然就覺得,不但她的手帕交,連她的未婚夫都跟她的貼身大丫鬟更配一點!

蘇鯉忍笑道,“如果王爺真的開館收徒,華小郡王第一個去,阿鯉第二個便要去。

估摸著第三個去的便是孟姜,輕輕松松二十萬銀子便到手了。

王爺回去好生跟九方軍師商議,王爺在兵部領的職,俸祿實在是太低了些”。

霍延之,“……本王還有封地!”

蘇鯉咳了咳,“有封地那是祖上蔭蔽,與會掙錢可不一樣”。

霍延之,“……”

要是阿鯉來拜師,他一定讓他當小師弟,最小的那個小師弟!見誰都要叫上一聲師兄!

眾人皆聚在椿華堂用了午食,又陪寧河長公主說了會話,方出了椿華堂。

華大姑奶奶帶菱姐兒回去歇午覺,華平安一聽他們要去打牌,忙忙地溜走了。

華平樂幾人便依舊回了客院,進了花廳,打發走伺候的人。

蘇鯉吩咐八姑去盯著外頭,迫不及待和華平樂說起了溫楚被擄一事的前因后果。

華平樂雖早有猜測,真正聽他證實,還是心情翻滾。

蘇羨予既做出將溫楚和戚谷豐次子送到連十二手中,以幫年魚擺脫“連氏余孽”身份的事,那她之前的猜測應當也是真的!

那個安排金氏和“腳生六趾”謠言的人就是蘇羨予,只有在福廣經營多年的他才有那么大的能耐,才有那個機會在十幾年前就開始布置!

而他的動機——

華平樂挑眉,努力做出一副戲謔的模樣來,“喲,蘇大尚書突發慈悲,怎么幫起年掌印來了?”

蘇鯉小心伸出手,試探了一下,見她沒反對,才握住她的手,忐忑叫了聲姑姑。

少年小心翼翼的一聲“姑姑”讓華平樂勉強裝出來的戲謔模樣瞬間破功,眼淚刷地就掉了下來。

她沒有說話,只緊緊反握住他的手。

她這是默認了!

她終于肯在他面前承認自己的身份了!

蘇鯉驚喜下語速便快了起來,“姑姑,我知道你在懷疑什么,我也知道中間有許多事情說不通。

可這樁樁件件,難道還不能證明,叔父對姑姑,對王爺,對我,甚至對霍家、連家都沒有惡意嗎?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雖然叔父不肯和我說,但我相信,叔父一定沒有害父親和霍家。

而叔父這么多年能一直手握重權,也一定有隱情!

姑姑,叔父他肯定有苦衷的!”

華平樂雙眼通紅,面色和聲音卻十分冷靜,“那他為什么不敢同你說他那什么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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