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平樂下了馬就往里面跑,華平安也顧不得儀態了,跟著她跑。
華大姑奶奶正在和洛老夫人閑話,見華平樂和華平安匆匆跑了進來,笑盈盈招呼他們坐下,嗔道,“跑這么快做什么?叫老夫人笑話”。
華平樂瞧著她這個樣子實在不像是有什么急事的樣子,迷惑了。
華大姑奶奶又與洛老夫人客套了幾句,便帶著華平樂姐弟告辭。
華平樂將她帶回自己的房間,急急問道,“長姐,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華大姑奶奶長長一嘆,“祖母有些不舒服,我便自作主張,來叫你們回京”。
“祖母不舒服!”
華平安驚得騰地站了起來,“那我們趕快回京!”
華平樂亦是一驚,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如果祖母真的不舒服,長姐這時候應該在府中主持大局,伺候湯藥才對,怎么會親自來叫他們回去?
傳信這樣的事,誰做都是一樣,為什么要勞動長姐在祖母生病的時候親自跑一趟?
華平安也反應過來了,目光凝重,“長姐,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華大姑奶奶正要說話,華平樂大聲打斷她,“長姐!你說過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要開誠布公,同心合力,你不要騙我們!”
華大姑奶奶苦笑著長長吐出一口氣,“也沒什么不能告訴你們的。
你們走后第三天,皇上就招了祖母入宮,讓祖母叫你們回京,說是路上不安全,又快過年了,不能縱著你們胡鬧。
祖母怕你們好不容易出京一趟,輕易不肯回京,便譴了我親自來叫你們”。
華平安莫名,“皇上怎么會管這檔子事?”
華大姑奶奶欲言又止,華平樂卻已經明白了,連連冷笑,“是王爺”。
華平安更加莫名其妙,“王爺怎么了?”
跟皇上叫他們回京有什么關系?
華大姑奶奶嘆息著摸了摸華平樂的臉,“乖,下次再出來玩,現在隨長姐回家吧”。
華平樂乖順點頭,見她如此乖巧,華大姑奶奶卻反倒越覺心酸,她的酒酒這么好,親事怎么就這般磨難?
華平樂深知政和帝的秉性,對他做出這樣的事來并不驚。
雖則對他的殺意又深了一層,生氣倒是談不上的。
反觀霍延之卻似是動了真怒,連她去逗他說話,他都興致缺缺的模樣。
他們快馬往回趕,在第二天傍晚時分進了城,當晚各自回府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早,華平樂做完早課,便吩咐辛夷套車。
華平安得了消息急急趕過來,沒好氣問道,“是又要去福廣王府?我送你去!
你現在是大姑娘了,出門要兄弟叔侄陪著才不算失禮,要我跟你說多少遍?”
華平樂撇嘴,“我這不是怕影響你溫書習武么?”
“反正你馬上就要嫁出去了,能影響幾天?”
華平安說著嫌棄打量了她一眼,“我看你還是盡快嫁給福廣王算了,一天不見面都不行,像什么樣子!”
華平樂斜了他一眼,“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
一說到“小孩大人”,華平安每次都要被華平樂氣得半死,也就學聰明了,也不跟她爭辯他只比她小兩歲的事,抬腳就走,“快點,快去快回!”
華平樂卻不是去福廣王府,而是吩咐辛夷直奔正在興造的郡主府,不想遠遠地就又看見了霍延之。
霍延之顯然早就到了,卻沒有進去,牽著馬立在門外,望著里面出神。
華平樂吩咐停下馬車,和華平安上前見禮。
霍延之開口,“安哥兒,你在外頭等著,我和酒酒進去看看”。
華平安,“……”
憑什么叫我在外面等著,我也想進去看看!
明明霍延之此時也還是平日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華平安卻無端覺得他有些不一樣。
到底沒敢將心里話說出來,眼睜睜看著自家姐姐和他并肩進了門,憋屈得直瞪眼。
等他能打過他了——
華平安想到這,默默掐住了思緒。
算了,還是別想了,左右二姐姐馬上也要跟他成親了,就這么著吧。
這時候還早,工匠和監工的工部官員都未到。
二人簡單轉了一圈,霍延之蹙眉道,“這么慢”。
他都好幾天沒來了,感覺進度一點都沒動。
華平樂無語看了他一眼,她特意請人看過,工部的施工雖沒有特意加快,卻也沒有故意拖慢。
政和帝向來愛顏面,絕不會在明面上給人留下把柄。
只連霍延之陪她去余杭送洛老夫人,政和帝都容不得。
可想而知,他絕不會允霍延之順利成親離開京城,前往福廣。
只怕,蘇羨予根本沒有騙她,他們大婚之時,政和帝肯定會有所動作!
會是什么呢?
再來復演一次霍瑛和霍家的“大逆不道”?
華平樂眉頭緊皺,她如今絕不會再像霍瑛般輕易就遭了暗算。
但寧河長公主與政和帝向來親厚,如果政和帝從華家人身上下手,只怕會比當年還要容易!
“別怕,我會安排好”。
霍延之修長有力的手覆上了華平樂的手。
華平樂抬頭朝他笑了笑,“算著工程,這郡主府在明年春天應該能造好。
我們的婚期最有可能是定在五月或十月,我們還有時間”。
霍延之低著頭緊緊盯著她蠕動的唇,只覺那雙吐出“我們的婚期”幾字的紅唇是世界上最美妙又最美味的東西,讓他突然就涌出一股洶涌又澎湃的渴望——
他想含住那雙唇,慢慢品嘗它們是不是真的如他想象中的般甜美又美妙!
華平樂注意到他灼熱的目光,莫名摸了摸自己的唇,“沾上東西了?”
霍延之心中的魔咒打破,狼狽地轉過目光。
華平樂見他不說話,懷疑看了他一眼,卻也沒有深究。
“我想將安哥兒先送出京城,你幫我找找有沒有品行能力出眾,又適合給安哥兒做師父的名將、武師,用求學的名頭才不會引人懷疑”。
到時候如果真出什么變故,政和帝也許不會對寧河長公主怎么樣。
但華大姑奶奶和華平安,哪怕就是親自動手,他也絕不會多皺一下眉頭。
“好”。
華平安好送走,寧河長公主和華大姑奶奶、菱姐兒想送出京,卻不是那么容易的。
華平樂擰眉,特別是寧河長公主,她年紀大了,身體也算不上好,絕不會輕易離開京城,她要好好想一想才行。
“年魚傳了信來,想見你一面”。
華平樂心頭一跳,這還是年魚第一次主動傳信來說要見她,會是什么事?
“我們出京的這幾天,年魚在洛府見了一次蘇羨予,聽說兩人鬧得十分不愉快。
后來,程修遠不知怎么惹惱了他,他將程修遠趕了出去。
還揚言程修遠借小年攀附他,所以直接將小年送給了程修遠。
現在小年在程老夫人身邊養著,程家放出話來,準備等程尚書腿傷一好,就舉家搬回老家。
外面人都在猜測是因為程家得罪了年魚,怕被報復,所以索性趁這個機會離開京城”。
小年!
華平樂想起年魚出獄后,和自己說的第一句就要她保住小年,后來她追問,他卻不肯告訴她小年到底是誰。
她不知道小年的真實身份,但可以肯定小年絕不止是買來的孩子那么簡單!
表哥他怎么就兒戲般地將小年送給了程修遠?
華平樂定了定神,事情總要一件件地做,不急。
“當歸他們有沒有綁走史允?”
“史府守衛森嚴,史允師徒顯然也是心里有鬼,走到哪都前呼后擁,且絕不會去人少僻靜的地方。
當歸他們一時根本找不到動手的機會,別急,再等等”。
華平樂點頭,她離京前后也不過那幾天,是她心急了。
“我現在與他十分熟悉,哪天我來想個辦法誘他出城”。
霍延之皺眉握住她的手,“你不用冒險,一個史允而已,當歸他們足夠了”。
華平樂點頭,心中卻已打定了主意,“我們先去找孟姜出來吃早茶”。
史允的事心急不了,年魚一時半會肯定不可能出宮來找她,還是先去程家看看小年,再打探打探具體情況。
孟姜一看到她,肯定要帶她去找程修遠,正好。
果然,孟姜一聽是華平樂幾人來了,在朝食桌上就往外跑,連嘴都沒顧得上擦。
孟三夫人氣得直罵,他根本不管,吩咐備馬,一溜煙地跑到了側門外。
遠遠見了華平樂就嚷道,“酒酒,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你竟然背著我送了阿鯉那么遠那么遠!”
華平樂笑道,“那我等我成親后去福廣,你一路把我送到福州去,再在那玩個三年五載的,行不行?”
孟姜大喜,“一言為定!你可不許反悔!還有,王爺,你記得到時候幫我說服我祖父和我娘!”
霍延之,“……”
想都不要想!
天天夾在他和酒酒中間礙事不說,他們成親了,他還想跑去福州礙他們的事!
到時候,他一定提前提醒孟老首輔把他看好了!
孟姜見他不說話,只當他是默認了,高興從小廝手中接過馬韁,翻身上馬,興奮催著馬走到華平樂身邊。
“這幾天我還在發愁呢,阿鯉要辦差,修遠要回老家,酒酒你又要嫁人離開京城了,我以后要怎么辦?這下好了!”
華平安聽得直撇嘴,“你有點出息吧!二姐姐嫁人你也要跟著去,我看你直接當二姐姐的陪嫁算了!”
孟姜眼前一亮,猛地一擊掌,“我怎么沒想到?酒酒你以后是王妃啊!
王妃也可以有護衛隊啊,酒酒,我以后就給你做護衛指揮怎么樣?
那我就跟給王爺做護衛指揮的花滿洲一樣了,也是個三品官了,祖父和母親應該沒意見吧?
華平樂,“……我沒聽說過王妃還要有護衛隊的,而且花滿洲的護衛指揮,可不止是統領王爺的一百親衛。
而是日后王爺離開京城,前往福州,按例可以有一萬府兵護衛,花滿洲是那一萬兵將的總指揮”。
孟姜義憤填膺,“統領一萬府兵?就他?那怎么行?
他那天還罵你丑了!怎么夠格做三品的護衛指揮!”
華平樂,“……”
罵她丑和夠不夠格做三品的護衛統領有什么必要的聯系么?
得知了花滿洲竟遠遠比他想象的官要大后,孟姜悶悶不樂,進了程家后,更是連取笑程修遠都沒了興致!
程修遠詫異問起緣由,華平樂便將事情說了,笑道,“九哥這是看到你和阿鯉都有前程了,連花滿洲都有前程了,愁的”。
孟姜頓時急了,“我愁什么?安哥兒不也沒前程?”
華平樂笑,“安哥兒是二品郡王,而且皇上親口說了,日后祖母的封地寧河是要直接給安哥兒的,這還不算前程么?”
程修遠立即接道,“而孟九你就不一樣了,你是孟家三房的人,現在看著風光,日后繼承家業可輪不到你。
等你孟九娶妻生子,要自食其力的時候,你說不定連兒子都養不活!
不不,別說養活妻子兒子了,到時候說不定我家小年及冠,你連個像樣的及冠禮都拿不出手!”
孟姜,“……”
好像還真是!
華平樂笑道,“這樣好了,荊州徐總兵原是我祖父手下副將,十分厲害。
這次就是他據虎嘯江之險,將福廣叛軍牢牢擋在了虎嘯江以南。
我準備勸祖母將安哥兒送到徐總兵身邊拜師學武,九哥你不如和安哥兒一起去?”
徐總兵是剛剛霍延之跟她說的華平安拜師的最佳人選。
徐總兵的確曾是華老將軍手下副將,更重要的是,他私下里與霍延之交情十分不錯。
否則,霍延之絕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深入福廣腹地,而不被人發覺。
華平安眸色微動,卻沒有表現出異常來,仿佛他早就知曉了這件事般。
孟姜郁郁,“祖母肯定不會讓我去!”
華平樂也就不再提這件事,問起程修遠什么時候走。
程修遠道,“祖父的腿傷還未好全,且也要等錢姐姐大婚,其實祖父原打算是明年開春后再走的,只——”
只是出了小年的事,年掌印到底想是什么意思,他們也未能揣摩透,祖父怕夜長夢多便等不及明年了。
只這落在外人眼中,倒成了他們懼怕年掌印報復,才急急避禍遠遁了。
正說著,奶娘將小年抱過來了。
程修遠是真的喜歡小年,見了就眉開眼笑地接過抱在懷里,走到華平樂身邊給她看。
“華姑娘你瞧瞧,小年可比那時候長大多了,機靈又漂亮,我們家上上下下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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