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錘看著桌面上只擺這兩樣東西,轉頭看著還被自家媳婦抱在懷中的孩子,從里面挑了一個棗子塞在他手上,“這只能拿著玩,可不能吃。”
往年他過來的時候,這桌面上可擺著各式的糕點,都是蘇家特有的手藝,這一次卻一樣都沒見到。
難道因為他改到年初二過來?這東西還沒有送過來嗎?
也不可能,以前年前他來過,就算是平常過日子,明家這些東西從不缺。
蘇家的糕點,他早已經饞了,這是在外面吃不到的。
往年他過來不僅可以吃,還可以帶走一些,但是今日卻一點都沒見到。
這問又不好問,只能拿孩子來作話。
明云德搓著手指,暗暗深吸一口氣,這才笑著說道,“你家這小子長的虎頭虎腦的,有三歲了吧?別總是抱在手上,讓他自己到院子里去玩。”
“師傅的記性真好,再過兩個月就滿三歲了。
只是這孩子皮實,這一趟回去總是到處跑,到處撞,把好幾身衣服都弄臟了,這可是最后一套,今日要是再搞臟,那可沒有衣服給他換。”
明云德笑著指著他罵道,“我說你也別太摳搜了,現在就這么一個兒子,自然要緊好的供給,要是像以前沒有計劃生育,一個接一個的往外冒,那還真要頭疼。
你們的工資也不低,又只有這么一個孩子,多給他買幾套衣服,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可不會像以前那么傻,覺得這是自己的徒孫,多照應一點是應該的。
這孩子三年間,從自己家得到的吃的穿的可不少,可也沒見趙大錘有絲毫的感恩。
還有什么狗屁的師徒情,如果沒有記錯,好像沒有正式拜師,都是大家起哄,叫順口而已。
不過得盡快想個辦法跟對方掰扯清楚,否則這樣的人留在身邊,他還嫌膈應。
趙大錘不知道聽沒聽明白,反正就在那里干笑著連忙應是。
明云德又看了一下腕表,這不過才十幾分鐘,他就覺得特別難熬。
這小子往常過來都要蹭一餐飯,今日,不今后他可不愿意招待。
明歡喜已經驚呼起來,“阿爸,你剛剛看時間,現在幾點了?
咱們可是跟大舅約好了,要過去的。”
明云德假裝呵斥道,“這一驚一乍的,像什么話。跟你大舅約好遲一點也沒關系,沒看到這家里來客了。”果然還得是閨女貼心,有默契。
明歡喜癟著嘴,哦了一聲,“可這說好的,能隨意更改嗎?
趙大哥又不是外人,實在不行,咱們一家明天去他那里拜年,你不是常說有來有往嗎?我還沒去過趙大哥家里呢。”
在明歡喜的記憶中,還真沒去過趙大奎的家。
只要有點什么事或是什么節,趙大錘都是拖家帶口到他們這里來蹭飯,卻從沒想過付出過。
以前阿爸也真是的,在一聲聲師父的稱呼聲中,迷失了自我。
也不想想誰家徒弟拜師不都得往上孝敬,他這簡直是無止境的往外貼,最后連命都貼了出去。
話都被說這么白了,趙大錘也不好再裝傻。
從進來到現在,他已經看到明云德看了幾次時間,本想著視而不見,卻沒想到明歡喜這丫頭把話嚷嚷出來。
“還真不知道師傅今天有事,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明云德從來不知道,趙大奎這么憨厚的表象底下,說話居然這么有藝術,這都快話里藏刀了。
明歡喜沒給明云德開口的機會,反正就趙大錘這樣居心叵測的人,最好趁早遠離。
她眼神一轉,“也不是趙大哥來的不是時候,今天本來就是女婿日,你不用陪趙大嫂回娘家嗎?
這中飯趕不上,晚飯總是能蹭得上的。”
趙大錘覺得自己胸口一股火往上涌,聽聽這是什么話,前面聽著是關心之語,后面簡直就要指到鼻子,說自己一家人是過來蹭飯的。
他們是想過來蹭飯不假,可這往年都是這樣,這一次這丫頭怎么牙尖嘴利的?
最主要的,是明師傅也不管管,由一個小丫頭給自己沒臉。
本來心中還有些愧疚,覺得他到底幫了自己良多,現在看來,人家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徒弟。
“都是我的不是,沒想到師傅這么忙,要不我們一家子就先回去,看明日后日再過來打擾……”
明歡喜,“趙大哥,就別忙著折騰了,剛剛我不是說了嗎,還沒去你們家認認門,也不知道趙大嫂的廚藝怎么樣?我看也別選了,明日我們一家子過去做客,趙大哥不會是不歡迎吧?”
趙大錘垂下眼簾,以往碰到這種問題,明云德都會幫他解決,況且明歡喜是她的親閨女,由他來訓斥更好。
可是等了好一會,明云德居然都沒有開口說話,他有些驚訝的抬頭,卻發現明云德也正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
“我倒覺得歡喜說的有道理,這么些年,我這個做師傅的還沒到你那里去看看,從你娶媳婦這么多年,也沒嘗過她的手藝,老話說有來有往,我讓你難做了。”
明云德邊說,還一臉懊惱,“我聽人在私底下嘀咕,說咱們師徒本位顛倒,說你跟我師徒相稱,是為了占我便宜。
就這么說定了,明天我們一家到你那里去湊湊人氣,也讓這些人看看,你并不像他們所說的那樣。”
單位不是沒有人提過這個,很多人的眼神還是雪亮的,早就發現他們之間存在的怪異。
明云德以前只覺得沒有什么,覺得趙大奎只要尊敬自己,他多幫襯一點,也沒什么。
現在看來自己就是那十足的大傻子,貼錢貼地貼人情,最后給自己招來了一個白眼狼,而且這白眼狼還不止坑他,還想要他的命。
趙大奎的臉色有些僵了,現在把話說到這份上他能怎么說?
微微側頭,想讓妻子黃果果出面,黃果果也沒讓他失望,笑呵呵的點頭,“應該的,應該的,每次都過來麻煩師傅你們,就是我們那個地方小,怕到時候招待不周……”
“哎呀,說這種話,”蘇云安一臉驚訝的說,“這單位住房比你們緊張的有很多,難道他們就不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