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墻枝

第一百六十九章:玄虛

一場晚秋涼雨,將姜昀近日煩躁消了不少。離著平定侯夫人回京將近半個月,姜昀握著手中李鳶給的玉佩倚在窗邊聽外頭細雨滴答的聲響。

“小姐,天氣剛剛轉寒,你挨著窗邊近,風大仔細受了風寒。”玉芝拿著一件軟白狐貍皮毛蓋在姜昀瘦弱的身子上。

“玉芝,再給我講講我母親兒時的事吧。”

玉芝借著搖曳紅燭透亮的光,看清了姜昀臉上落寞,這落寞時帶著淺淺笑意的模樣,跟自己主子舒意言一樣讓人心疼。

一陣秋雨涼的不僅是岐州姜府的黃菊,同是也涼了皇城深宮院里那只剩紫藤花干枯藤蔓纏繞著早已落盡黃葉的老樹。

宮內長廊盡頭隱約能看見穿著一身朱衣,戴軟甲腰間配著長劍,整齊劃一來回巡邏的禁軍,再往后,在長廊另一端,幾個太監掌燈四處張望。

余歡殿內,舒意歡拿著手中信件沉思,紅芍給舒意歡倒了的茶涼了又換。一旁坐著的齊煜目光如炬的盯著那封用蜜蠟封著的信件,上面只寫了親啟二字,瞧不出什么名堂。

“母妃,寫信你為何不看?”

舒意歡回神淡淡笑了笑,玉手稍稍松開,信件便落在那盆熱烘烘的紅炭上頭,一股煙味,一層灰燼蒙在木炭上方旋即也成了紅彤彤的顏色。

舒意歡對視上齊煜那雙攝人心魄般的桃花眼,舒意歡微微蹙眉。都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偏偏這位三皇子無論眉眼,神情還有性子都與當今皇帝有幾分神似。

一雙瀲滟的桃花眼,山根高聳的鼻梁,棱骨分明的臉頰和輕薄的朱唇都是那么相似。

“母妃為何燒了?”齊煜詫異的抬起桃花眼,與舒意歡相視后又下意識躲著目光。

“這信是母妃族中叔公寫的,母妃這位叔父到了耄耋之年成日里頭只招貓逗狗,遛鳥修道,不問家事,不聞國事,最喜歡寥寥幾句說幾句故弄玄虛的話,子孫都覺著他明大局,懂世事,把他的話當成理。這次寫信來估計也是想跟我這二十多年沒見面的侄孫女說說道理。這人吶,活明白自己這一輩子,也不一定看的明白別人。自己想做些什么就去做,想爭什么就去爭。”

紅芍聽得大氣不敢喘著,后宮得寵的貴妃與皇子說這些大不韙的話可是要掉腦袋的。

紅芍環視一眼殿內,輕聲細語道:“娘娘,才幾杯果酒您就說醉話了。奴婢瞧娘娘您步子都不穩,奴婢差人送三皇子回去,扶您回去歇著吧。”

舒意歡意味深長的走近齊煜身旁“我的兒啊,您父皇讓人將你送到我跟前養著的時候你還是幾歲的小娃娃,那時瘦的跟貓似的,如今都快跟母妃一樣高了,母妃瞧著,是比二皇子要高出許多。就是體弱多病,消瘦些。”舒意歡摸了摸齊煜額頭。

齊煜聽舒意歡的話,只聽進去了那句瘦的跟貓似的,在太妃院養著的那些日子歷歷在目。桃花眼深邃一笑,輕輕扶著舒意歡。

“母妃醉了。快扶母妃回去歇著,這外邊的涼意漸濃,別讓母妃感染了風寒。”

“煜兒,你瞧母妃像是醉了的樣子嗎?”舒意言意味深長的看著齊煜。

自己這養在膝下的兒子與他甚是相似,就連肚子里的心思是怎么寫在臉上的都一樣。

舒意歡笑的歡快“紅芍,去拿昨日給三皇子做好的斗篷給三皇子披上。”

“煜兒,外頭雨下的綿密,天黑路滑,別不小心摔了個跟頭,傷著哪你母妃心疼。”舒意歡聲音溫柔,齊煜恍惚點了點頭,應了便退了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