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墻枝

第三百二十二:輾轉難眠

聽著屋外的風聲,姜昀額頭滲出了冷汗。

要是這事是黨派之爭,姨母參與其中,她是要柳家,姜家都給母親陪葬嗎?

姜昀不安,思慮一夜輾轉難眠到天亮。

次日清晨,王氏一早就吩咐婆子去外面再加定十丈長的爆竹,和紅綢緞紅燈籠。

說是姜彥勤如今是得了功名的人,這婚事自然要辦得風風光光的才不算丟了姜家的顏面。

除了原定的爆竹,紅綢緞和燈籠悉數加了一倍,還有當日的菜食,糕點,以及喜錢也要比原先多一倍,寓意為好事成雙。

姜家現在除了姜彥勤的東梧院,還有王氏依舊喜笑顏開,別的院里寂靜的跟沒聲一樣。

就連昨日剛開始還歡喜萬分的姜老夫人,今日也抱病在頤春院不出來。

王氏起初沒察覺府中異樣,列好姜彥勤大婚需要的花銷,去柳氏院里討銀錢時被柳氏罵了一通趕了出來。

王氏以為是柳氏心中有氣,想借著這是去姜老夫人跟前委婉說柳氏的不是。

王氏這到了頤春院,姜老夫人不但沒有責怪柳氏,還敷衍的打發了自己,回來自己院里經身邊婢女春怡一說才覺得府中異常。

經春怡一提,姜昀也發現自昨日下午后府中便沒那么熱鬧。主君無故躲在書房中,向來察言觀色討媚主君的柳氏昨夜也不知撞了哪門子邪硬是要闖進書房跟主君大吵一場。

還有老夫人今日臉色也不太好,不像是病,更像是心中有擔憂的事。

王氏想了一下,直說自己糊涂蛋,這樣的異常竟然也沒留心察覺,白白去吃了這么一大虧。

王氏反應過來問身邊婢女春怡,春怡也搖頭三不知,片刻支了個法子,讓王氏去問姜昀。

自從姜昀替王氏拿到這府中管事的中饋后,王氏對姜昀是千依百順,言聽計從。

王氏也是丫鬟出身,跟別的主子相比,王氏的觀察形勢能力比別的姨娘要強。

王氏看柳氏與姜昀明爭暗斗這么多年,柳氏沒占一點便宜反而惹了一身騷后王氏就投靠姜昀與柳氏公開較量。

王氏從春怡這也不知府中發生了什么事,眉頭緊皺,派了丫鬟去姜昀那打探打探。

過了半時辰,王氏聽了姜昀那邊說是無礙,王氏也不敢再多打聽。

郡王一案,刑部日以繼夜徹查,過了一夜,刑部這請去的人一批又一批。

這賄賂一案就目前所涉及官員就已經達到二十余人,落了口供畫押的都已經關進了刑部大牢等候圣上發落。

姜佑安今兒早晨上早朝下朝回府脫下官帽摸了許久,眼里漸漸紅透。

到了傍晚,刑部官兵就到了柳家府門,將柳家主君請了去刑部,封鎖了柳家府邸。

林貴在外面這得了消息的人緊忙去府中報了信兒。

“主君,刑部剛剛派人把柳大人府邸圍得水泄不通,還把柳大人帶走了。”林貴恭敬的低著頭,不是是因剛剛一路小跑回來還是心里害怕,深秋寒冷的天額頭還掛著豆大的汗。

將佑安腿一軟,鄒氏緊忙扶著姜佑安

“這柳家被查,應該是與參與了郡王賄賂一案,主母雖是柳家嫡女,但這罪應該也罪不及出嫁的女眷。

主君快坐下,妾身去給主君倒一杯定驚茶。”

鄒氏端來的定驚茶,姜佑安不顧燙嘴就一口飲了下去,看的鄒氏疑惑。

鄒氏也算是聰明人,嫁進姜家這么多年,她還從沒見姜佑安如此驚慌。

鄒氏蹲下身子,抬起眼簾問姜佑安

“安郎,莫非這郡王貪污受賄一案安郎我牽扯在里面了?”

鄒氏聲音溫柔,鄒氏一聲安郎,姜佑安低頭摸著鄒氏,想起那些風花雪月的日子。

“我們姜家怕是有大禍要臨頭了。怡薇,你雖進了我們姜家的門,但既沒書面也沒去官府落印,算不上是姜家的人。

趁現在刑部還沒帶人來封府,你帶上銀兩地契離去吧。”

姜佑安生了兔死狐悲的心態,不停摸著鄒氏額抹處。

“安郎說的什么話,我鄒怡薇不過是煙花巷柳里的歌姬,要不是安郎抬愛,把我從勾欄處救了出來,我日子也不能過得這么暗穩。

這些年我進了姜家的門,不能給安郎生一兒半女,安郎還能寵愛著妾。

如今安郎落難,妾就算是死,也要在九泉下與安郎昀伴,絕不茍且偷生。

妾如今最悔的是當年為了一己私念,明知柳寧湘送來的是斷子湯妾還是喝了下去,這一輩子沒能給安郎生個孩子。”

鄒氏感嘆半生,姜佑安一直不過是認為鄒氏不能生育是因在勾欄時被老鴇灌了湯藥弄壞了身子。

今日才知原來是柳氏給她送去了斷子湯藥。

姜佑安一直以為柳氏是當了主母后性子變得腌臜,沒想到這她早就是這樣齷齪。

不過到了這時,這些事知道又能如何。

“這些年你受委屈了,要是這次姜家能逃過一劫,我一定替你討個公道。”姜佑安扶起鄒氏。

而此在此時,清澤院也知曉了這事。

姜昀拿著木勺給那半凋殘的黃菊澆水,等于媽媽說完,姜昀回頭看了一眼于媽媽。

“把這消息傳如給柳姨娘,柳姨娘應該會愛聽。”

“小姐。”蘇桃擔憂的看著姜昀。

“今年的菊花比去年快凋謝,定是采薇那丫頭偷懶沒照料好。你等會去把她叫來我得好好訓斥她一頓。

不然這明年花還沒開就讓她照料死了。”姜昀淡淡說道。

一盞茶功夫,這送消息就傳到了柳氏耳朵里。

柳氏聽完柳家兄長被刑部抓去,柳家府邸被封了后直接上氣不接下氣暈了過去。

等柳氏醒來已經是夜晚,姜月瑤看柳氏醒來,讓人去把粥給熱好,端來后親自喂柳氏吃下。

柳氏一醒來就坐在床榻哭哭啼啼,想到自己年邁父親母親哭的更是厲害。

姜月瑤寬慰了許久,依舊勸不住柳氏,耐心消磨殆盡,索性與柳氏說起了硬話。

柳家被查,姜月瑤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與柳家感情淡薄,但柳家要真是成了罪臣之家,以后自己就要頂著生母是罪臣之女的名頭。

姜月瑤想自己尚未婚配,要真是落了這樣一個名頭,那些貴胄門第就更瞧不上自己的身世,日后自己嫁入高門豈不是難上加難。

姜月瑤放下碗的力度大了些,碗嘭的一聲落在甘露端著的托盤上。

柳氏被姜月瑤神色唬得一驚,旋即低聲忍著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