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墻枝

第三百三十三:只道緣字

羅夫人在想,就算今日與姜家這門親事不成,也不因今日的事與劉氏結下梁子。

剛剛羅夫人的夸胡家公子的話也不算算是恭維的話。胡家這種門第,在羅夫人眼里與自己羅家最為般配。

自己女兒羅碧因如今也到了定親年紀,若是兩家交好,自己女兒能嫁去胡家那也成了一樁好事。

劉氏怎么看不穿羅夫人心里的算盤,聽著羅夫人軟下來的口吻,劉氏正淡定自若的端起茶盞,徐徐吹著茶盞的熱氣,慢慢抿了一口。

姜昀坐在椅子上,姜老夫人半響不表態,由著羅家夫人這暗地點著劉氏。

又過了大半時辰,這茶也喝了,話也聊了,索然無味的便提前離場了。

姜昀一直板坐在那里早就坐的像是被油煎一樣。

回清澤院時,一旁的蘇桃呢喃道

“這羅夫人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東西,還真以為他們將軍府處處高人一等。

看他剛剛說的話,明里暗里的句句都是說門當戶對。就剛剛在那,滿座的官眷,除了她自個和胡夫人,哪一個不是比他們兩個要門第低的。

要我說這個羅夫人真是魯莽無知,眼睛都生到頭頂上去了。渾然不知自己說的話得罪了多少人。

就連胡夫人也不愿多搭理她,她還厚著臉皮,硬生生的跟人家胡夫人搭話。”

蘇桃停了片刻,想起剛剛羅夫人說的那些誅心的話,總是氣不過繼續道:

“誰瞧不出,這羅家夫人是看上了胡家,想把自己的姑娘嫁給胡家公子。

偏偏我家夫人就只瞧上了小姐你,她才說這種作踐小姐你的話,我呸!

就他兒子那做派,有腿疾且不說,這還沒有娶正經的夫人進門就收了一堆的通房丫鬟,就這種貨色還肖想小姐嫁過去給她當兒媳,真是癡心妄想。

就算他兒子康健,做派良好。單是有她這樣的婆母,嫁進她們家門就等于進了火坑堆里頭!”蘇桃罵舒服了,心里舒坦許多。

采薇一旁聽得有幾分糊涂,不挑重處說道:

“聽蘇桃姐姐剛剛說的,這羅家夫人也相中我們小姐,想要我們小姐當她兒媳?這誰家都爭著我們小姐當兒媳,柳氏當時聽了豈不是氣的牙癢癢?”

蘇桃剛剛才舒坦些,聽采薇這一通話,直直道:

“這羅家夫人哪是相中我們小姐,不過是見著她兒子落有腿疾,這正經的官員門第,哪個肯將女兒嫁進去讓他作踐?

偏偏這個羅夫人心氣又高,這小門小戶的女兒她又瞧不上,你剛剛是沒聽見她說的那些話,說的這門親事是要真的是成了,還是我們家小姐高攀了他兒子,我看那羅夫人不過是圖我們家小姐那份嫁妝罷了。”

蘇桃這話說的不虛,這來姜家說親的,都是想娶姜昀,不是是看中了姜昀身后還有舒家,宮里得寵的貴妃就是貪圖姜昀生母舒氏留下給她的那份嫁妝。

當年舒氏下嫁姜家,帶的嫁妝名動皇城,要是姜昀悉數將生母的嫁妝帶上,再由姜家夫人,主君和繼母給她添置的,這怕是勝過當年舒氏啊。

采薇聽完,鼓著臉,有些氣憤:“還說我們家小姐高攀他?他也不回去照照鏡子,簡直是癡心妄想了。”

主仆三人一同到了院里,府中四處張燈結彩,眼下這個時辰賓客陸續離府,姜家后院一下安靜許多。

胡夫人在姜家吃了羅夫人一肚子氣,回去途中問著丫鬟,丫鬟面露難色搖了搖頭。

胡夫人低聲罵了一句:“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沒用的東西!”

丫鬟頷首低眉,一路跟著馬車。

胡夫人是交代讓她跟著姜昀,要是看到合適的機會,讓她撮合姜昀與胡晏澤兩人碰個面。

今日這面沒碰成,自己家兒子溜得不見人影,白白浪費了這次好機會。

胡夫人也不是受點小挫折就氣餒的人,氣順了后又在尋思什么時候選個天晴的日子,借個由頭辦一場食宴,邀請各家官眷各府貴女上門,最重要的是把姜昀邀來。

在別人家辦事不利索,在自己家還能畏手畏腳不成。到那會自己再騰出多點地兒一番,一個男未婚,一個女未嫁,一來二去話多了,姻緣自然就定下來了。

胡夫人主意打定,臉上怒意才慢慢消去。

等回了胡府,不見胡晏澤人影,聽丫鬟才得知這胡晏澤還沒回府。

胡夫人心里疑惑,自己兒一向有分寸,怎么這時辰還沒回來?

正派人去尋時,府中小廝說胡晏澤回府里頭了。

等胡晏澤到了廳堂,胡夫人坐在椅子上,抬頭問道:

“剛剛在姜家尋了個遍都不見你人影。你這是去哪兒了?”

“母親,兒子就在姜府,在梅園林子與修棠等好友一起煮酒賞梅。”胡晏澤神色歡愉的端起茶盞。

“你說的那位修棠是那位狀元郎沈修棠?”胡夫人追問道。

胡晏澤端起茶盞“正是,想不到他與仲華兄彥祈兄皆是好友。

我幾人碰面,聊得甚歡,這修棠年齡雖比我小一些,但論才華我真是自愧不如。”

“按你這么一說,今日要你去姜家也不算一無所獲,日后你與那狀元郎和姜家大公子一同入仕為官,早些相識也是好的。

只是那姜家二公子,是個出名的紈绔子弟,是個不學無術花花公子,你日后與他還是少有來往為好。”

“母親,你怎能與與尋常俗人一樣看待彥祈兄。

我與彥祈兄相識不久,對彥祈兄為人才華確實認同的,是個正人君子。

彥祈兄只是才華不放在考榜上,他在音律上造詣頗深。”

胡夫人冷笑,:“音律上造詣頗深,一個世家子弟,不一心在仕途上有所追求,反而日日沉迷在絲竹管弦聲那些供人做樂的下等東西里頭,這日后能成什么大器。

這種紈绔子弟,一向是在勾欄瓦舍里喝得爛醉,大放厥詞!你日后不許與他多有往來,以免他誤了你的仕途前程。”

胡晏澤不語,也不愿與劉氏多有辯駁,婦人之見,君子何與與女子爭辯分出個勝負。何況自己從沒爭辯贏過自己母親。

胡晏澤不想劉氏又念叨,片刻才道:“今日兒子無意碰見姜家三小姐。她與母親所說相似,確實是個端莊得體的女子。”

劉氏一驚,隨后慢慢把頭抬起,問道:“這還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