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煜輕輕吐出后面幾句,姜昀淺淺一笑,便轉身下了亭臺。
于媽媽緊忙迎了上來,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低聲在姜昀耳邊:
“柳氏也不知在哪的得知蘇桃被送了回府,蘇桃前腳走,柳氏后腳就匆忙趕回府了。老奴擔心柳氏是想趁小姐不在,在主君和老夫人跟前煽風點火,責罰蘇桃。”
姜昀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片刻說不出話來。走后急急忙忙的往府外走去。
眼看快到了府門口,白夫人瞧見姜昀,一把拉住了姜昀,面上依舊掛著淺淺笑意。
“孩子,你那奴婢,我吩咐了人送了回府,也讓人跟你家祖母說,是不小心磕著碰著的,今日的事讓你這孩子吃了點苦頭,真是委屈你了。
你那繼母與你兩位妹妹也隨后回府了,我尋不到你人影,以為你也回去了,也就沒攔著……”
白夫人一邊看姜昀臉色,一邊細聲道。
姜昀那杏仁眼閃過一絲復雜思緒,片刻溫聲道:“威武將軍府后院景色大好,不忍多轉悠了一圈,也交代媽媽讓她跟姨娘說一聲的。”
姜昀看了一眼于媽媽,于媽媽低頭道:“都是老奴不好,耽誤了事。”
“將軍夫人,既然姨母與妹妹都回府了,那我也該回府了。今日昀兒不懂禮數,給將軍府添亂,還請將軍與夫人見諒才是。”
白夫人依舊端莊道:“你這孩子這話不是鬧我心嗎,你們這些年輕的孩子小打小鬧是常有的事,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哪來的添亂一說,好孩子你也別太記懷,快回去吧。”
姜昀在回去路上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飛回姜家,哪還來得及細細回想剛剛與齊煜相見的歡喜。
所幸姜家離白府不遠,眼下街道人又不多,不過幾刻馬車便停在姜府。
姜昀提起裙子,下車時,嚴媽媽已經在門外侯著。
“還勞煩媽媽告知一聲,如何了?”姜昀偷偷塞了一根瑪瑙簪子給嚴媽媽。
嚴媽媽收下后,看嚴媽媽面色就能知曉里面情況并不好。
嚴媽媽壓低聲音道:“白家送蘇桃回府時,雖言明蘇桃姑娘是不小心磕著的,但老夫人已經生疑,隨后夫人回來,告了小姐一狀,說是蘇桃尋釁滋事,與國公府小姐發生沖突,還與國公府小姐的丫鬟撕扯打在一塊才傷著的,說得是有鼻子有眼的,還說這事京中貴夫人都知曉,若是主君和老夫人不信,可盡管去問。等會三小姐進去只管哭啼認錯,最要緊的是要老夫人和主君氣消了。”
片刻,姜昀便到了廳堂。蘇桃被捆綁,身上隨處可見被鞭子抽打的痕跡。
姜家一眾女眷也算是到齊了。就連不愛湊熱鬧的皺姨娘和性子軟弱的秦姨娘也都站在一旁。
姜佑安看到姜昀進門,青筋暴起:“你這孽障!還不給我跪下!”
姜佑安大掌一拍,嚇得秦氏一跳。
姜昀看了一眼正悠閑自在低頭抿茶的柳氏,這果真是哪怕逮住一絲機會,也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啊。
姜昀拂起衣袂,一聲不吭的跪了下去,姜昀這回這么聽話倒是讓柳氏母女有些得意與吃驚。
“父親要女兒跪,女兒不敢不跪,只是女兒想問父親,女兒何錯之有,為何父親要女兒無辜下跪?”
“你這孽障!你在外頭干的事你不知道?!你還有臉問為父為何罰你跪!今日為父不僅要你跪!還要打死你這孽障!免得日后你出去敗壞家門名聲!毀我姜家百余年的清譽!”
姜佑安怒火攻心,說完便起身拿起身旁的軟撣子。怒氣沖沖的往姜昀這邊走來,一副想要將姜昀打死,全了家門名聲的作勢。
姜昀目光冷冽,挺直腰板,定定跪在那。
蘇桃看姜佑安來勢,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爬到姜昀身前護著
“都是奴婢的錯,不關小姐的事,主君要打要罵,就打奴婢吧。”
姜佑安一腳踢開蘇桃,揚起手正要打下去的時候,門外跑進來的姜彥祈死死抱著姜佑安的手
“父親,你這是要做什么,父親這是要打死三妹妹嗎?三妹妹常年身體嬌弱,父親你這一鞭子下去,豈不是要她的命!父親……”
姜彥祈拼死護著,惹得柳氏母女一陣不虞,柳氏尖聲道:
“祈兒,你不知道你三妹妹在外頭闖的禍事讓我們姜家受多大牽連,不知她私下做事多難看就護著她!”
“三妹妹縱然有天大過錯,父親也不該這樣教訓,父親,我求求你,父親就看在先嫡母的份上,饒了三妹妹這一回。”姜彥祈也是猩紅了眼,一人壓在姜佑安前面。
姜佑安一只手被姜彥祈鏹住,“你這逆子,給我放手!”
柳氏見狀,也顧不得體態,起身橫了一眼在旁邊伺候的婆子。
“你們都是瞎了眼嗎!還不趕緊把二公子給我拉開!”
婆子聞言,面面相覷片刻,咬了咬牙,上前拉開姜彥祈。
姜彥祈被拉開后,姜佑安惱怒至極,連著踹了幾腳姜彥祈。
姜彥祈也回頭呵斥著婆子:“我是姜家二公子!還不給我松開!”
婆子哪能聽他的,死死拉著姜彥祈。看的一旁的葉婼婼心疼不已。
場面一時混亂吵雜不堪,姜昀也沒想到,今日她向來疼愛自己的父親怒火如此大,向來權衡利弊的祖母,今兒一句話也沒說。
整個屋子里,有相互算計的,有利益相聯的,也只有她一向與他刻意操持生疏的二哥哥愿意護著她,為她說一句話。
姜昀這時也不跪著,斷然起身,走在姜佑安跟前,冷聲道:“既然父親只聽片面之詞,連女兒半句話都不想聽,不分青紅皂白,就想打死女兒全了家門名聲,那女兒毫無怨言,父親將我打死就是,也別再為難二哥哥了!”
姜佑安氣的發抖:“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打死你這孽障!”
姜昀眼里盡是譏諷“父親自然敢,昀兒是父親的女兒,昀兒的命和富貴全都是父親給的,父親有什么不敢的!”
“好你個孽障!”姜佑安也是怒紅了眼,揚起軟鞭。
還是于媽媽眼疾手快,將姜昀拉著后退幾步,又將姜昀護在身后。
于媽媽看著父女二人都紅了眼,全然靜不下來聽姜昀說半句,讓一旁看熱鬧的柳氏母女稱心如意。
于媽媽急道:“小姐,你有什么委屈是不能跟主君好好說的。”
言下之意,是何必正面沖撞了他,讓事態火上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