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夫人后一句像是對著嚴媽媽說的,嚴媽媽低頭含首伸了把手,后面的婆子就上前。
柳氏與姜老夫人兩人目光對上良久,柳氏頹然無力,低低的哀聲道:“母親,當真不是兒媳的過錯,祈兒是姜家嫡出子嗣,不能斷后啊!”
姜老夫人見柳氏這時還犯糊涂,拎不清楚孰輕孰重,不懂這細水長流可慢慢一步步來,非得要在這節骨眼上自己拿石頭砸自己的腳,有些怒其太過愚笨迂腐。
嚴媽媽艷感覺到坐上的姜老夫人面色不虞,俯下身子去江柳氏拉了起來:“夫人先回院子里歇息著吧。”
柳氏看姜老夫人這態度,以為姜老夫人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休了葉氏,內心驚慌,叫道:“若是祈兒日后不能有子嗣,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說著重重的把身子撞在地上,嚇得旁邊婆子急忙去拉著。
姜老夫人看柳是一副要尋死覓活的樣子,心中冷笑,口氣生冷:“要不是你自己作孽,何至于這地步?你是不是非得把雙兒女的前程都跪了你才心甘擺豬罷休。原先我想著你是當家的主母,給你留一些顏面。偏偏你卻是個不知好歹的,既然你不愿走,旁的理你也不會聽的進去。那留下來,我今日的事好好問你,這葉氏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沒的!!”
柳氏聽聞,嚇得面色慘白,凄切的道:“自然是她自己打娘胎出來生子嬌弱,孩子才沒保住的……”
柳氏越說越心虛,姜老夫人面色厭惡,柳氏故作抹淚,十分可憐的看著姜佑安。
“老爺,祈兒真不能斷后,既然葉家要合理,咱們就順了她心意……橫豎是和離,穿出去也不傷兩家體面,想必郡公府也是個通情達理的門戶,也不能影響到月瑤。”
姜佑安正窩著一肚子氣,本想著府中亂成一團,想跟柳氏來個秋后算賬。誰知這柳氏自己還咬著不放,竟然還搬出郡公府來說事,姜佑安老臉一紅:
“你弄得府中上下雞飛狗跳,端著婆母的的架子,要尋兒媳的麻煩。鬧出這樣的事你竟然有臉皮提瑤兒!虧你還記得瑤兒,記得瑤兒與郡公府的婚事!
郡公府是通情達理的門戶?郡公府何等人家?這事穿出去,別說是郡公府,就算是尋常門戶,也是退避三舍!”
誰知柳氏半句也沒聽進去,低著頭也不言語,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掉,濡濕著一對媚眼,可憐委屈哽咽道:“難不成老爺就眼睜睜看著祈兒斷后,那葉家是怎樣的潑辣,老爺母親也是有眼看見的。如今是心中有一口氣才提出和離,等氣消了,她思慮到她葉家女兒不能生養,哪還肯,老爺母親說我不懂分寸,那老爺和母親又可曾有十足把握事后那葉家會不會強行將女兒塞進來,不讓祈兒休妻就罷了,還不讓祈兒納妾,這不是要斷我們姜家香火嗎!?”
柳氏這話聽的姜老夫人煩躁,姜老夫人拍桌,已聽到要斷了香火,心里比誰都害怕慌張。卻也還有幾分理智,強撐著,如何也不能將事再鬧大。
來日方長,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活在世上一遭也免不了福薄突遭橫禍。當眼前過了這日后慢慢再算就是,心里一橫咬牙:“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柳氏她抬起頭,一臉震驚的看著姜老夫人,道:“母親,祈兒到底是你嫡出的孫兒,你怎能輕易說出這般話來。”
姜佑安想了想,瞧見柳氏兩眼通紅,姜佑安看柳氏哭的可憐,便揮手叫婆子去柳氏扶起來,道:“這是郡公府人來娶親后自有打算。”
柳氏一聽,心頭猛的一暖,像是抓住溺水前的最后一根浮萍:“老爺子是答應了祈兒與葉家和離?”
不言語的看著姜佑安低低哭泣著,眼里撲朔撲朔閃著光。,她見姜佑安不表態,含著淚,張口道:“老爺,難不成你就不疼祈兒,他可是我們的孩兒。”
柳氏立刻抬眼去看姜佑安,似乎在說姜佑安不疼惜他們母子二人一般。
,姜佑安沉了沉臉,姜老夫人最見不得柳氏這番狐媚矯揉造作的姿態。,便擺出一家之主的話事人權利,道:“這事還輪不到你操心。你且回去院子里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就是!”
柳氏上前扯住姜佑安的垂下的曙色云袖,柔弱無力的輕輕搖晃,雙眼噙著淚水,吸了吸氣道:“老爺,湘兒擺著外頭的正室夫人不做,給老爺做妾,跟了老爺十幾年,替老爺生兒育女,為的不過是一個情字,老爺這些年對湘兒一直冷言寡語,從外頭納入新人,湘兒只當自己是人老珠黃,伺候不周,心里沒有怨過老爺半點,老爺不念與湘兒這些年的情意與夫妻情分。難道就連祈兒的父子之情也不念了嗎?老爺當真那么心狠,讓祈兒斷送在葉氏手里頭。”
姜佑安被柳氏句句逼迫,這些年消磨殆盡的情分,又一點點死灰復燃,一想到當年柳氏也是扶風弱柳之姿,美貌動人,也是正柳家嫡女,偏偏委身給他當妾。當年也正是對柳是有愧疚才對他多有寵愛。給她的體面都快趕上整頭夫人的了,放到現在沒有哪個侍妾能趕上柳氏當年的風頭。
姜佑安停頓片刻,眼里有了動容,姜老夫人見狀,一聲當頭冷呵:
“你又沒提當年的事,我也且就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你又拿這檔子事來說,我倒是想問問你,這哪個正經的大戶人家子女會未出閣前就勾引有夫之婦?又非得要做妾的!你當年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你心里不清楚?
這些年你是如何一步一步由妾室抬正,當了正室夫人,你有臉皮聽,我沒沒臉皮說!若不是主君念著你情分,我早就一棍子將你打死,讓人抬去去莊子里報病了!”
柳氏剛剛還一副委屈淚雨婆娑的嬌態,姜老夫人一通話后臉色大變,發白的唇瓣哆哆嗦嗦,半響說不出話來。
柳氏看姜佑安面色生冷,怕姜佑安聽出端倪,含糊道:“母親怎能說出這么傷兒媳婦的話來,兒媳能當正室夫人,難道不是靠主君對兒媳的疼愛?”
柳氏裝著糊涂,姜佑安聽后臉紅,當年他抬柳氏為正室,還真不是疼愛柳氏,他當初也想再娶續弦,奈何柳家和右相府拿住了把柄,無奈下才在亡妻死后不到半年,就急匆匆的抬了柳氏為正室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