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昀的話太過犀利,聽得沈修棠有又羞又怒:“我為何做這腌臜事你心中難道不清?”
姜昀昂這頭對沈修棠道:“難不成不是你自私自利,為了自己執念?沈大人,按你現在的前程,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念在沈大人昔日救命恩情上,我勸大人一句,莫要因小失大,落了話柄,任人拿捏。沈大人若是心兒女之情,害了自己不值當。”
沈修棠眼底苦澀,眼里有些猩紅:“不值當?那你為何心儀于三皇子?”
沈修棠盯著姜昀腰間那塊白玉佩,心口苦澀涌上了喉嚨。
姜昀不語,沈修棠繼續逼問道:“你勸我兒女之情不值當,那你可知他是皇子,是有狼子野心的皇子!日后必定三妻四妾,鶯鶯燕燕,他哪樣能應允給你,值得你癡心托付?!你如此聰慧,怎不知他非你良配!”
姜昀眼里發紅,竟然被沈修棠噎得無話可說。
片刻姜昀才硬生生扯道:“至少他沒算計于我,不曾逼迫于我,懂我艱辛苦惱,不似你一昧只求自己好,從不問問我如何做想。”
沈修棠心中像是扎了把刀,嘴角發苦:“你若有難處,可跟我說,我自然沒有不護著你的道理。”
姜昀冷笑:“我與你說,我為何要每回裝乖賣弱與你說,你問我為何心儀與他,那是他知我,護我,從不等我開口求他,他才施舍我一點庇護。
他是皇子又如何,日后三妻四妾,鶯鶯燕燕又如何,嫁與你,你便能保證說你不納通房妾室,你便能知暖知熱?”
沈修棠眼里的戾氣漸漸消散,眼里滿是嘲弄的笑意,不知是笑他自己還是笑姜昀。
沈修棠許久道:“我知我也非你良配,如今母親應承了郡主府的親事,我也不敢再肖想你,今日來尋你,不過是想與你順明白。你嫁給三皇子,我不忍你日后水深火熱,想你再尋一門親事,好過著安生的日子。”
姜昀看沈修棠俊郎的面容上多了一起柔情,她最是驚恐沈修棠的柔情蜜意。
姜昀懦動雙唇道:“我日子日后是否安生,都得需我自己求來的,豈是沈大人能關懷就能過得安生的。沈大人如今有婚事在身,詡和縣主又是個溫順純良之人,詡和縣主仰慕大人,對大人情根深種,沈大人日后莫要負了詡和縣主一片深情才是。”
姜昀一番話,把兩人距離劃清,姜昀想必沈修棠自然明白,這番話無異于日后兩人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求自己安生罷了。
姜昀怕沈修棠,補了一句:“若非沈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沈大人設計害我,像我這般睚眥必報的性子,怎也不會吞了這口氣。若是大人真想為我好,日后,你我不再相見罷。”
蘇桃說完,便轉身離去,蘇桃與采薇越過沈修棠,采薇一副欲言又止,只說了兩字珍重。
回到清澤院,姜昀呼哧呼哧喝了一大口涼水,心中的才稍稍鎮定下來。
剛剛是怒氣撐著,如今想起來,自己真是膽肥得很。
蘇桃滿臉通紅,剛剛也聽了一些,得知是沈修棠伙同姜彥勤害姜昀,心里到底憤懣不平,咽不下一口惡氣。
“想不到,沈大人竟然是這種人。真是看錯了眼。”蘇桃端來一杯溫熱的茶。
采薇鼓著腮幫子,不說話。
姜昀塞了一個果子進嘴里,咬了一口,苦的。
夜幕剛落下,姜彥祈與葉婼婼在屋里,葉婼婼一下午欲言又止,替姜彥祈寬衣時,不由失神。
姜彥祈側過臉看著葉婼婼:“夫人怎么了?”
葉婼婼掛好手中的衣裳,目光懇切:“近日看你心緒不寧,我知你是因婆母的事,心中不安。今日昀兒來的時候,我與她都說了。”
姜彥祈手僵持片刻,隨后面色有些愧澀…“三妹妹如何反應……”
姜彥祈怕極了姜昀因此恨透了他。葉婼婼看出姜彥祈所想,更是不知如何說。
躊躇許久,姜彥祈寬厚掌心揉著葉婼婼手背:“夫人身子還沒養好,這些煩心事就不要多想。好好養好身子,為夫才能心安。”
葉婼婼一陣動容,看著姜彥祈:“當年的事,昀兒早就知曉了。昀兒說,當年婆母怎么害先嫡母難產而亡的,都一一畫押招供了。”
姜彥祈不可置信的擰眉,半響說不出一句話。
葉婼婼道:“昀兒這些年不愿提,想必是念著你昔日對她的照顧,不想你為難。我也問了,昀兒不愿意與我說,若是你要求個心安,你可親自去問昀兒,想必她也不會瞞著你。把這事挑開,也總比明里藏著掖著,膈應人要好。”
姜彥祈點了點頭,披上了衣裳,獨自一人打著燈籠在后院去了姜昀院里。
姜昀剛對鏡梳洗好,門外于媽媽便進來,道:“小姐,二公子來了。”
姜昀似乎早就料到姜彥祈回來,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交給了于媽媽,道:二哥哥來,想必是問當年柳姨娘害我母親難產而亡的事,我與他兄妹一場,有些話,當面說反而尷尬,于媽媽你替我把東西交給二哥哥,他若是非得要個話,你跟他說就是。”
于媽媽明白,拿著盒子出門。姜彥祈在一偏房等著,等來的人一看是于媽媽,不由有些失落。
于媽媽上前,把盒子遞給姜彥祈:“小姐讓老奴把這東西交給二公子。說二公子看了后就明白當年的事了。”
姜彥祈擰眉,看著于媽媽:“三妹妹不愿見我?”
于媽媽點了點頭:“二公子,當年的事,小姐不怪二公子。二公子這些年待小姐好,小姐都記在心里。二公子安心就是。”
于媽媽一番話,讓姜彥祈如鯁在喉,片刻道:“三妹妹是何時知曉這事的?”
姜彥祈像是喃喃自語,他本也不指望于媽媽能知道多少。
于媽媽聽后,本了裝不清楚,按姜昀吩咐,打發姜彥祈回府,讓姜彥祈自己看當年甘露認下的罪。
可于媽媽心里玲瓏得很,不愿姜昀吃虧,也不想柳氏的事這么容易輕輕揭過去,偏偏自然接過話來道:“當年在岐州時,小姐突發惡疾,主母投毒害小姐,四小姐又嫁禍給大公子,東窗事發后,主君大怒,將主母禁足家祠,當是甘露本是要被發賣的,玉芝便夜里偷摸去審了甘露,甘露惜命,當年的事便悉數一一招供了。
如何害先主母難產而亡的手段都寫在這里頭,還有當年小姐無故染上風寒疫癥,里頭也都招供了。二公子有不明白的,回去看見就知。
若二公子要問,殺母之仇,小姐恨不恨,小姐自然是恨的,每回夜里小姐惡寐驚醒,總要小病一場,主母在府中處處為難小姐,就算老奴不說,公子心中想必也明白。
若不是主母與四小姐當年煽風點火,想必玉芝也不會自戕護著小姐。小姐隱忍這些年,不過是念在與公子兄妹情意,不忍傷了二公子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