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嫻云臉色一紅,低了頭去。
姜佑安疲憊沙啞聲音輕輕揚起“夜深了,都回去歇息。”
眾人會意,姜彥勤扶著宋嫻云離去,葉婼婼在等著姜彥祈,姜彥祈久久不起身,姜佑安這時抬頭,看著姜彥祈一動不動。
姜佑安面色慍怒:“你為何不走?難不成還想替你母親求情?”
姜彥祈心里像是被針扎過般:“她做出這樣的事來,兒子沒有臉面替她求情。”
姜佑安這時臉上慍怒變得有些情緒不明,姜老夫人道:“夜深了,你住得遠,夜路不好走,還是快回去歇著吧。”
姜彥祈這才開口:“祖母,孫兒等東西東西取來了,親自把東西交給父親,孫兒就回去了。”
“祈兒,你是要給你父親什么東西?”
姜彥祈唇瓣哆嗦半天,面色痛苦:“母親過錯,祈兒身為兒子,不敢置喙。只等東西送來了,祖母父親細看后,由祖母父親處置,祈兒不敢有半分庇護求情。”
姜老夫人似乎察覺到了一些,繼續追問道:“你是說你母親今夜縱火子事,還是別的?”
姜彥祈到底是姜老夫人看著大的,姜彥祈為人她自然清楚,若是柳氏的小過錯,姜彥祈不會這般難看的臉色。
姜彥祈的面色分明是柳氏犯了比今夜還要大的過錯,在姜老夫人眼里,值得姜彥祈大義滅親的……
姜老夫人面色沉了沉:“祈兒,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姜彥祈聽這話,又想起當時丫鬟私底下的議論,姜彥祈看著姜老夫人:“當年的事,父親和祖母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姜彥祈聲音有些克制不住,眼里漸漸猩紅。
姜佑安側過頭,瞇著眼睛:“當年的事?當年什么事?”
姜彥祈道:“父親莫要想瞞著我,當年先嫡母難產而亡是因遭我母親算計才會難產而亡,就連那剛剛出世的幼弟也是因此而亡,父親和祖母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姜彥祈有些失控,姜老夫人呵斥:“你這忤逆不孝的東西,他是你父親,哪輪到你這樣說話?!”
姜彥祈繼續道:“原來父親祖母早就知道。”
姜佑安起身怒扇一巴掌在姜彥祈臉上,姜彥祈白皙的臉上泛起五根手指印,這一巴掌打的葉婼婼花顏失色,緊忙攙扶不穩的姜彥祈。
“混賬東西!你再胡謅就家法伺候!”
姜彥祈站穩后,輕輕拂開葉婼婼,踉蹌幾步向前:“兒子沒有胡謅!兒子都知道!當年我母親是如何害先嫡母,如何害三妹妹得了疫癥的事甘露當年都一一招供了!父親祖母都知道,只是不敢去查,不敢去問,是怕真查出來了,怕傳出去有辱家門。
父親祖母當年為了家族名聲,讓先嫡母含冤而死,如今又是為了家族名聲,險些害三妹妹又送了命!”
姜老夫人氣的發抖:“你這逆子,你是姜家子嗣怎能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若不是你父親這些年護著家族名聲,你還能受家族萌蔭,做個風流紈绔公子這些年?!且她是你母親,是你的生母,若非你父親顧著你和瑤兒名聲,怎會不查!如今你還不念你父親的好,吃干抹凈反而砸起飯碗,這是你的孝道!”
姜佑安卻面如蒙了一層寒霜:“當年甘露就招供了?”
姜彥祈冷笑:“父親祖母有想過三妹妹這些年的感受?”
“你是告訴你三妹妹了?你當真舍得大義滅親?”姜老夫人詫異道。
姜彥祈低著頭,纖長的睫毛打在臉上:“父親祖母你們應該不知道吧?父親祖母這些年以為三妹妹年紀小,什么都不知,當年在歧州,我母親投毒害三妹妹東窗事發,父親發賣母親身邊婢女甘露的時候,玉芝就去審問了甘露。甘露在那時都招供了,三妹妹早就知道了。三妹妹這樣聰慧的人,又怎會不知父親祖母對當年的事有意搪塞敷衍?”
姜老夫人心里頭大駭,連著咳嗽幾聲,姜佑安渾身寒透。
這會門外的日松捧著一個小盒子進來,姜彥祈把盒子放在茶幾上,聲音頹靡:“里頭便是當年三妹妹在甘露那拿來的畫押招供罪狀。這些年兒子顧念生母之情,多次糊涂,害三妹妹險些喪命,是兒子對不住先嫡母疼愛與多年教導。兒子還望父親不要在縱容母親禍害三妹妹,讓先嫡母能在九泉下安息。”
葉婼婼扶著姜彥祈出門,姜彥祈親自將生母所犯過錯在自己父親跟前挑開,她怎不知姜彥祈心中所痛。
姜佑安看著茶幾上的盒子,手里哆嗦半天。
姜佑安只覺得自己對先亡妻愧疚更甚,當年氣盛不知情深,如今倒是越發念著舊情。
“安兒。”姜老夫人輕輕喚了一聲。
姜佑安輕聲呢喃:“母親,是兒子錯了,是兒子縱容柳氏,差點又害了昀兒。”
姜佑安低著頭,冷哼一聲:“昀丫頭幾年前就知道這事,滿得是嚴嚴實實,我們愣是一點都沒瞧出端倪,想必她早就記恨你我,與你離心離德了。”
“母親!昀兒這些年受的委屈,是兒子對不住她!”
姜佑安硬皮一回,姜老夫人愣了片刻,又念叨:“如今你是嫌我這老婆子了?”
姜佑安低頭:“兒子不敢。夜深了,母親早些歇息。”
拿著茶幾上的盒子丟了魂一樣出了門。
次日清晨,采薇一大早在門外侯著,等到了時辰就急不可耐的進門,眼淚汪汪的站在姜昀床榻。
采薇聲音哽咽啜泣到:“小姐……你可是嚇死奴婢了。”
姜昀只覺得腦袋重手腳清,嗓子火辣辣的疼,提不上氣力。
采薇一邊抹淚一邊扶起姜昀。
姜昀戲謔道:“昨夜就你和于媽媽暈了過去,你是嚇暈過去的。”
采薇心里一陣愧疚,紅了臉:“都怪奴婢睡得太沉了。”
姜昀笑了笑:“聽說你昨夜拿了個大瓷瓶把柳姨娘砸暈了,你就不怕把柳姨娘砸死了,要你這小丫頭填命。”
采薇眼里露出兇光憤憤道:“奴婢如今只悔當初隨手拿了一個薄瓷瓶,沒有好好挑個重的,把那惡毒柳氏當眾砸死。”
姜昀由采薇扶著到了菱花鏡前,姜昀揶揄道:“要真是個重的,把她砸死了,你如今該在大牢里呆著了。真到那一步,縱使你家小姐我有通天本事,也難把你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