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煜雙目莊嚴的看著殿外，看了一眼一旁伺候的李公公：“把錢成治叫進來。”

皇帝話語的尾音剛落，殿外一陣急促腳步聲，只聽進來的人垂首便跪了下來：“臣參見皇上，皇后娘娘！”

齊煜目光一緊：“這事查的如何了？”

齊煜聲音極其寒戾，在錢成治耳里，像是催魂的羅剎一般，腿腳一軟，腦袋貼在地上嚇得只哆嗦，聲音顫抖：

“御花園里當差的宮婢和公公都已經進了慎刑司，臣已經加派了人手進行嚴打拷問了。”

“按你這么說，查了半天還是沒查出一點蛛絲馬跡？！”

“有宮婢說這野貍貓曾經在芳華宮出現過，康美人愛貓，宮中許多野貓都受過康美人的投喂。臣讓人將破開野貓腹部，里頭還有殘留食物。今日早晨見過這野貍貓的宮婢女妙菱已經在殿外候著了。”

“傳！”齊煜淡淡道。

姜昀聽是芳華宮時，便微微蹙眉，齊煜寬厚手掌輕輕揉著姜昀手背，姜昀的心才稍稍安穩。

回神的時候，一道柔柔怯怯女子聲音道：“奴婢叩見皇上，皇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姜昀聽這一句萬福金安，神色晦暗。如今她算什么安。

姜昀看著妙菱長得還算端正，打量一眼，道：“你是清晨什么時候見過這野貍貓的？”

妙菱微微抬頭：“回皇后娘娘，奴婢是負責采集露珠的三等宮婢，這野貍貓奴婢頭一次見的時候是在五月中旬，那時三更，奴婢正提著燈籠在御花園西邊采集露珠，從林中忽然竄出一只影子，把奴婢嚇了一跳，還將手中采集露珠的琉璃盞給摔碎了。奴婢還因此受到了嬤嬤的一頓責罵。

后來，奴婢每回采集露珠，都能見著這野貍貓，這野貍貓每到夜里三更便會在叢林中竄出來，然后便不知去哪里。”

“你怎知你見的那只貍貓便是傷本宮這只。”

妙菱嚇得磕了個頭：“奴婢年幼時被貓傷過，最怕貓了，這貍貓不怕人，見著奴婢有一次還往奴婢這邊來，奴婢嚇得燈籠扔在地上，那貍貓走近燈籠時，奴婢真瞧過，就是今日在慎刑司關著的那只！”

妙菱尾音還沒落，門外一聲悶響，于嬤嬤施身進來：“皇上，皇后娘娘，店外有一名叫巧平的宮婢說是來認罪的。”

姜昀秀眉微曲，看了一眼皇帝，再看于嬤嬤。

巧平渾身進去殿內見帝后面色不悅，姜昀一個陰厲的眼神，巧平一個腿腳打顫，跪了下去，直扣響頭。

姜昀神色肅然，微微莊嚴和緩道：“本宮聽說你是來認罪的？”

巧平伏在地上，聽得這一句立刻仰起臉來，滿臉驚恐道：“奴婢是……是來認罪的！”

巧平怯怯懦懦，一時間，殿內氣氛壓抑，一旁的錢成治跪在地上，沒有皇帝的吩咐，他可不敢抬起頭來。

“奴婢在芳華宮里當差，在娘娘殿前伺候。娘娘素來愛貓，這幾個月下來，但凡來了芳華的野貓，娘娘都會吩咐奴婢去投喂。今日在御花園驚嚇了皇后娘娘那只野貓便是娘娘在芳華宮旁側柳蔭處領回來養的。

娘娘尋常養的野貓，都由奴婢照看，但那只野貓確是個野慣了的畜生，奴婢關它時，它就把奴婢的手抓傷逃去，娘娘見狀，便也由著它出入芳華宮。奴婢也不知它今日怎么就跑去了御花園驚嚇了皇后娘娘，是奴婢沒看好，才讓這野貍貓跑出來，驚嚇娘娘，傷了娘娘鳳體。奴婢罪該萬死！”

錢成治這會一個激靈：“臣也剛查到芳華宮的娘娘養了貓，去查看后，芳華宮后院關了幾只貓兒。”

沉默許久的皇帝道：“這么說起來，倒是芳華宮的過錯。李盛，去宣康美人進殿。”

巧平暗暗抒了口氣，片刻，康美人便怯懦的挪著步子進入殿內。

抬起紅潤的雙眼看著皇后，又看了一眼皇帝，聲音怯怯道：“臣妾請皇上，皇后娘娘安。”

皇帝摸著那塊白玉佩，抬起陰沉的雙眸，聲音聽不出喜怒，道：“你可知朕叫你來是因何事？”

康美人嚇的一哆嗦，唇色發白，微微一張一合，吐出極輕的話來：“是，是臣妾宮里養的貓驚嚇著了皇后娘娘，還傷了皇后娘娘鳳體。臣妾知罪，還望皇上責罰。”

姜昀微微蹙眉：“那些野貍貓當真是你養的？”

“臣妾的芳華宮里是養了三只貓，傷了皇后娘娘那只，臣妾愛貓，還吩咐人但凡有貓來了芳華宮，都拿吃食去投喂，傷了皇后娘娘那只貓，應該也是臣妾投喂過的。”

巧平聞言，抬起頭：“娘娘，那只傷了皇后娘娘的野貓，確實是我們芳華宮投喂的。”

康美人臉色更白，腿腳發軟，還是由沉月扶著，才能站穩。

“皇上，臣妾知錯，臣妾養了這么一個畜生，險些害了皇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腹中胎兒，臣妾罪該萬死！”康美人直直跪了下去，豆大的淚簌簌落下。

巧平把頭垂下，只聽皇后低沉道：“你是養了個忘主的畜生，帶她下去，錢大人，這樣的畜生，慎刑司好好花著心思審問一番了！”

康美人嚇得一抖，險些暈了過去，咬著一口銀齒，手中帕子拽得生疼，聽腳步聲越走越近，眼前一黑，一道身影擋站在自己跟前，隨后聽見跟前跪著的巧平一聲驚呼。

巧平便立刻被兩個太監拖了下去，巧平錯愕片刻，正快到殿門口時，連連求饒。

兩個太監怕聲音聒噪，惹得主子不悅，眼疾手快的塞住了巧平的嘴巴。

皇帝見錢成治愣在那處：“皇后的話，你是沒聽清？”

錢成治回過神來，緊忙叩首：“臣遵旨，臣先行告退。”

錢成治起身時，眼尖的于嬤嬤見著毯子上打了一片汗。

康美人打了個寒噤，姜昀看康美人的目光也不似平日里溫和，眼里分明有一絲慍怒與狠厲。

康美人跪在地上，不過半盞茶功夫，便嚇暈了過去。

沉月緊忙過去扶著，姜昀瞇了瞇眼睛：“送康美人回宮，讓華太醫好好瞧瞧。等康美人醒來，再同慎刑司的人一同到朕與皇后跟前回話。”皇帝將目光從玉佩中斂回。

姜昀的目光撞上皇帝那深淵靜水似的眼眸，心頭舒然一暖。

皇帝柔聲道：“你受了驚，又如此勞累傷神，朕在你身旁，你安心歇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