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情齋

64 生死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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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生死符(二)

64生死符(二)

玄冥子知道,胡悅已經有所心動了,他給對方斟滿酒,隨后說:“生死符。”

胡悅心中一跳,想道那莫名出現的石井,但是他并沒有任何的表現,只是微微抬了抬眉毛,玄冥子自然無法從那么細微的情緒中窺測到什么。

他繼續說:“表面上這個東西的作用無非就是由死化生,由生化死。但,只是表面上而已。”

胡悅說:“這和云有關系?”

玄冥子笑道:“沒錯,我現在所知道的云,乃是一段咒語,每個咒語都可以和現在的符咒組成一個新的咒術,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因為有云字的圖案,我稱它為云咒。而生死符也是云咒的一種變相,而且是我收集的云咒中最接近最初形態的一種,這是百年前的東西了。”

胡悅嗯了一聲,讓玄冥子繼續說下去,玄冥子說:“但是我發現知道這咒的人不止我一個。所以我才想要知道,所有的云咒組成在一起,會是什么樣的一個東西。”

胡悅嘲笑著說:“連天彩云遮蒼穹?”

玄冥子難得嚴肅地看著胡悅,他說:“不,我想很可能是一個地方。”

胡悅剛要說話,玄冥子伸斷,他皺著眉極其投入地說:“也許不是一個地方,而是一個人?但是在其中有一段東西我已經解讀出來了。”

胡悅看著玄冥子,玄冥子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盒子,盒子非常的小,最多只能裝下一枚很小的印章。他推到胡悅的面前說:“這就是我能拿出的誠意。”

胡悅看了看盒子,他說:“這是?”

玄冥子說:“我解讀出來的東西,我走之后,你再打開。”說完站了起來,喝干了杯中的酒,背起那把沒有劍鞘的古劍,大步朝著觀情齋外走去。走到門口他駐足而立,沉默良久之后開口說:“老狐貍,我真心把你當朋友,你……相信嗎?”

胡悅輕聲一笑,沒有回答。玄冥子抬腿便跨出了觀情齋,不再回頭。

胡悅看著木盒子,他說:“又是一個話只說一半的人。”

他打開盒子,盒子里面居然是一個人的一節手指。手指上面套著一枚戒指。而手指上面還有用墨寫的三個字:生死符。

胡悅忽然想到自己拿回來的那個古怪龜板,他連忙從褡褳內掏出龜板,發現龜板居然會變小,那透如翠玉般的龜板,變成比之前的要小一些,只有半個手掌的大小了。

胡悅微微皺眉,隨后把兩樣東西都放在面前,忽然他想到小二所說夜里夢靈打水的事情。他隨后把龜板放置在了一個銅質的圓盤中,他往圓盤內注滿了水,果然龜板漸漸地變大了。而水卻變少了、龜板在吸收著水分。

第二日,那個龜板居然已經有圓盆一般大小了。胡悅一夜未眠,他不停地給龜板加水,并且思考為何玄冥子會給他一枚斷肢,斷肢上的戒指并沒有什么獨特的記號,只是一塊普通的料珠鑲嵌的戒指。但是胡悅看了一宿,終于也發現了其中的奧妙

斷指只是噱頭,但是為什么玄冥子會特地來觀情齋送此物,關鍵可能就是他知道在胡悅的身上有這塊龜板。而這枚戒指的的光澤照射在龜板上面,會出現一個古怪的圖案,而圖案一定要透過戒指才能看到,而圖案卻按照不同的時辰會有這明顯的變化。

胡悅起身打開觀情齋的大門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他從晚上到晌午一直都在觀察這圖案的變化,胡悅拿到這枚龜板的時間是子夜,而此時。已經是午時了。正好乃是子午對沖之象。到了此刻,乃含有七象,而子歸于午象,其實是六中變化,之后又是周而復始。

胡悅心中一愣,這應和了十二地支的變化。六合七過的變化方式。

但是這樣的變化有說明什么呢?這和夢靈又有何牽連。而為什么玄冥子會來此地?

胡悅深思的時候,腦中有閃過了那個昨日在酒樓門口匆匆相遇的老算命,他看著胡悅的眼神有一種悲哀和苦楚。這又是為什么?而他說的故人又是指什么?他認識胡悅,而且胡悅也認識他。

胡悅站了起來,他把龜板封入了圓盤之中,在那之上壓著一塊玉石,他看了一下扔不放心,又在石頭上用中指血劃了一道符,隨后取走了那枚戒指,打開觀情齋的門,剛要跨出門,卻沒有離開。他看著屋內的陳設說:“在這里……住了到底多久了呢?”

胡悅有一種感覺,他這一次踏出此門,會有什么事情發生變化,果然門口等著一個人,站在他面前的是小英。

小英朝著胡悅微微欠身道:“胡公子。”

胡悅有些意外,他說:“你是他的人?”

小英說:“是。”

胡悅說:“我身邊可真是天羅地網啊。”

小英說:“如公子所見,一切皆有所求。”

胡悅說:“那么既然你挑明自己的身份,可以告訴我,理由是什么嗎?”

小英說:“國師的意思是,現在他已經完成了他所有能做的事情,關鍵還是在公子身上,如果公子依然不動,那么我們的計劃就會前功盡棄,而國師不會為了你而放棄,屆時就算犧牲公子國師也會行動。”

胡悅看了一眼小英,隨后以極快的速度移動到了小英的身后,胡悅兩指點在小英的命門,雖然依然是溫文爾雅的語調,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在威脅:“如果你們傷害虹翹,那么這個局你們就破定了。”

小英吃了一驚,她微微低頭,又恢復了往日的恭敬溫順的模樣說:“公子這點請放心,我不會做出任何對小姐不利的事情。小姐于此事并不相干,只是……”

小英轉頭看著胡悅,她說:“會對小姐不利的不是國師,而是另有其人。”

小英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她說:“公子我來此是因為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如果這個問題你能回答,我……可以幫你。”

胡悅說:“你覺得我可以相信你嗎?”

小英爽快地回答:“不可以,但是以公子的能力只要我說出了只字片語,你依然會找到線索。不是嗎?”

胡悅說:“理由?”

小英眼中有些猶豫,隨后說:“我希望小姐可以平安。”

胡悅看著小英,小英說:“公子你應該已經發現了,你身邊的人他們其實都并非是偶然與你相遇,包括那位楚公子,然而楚公子實在太強,所以國師非常忌憚。忌憚他的不止國師一人,還有其他人,這導致原本的布局完全被他一人所打亂,有很多的人都想要在你的身上探聽道關于‘云’的秘密。但是就連你自己都已經忘記了云。”

小英說:“至于小姐……國師沒有動她,但是……國師身邊還有其他人。”

胡悅問道:“何人?”

小英咬了咬嘴唇,說:“我也不知,但是公子現在處于三岔路口,面前的線索看似許許多多。但是如今的你猶如身在懸崖矣!”

胡悅看著小英的眼睛,他開口問:“你有什么問題?”

小英說:“如果公子要破局,需要犧牲別人,你會犧牲誰?虹翹還是楚玨?”

胡悅嗯了一聲,沒有作答。小英說:“是犧牲小姐吧……畢竟你愛的是……”

胡悅打斷他說:“我不會犧牲任何人。”

小英看著胡悅的背后,她咬著嘴唇,似乎下定了決心,聲音也變得決絕,她說:“你手上的生死符,是國師給你的王牌,是一把雙刃劍。甚至你可以用國師的……”

胡悅擺手道:“我不會犧牲任何一個人,但是……”

他轉過身看著小英,小英被他的目光嚇的往后退了幾步,胡悅開口說:“我也不會放過任何以我為餌之人。先禮后兵,但不代表我不會反擊。”

小英微微欠身,說:“那請公子務必小心,還有記住你說過的話。”

說完小英便往回走了。

胡悅眼神一閃,他說:“又是一個局。還是說依然在原先的局之中?”

胡悅摸了摸額頭,他需要厘清一些事情,但是這些事情卻又同時并行,所以他必須要有所取舍。生死符在他的手中的作用已經開始慢慢有了些眉目,但是還不夠。因為還沒有串連起來所有的意義。

胡悅起身準備才去一次昨日的酒樓,或許還有什么是他所遺漏的。

待胡悅到達酒樓卻關門了,胡悅逮了一個路人詢問,路人說:“酒樓?這家酒樓前不久剛剛關門,還沒有接手的呢,據說酒樓老板的兒子忽然死了,隨后便關門大吉了。估計有些日子這里不會有人做買賣咯。”

胡悅放開了路人,他看著貼著封條,封條的日期就是前幾日而已,但是昨日他還在酒樓內飲酒。胡悅摸了摸門,身后又響起聲音:你進不去。昨日你錯算了。

只聞其音,卻未見其人。胡悅往后退了幾步,隨后卻被一個人拉住。胡悅一看,他知道:“是你。”

‘小兒’站立不動說:“又見面了……胡公子。”

胡悅說:“這一切都是你所為?”

‘小二’面無表情地說:“因為你太慢了。”

胡悅說:“夢靈何在?”

‘小二’說:“夢靈早就死了。”

胡悅為之一愣,‘小二’詭笑說:“你還有多少人事物是你能確定的存在?”

胡悅臉色漸漸有些難看,‘小二’說:“胡相公你還想要知道關于夢靈的事嗎?”

胡悅盯著面前之人看,他說:“愿聞其詳。”

‘小二’說:“夢靈一直都在你的身邊,沒有離開過呢。”

他話剛說完,他便趕緊有一雙手攀上了他的肩膀,但隨即便消失不見,只留下幾聲陰測測得笑聲。胡悅的手中有幾個極長的頭發,而頭發還是濕的。

再抬頭,哪里還有什么人人,一切又像是從沒發生一樣。

胡悅忽然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源頭在哪里,隨后便往出現的那個石井走,在那里果然又看到了那個不存在的石井。

石井就那么出現在這條僻靜的巷子內,似乎很久就存在了。偶有路人路過但是誰都沒有發現這口井的突兀之處。

包括之前的胡悅也是如此,但是這一次胡悅來到石井的周圍,他發現了石井的周圍的石塊其實并非是石頭,這些石頭都是龜板的一部分,只是緊緊貼在井邊,昨日夜也昏暗,看上去和石頭無誤。

這些龜板靠近著石井吸取著少量的水分。胡悅只是拿走了當初因為噴水而脫落的其中一塊龜板而已。

而一塊龜板就是一個生死符,那么多的生死符,這已經不是一口井了,而是一堆有人的元神所堆砌的深坑。

胡悅也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他不知道井下是什么?

他第一次覺得從腳底升起了寒意,因為那么多人的元神聚集在這里,就代表著有多少人無法投胎轉世,他們真正只是在這里。從未離開。而夢靈則是被胡悅帶走的那塊生死符的怨靈。

如果這一切都只是一個線索,只是為了引出胡悅腦中所存在的‘云’。

胡悅穩了穩心神,他一步一步朝著那個石井走去,每一步胡悅仿佛都能聽到有人在耳畔和他說話

“走過去,過去,你一定要過去。”

“只有你才能進去。”

“一切的秘密都在你的身上,你就是那把鑰匙。”

胡悅每一步都覺得身邊有人站著,那些人有些非常熟悉,仿佛過去都和他相處相交。

有些人陌生,但是卻像是早就相識一樣。他的記憶卻在這一步一步之間仿佛被什么東西串連了起來。

他開始回憶起了一些事情,他最重要的一部分卻就像是被鎖鎖在地底一般。他必須要刨開這些土,這些記憶,這些人。他才能面對這最重要的一部分。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所記起來的內容卻讓他感到心寒,那些人的命難道都是因為自己而死的嗎?

胡悅忽然停在了一個人的身邊,她是那個在鏡塔中出現的女子,一身素衣,眼眉溫柔,但是卻沒有一絲的血色,慘白的猶如白紙一般的臉。

胡悅看著她,女子看著胡悅,默默不語,只是臉龐換過血淚,紅色的血淚在她慘白的臉上詭異又兇煞。

但胡悅卻沒有覺得害怕,他只是覺得心中一個地方被揪起。

他走過女子的身旁,他不知道他還會看到誰,但每看到一個人他的心臟某一處就被強行鑲嵌了一塊東西。原本空蕩蕩的心中卻變得壅塞。

胡悅越走越覺得沉重,這一切都是他所造成?白日還說要周全所有人,如果這里所有的人都是他所害,那么他還有什么能力和資格去保護誰呢?

他跪倒在了地上,而只差一步他就到達了井邊。

井在不停地翻騰,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想要跳出來,或者是想要抓住胡悅,把他拖入其中。

胡悅停下來,心中的疼痛讓他額頭冒著冷汗,但是即使如此,他卻依然咬著牙站了起來,再走一步就到了井邊。

再走一步,忽然他腦中出現了一個人,他跪倒在胡悅的面前,似乎隨時都會消失。

那個人是楚玨,胡悅瞬間停住了所有的動作,仿佛連呼吸都停止了。

此時他滿頭大汗,身后已經站了許多的人,這些人都已經死了,變成了生死符的一部分。

但是楚玨……難道他要讓楚玨也變成這樣的存在?

胡悅回過頭,一張詭異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那是一張似哭似笑,幾乎所有的表情都可以在這張臉上看到的一張臉。

他說:“為什么停下?”

胡悅說:“我想要停下便停下。”

他說:“只差一步。”

胡悅說:“差一步就變如何?”

怪人說:“你就可以知道你是誰。”

胡悅問道:“然后呢?”

怪人的臉更加的扭曲,他的聲音也變調了,他說:“那你就能真正做到沒有一絲一毫情感了。”

胡悅捏著拳頭,他閉上眼,心中默念,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指甲掐入了掌心,掐出了滴滴鮮血,他一個人站在那里猶如一個石雕。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睜開眼睛。一切都是虛幻泡影,身后的這些人都猶如冰雕一般的融化了。面前的石井不再。

而身后那個古怪的人也消失了,一切都不再存在。只余下一聲嘆息:你還是看不破。: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