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情齋

79 天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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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天問(四)

79天問(四)

胡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婦人身上,雙方擦肩而過之時,她的身邊攙扶著的兒童也變了模佯,成了一個穿著斗篷,看不清長相,手里抱著一座怪異的木雕的孩子,兩個人從他們的身邊走過。

胡悅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那一刻正巧與同樣轉過頭來的孩兒目光交接,那孩子朝著胡悅笑了笑,便轉頭隨著母親遠去了。

玄冥子似乎并沒有察覺這些異狀,但是胡悅卻感知這些似真似假,互相交錯的人事物,很可能是因為原本楚玨所設的屏障被人所侵襲了。到底是何人所為?胡悅心中也在盤算,玄冥子顯然不是最后的黃雀。但是目前只有遇到了玄冥子,其他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包括……夢靈。

胡悅眼中也出現了不安和躊躇,他加快腳步,對還在琢磨情況的玄冥子道:“我們要快些,楚玨那里可能有了變數。”

玄冥子見胡悅臉上的寒意,便知事態緊迫。也不扯他事,提著氣,和胡悅一起加快了速度。速度之快,讓四周的風景都變得模糊起來。

胡悅說:“夢靈現在在何處?”

玄冥子說:“這我不瞞你,夢靈在進入此局之后,我便再無見過。只是……”

胡悅側目看了一眼他,說:“此時已非有所保留的時候了,你想要破局,超越我,就必須毫無保留的合作,否則你心中有盤算,又想要與我打擂臺。那可是拖累了我,也害了你自己。”

玄冥子說:“我倘若要騙你,為何還要和你說只是?老狐貍你心急了,都不肯把我的話聽完全。”

胡悅微微一愣,隨后玄冥子說:“只是你真的確定現在的夢靈真的是當年你那死在陣外的小師妹嗎?”

胡悅停下了腳步,他看著玄冥子,玄冥子知道在此事上胡悅心中有結,所以也不再故弄玄虛,而是直接說:“她來找我的時候,把我錯認成一個人。”

胡悅問:“何人?”

玄冥子道:“她要找的是楚玨。”

胡悅聞言跌了一跤,說:“你哪里像楚玨了?”

玄冥子聽到胡悅這般口氣,頓時上了氣頭,他抬著脖子說:“沒錯,就是把我當你相好了,而且這個時候我本身就已經中了很深的云咒,她替我緩解,我給她提供機會和線索,于是我兩就聯手,并且重新編排,并且引你入局,這一切都發生在十幾年前。”

胡悅說:“就你現在的年歲,十幾年前你還只是弱冠少兒郎。這……”

胡悅低頭沉思,但是卻沒有回答玄冥子的話。當他再抬頭看著玄冥子之時道:“我們得盡快趕到,如果我猜的沒錯,那里應該會有人在等我們。”

玄冥子跟著胡越往前,問道:“誰在等我們?”

胡悅沒有正面回答,只說:“你到了便知。”

玄冥子伸手指著胡悅,但是也無奈只能跟著走,兩人走了半柱香的時間,期間誰都不出聲,最后玄冥子忍不住道:“老狐貍,你有沒有發現……”

胡悅點了點頭,雖然期間總有零星的流民或者逃難者與他們擦身而過,但是同樣的一批人已經出現了不下三次。

一而再,再而三,出現的全部都是過去曾經在胡悅面前或者胡悅所參與時間所死去的那些人。他們混雜在了路人之中,又得甚至出現在了路邊的挺尸之間,他們猶如尸首一樣躺在地上,破席半掩,那眼卻死死地盯著胡悅二人。更著他們的身影而轉動。他們與生前并無二樣,只是并不會搭理或者上前攔住胡悅。當與胡悅擦肩而過的那一刻。那些原本死去的人才呈現出了他們死時的痛苦面容。走過之后他們便沒了表情。

胡悅警惕著四周,說:“果然沒那么順利啊,鬼魅是從內部侵蝕的,應……是那兩鬼女做的手腳,從現在開始,如果有任何的情況,道兄你就記住一件事情。那就是無論如何都要到達那個地方,無論看到什么,遇到什么,都不可以停下腳步。”

玄冥子露出了一絲冷笑,他說:“還用你說?這世上已經沒有什么能夠阻止我的腳步了,就算你死在我腳前,我都會一腳把你給踹開。”

胡悅呼了一口氣,說:“很好,那接下去就各憑本事了。道兄請。”

玄冥冷笑,想要繼續說,卻被胡悅一把拉住,因為此事迎面走來的不再是那些已死之人,而是一群從未見過的人,他們手里拿著鐵鏈,眼神卻非常的呆滯,筆直往前而行,似有目的。鐵鏈互相敲擊,似有規則,卻又凌亂,聲音讓人失魂落魄。這些人迎面向著二人走來。

胡悅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避開這群人,玄冥子也明白來者和之前的差別。也做了一個側讓的動作,兩人一左一右,讓原本不寬敞的河岸小徑當中空出了一個道。

那群人走得極其緩慢,很久才走到了胡悅的身邊,但也沒有回頭,第一個人從胡悅的面前徑直而去,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直到第四個人,突然有了變數,他停下了腳步,直直地站在了胡悅和玄冥子的中間,身后的人也停止了動作,那之前同行的三個人卻忽然不見了蹤影。

胡悅和玄冥子互換使了眼神,又各退了半步,那人忽然之間舉起了手中的鐵鏈,朝著玄冥子硬生生地甩了過去,動作僵硬,但力道卻猶如雷霆之勢,讓玄冥子一時無法阻擋,手腕被鐵鏈所纏繞,就在鐵鏈纏繞住玄冥子的手臂那一刻,玄冥子悶哼一聲,跪在了地上,他的手瞬時脫節了,鐵鏈卻越勒越緊,勒破了他的衣袖,掐入肉中,血肉模糊。

玄冥子還想使力,胡悅卻厲聲制止,就在玄冥子霎時分神之際,那人突然動了起來,玄冥子一聲慘叫,整個人都被拖行。而拖行者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胡悅看了一眼玄冥子,玄冥子此時也顧不上臉面。直接哈著救命。

胡悅卻并沒有往前走,反而掉頭就跑。玄冥子一時失聲,幾乎就像頭牲口一般被拖著走。但是胡悅卻也并非準備撇下他自己逃命,他來到最后一人的身后,一把拖住了最后那人的腳步,但是那人力如鬼神,幾乎一瞬間胡悅也是被拖著走的。

胡悅運氣,費了全身的力量才讓這人稍緩了腳步,也給了命懸一線的玄冥子得以稍加喘息,胡悅看了一眼玄冥子,玄冥子自然也知道胡悅無力再幫他其他,他必須靠自己弄斷手上的鐵鏈,他立即抽出手中的寶劍,但是連砍數下,對方的手臂都絲毫不損,玄冥子心中一橫,就像要砍斷自己的手臂,卻被胡悅喝止道:“別做傻事,砍他的影子,他的影子不穩定!”

玄冥子連忙運氣與手中的寶劍,一劍下去,影子果然被他斬斷,玄冥子只覺得身體一松,那影子居然冒出了鮮血,而怪人的手臂卻突然斷裂,落在地上化作了爛泥。玄冥子這頭的危機剛解,胡悅卻并不輕松,因為他的手陷入了最后那人的背后,仿佛要被他整個兒吸收一般。

胡悅只能被他拖著往前走,玄冥子手持寶劍,來到怪人身邊,朝著怪人的影子猛然以砍,那人就突然斷成了兩半,胡悅就在玄冥子差一點要砍斷他手的那一刻,迅速時抽回,他惡狠狠地盯著玄冥子說:“你想要連我的手都砍斷嗎?”

玄冥子握住寶劍,站在胡悅的身邊,眼神死死盯著周圍說:“有命就行,你在乎那么多干嘛?”

胡悅拍著自己的袖子,說:“這一路兇險莫測,現在任何一步都不穩定,別忘了此處全靠楚玨尸身所護,我們能夠繼續開啟,也靠著……”

胡悅猛然想到一事,他掏出手中的生死符,那塊生死符的中間出現了一條裂縫。胡悅看著龜板,再看著前路。他的腦中忽然想起了柳姬的那句話:“夢靈就是錯太多,才落的如此下場的。”此事他終于明白了這其中的聯系,一股寒意從頭灌到腳底。

胡悅捏著龜板說:“錯太多了,龜板碎裂……原來如此,夢靈最后之所以會死。就是因為三百年前開啟的那塊龜板碎裂了……原先三百年前的龜板,因為我們錯誤太多,而導致崩潰碎裂,而之前出現的龜板,則是我這一次入局之中,由鬼女所贈的匣子中的龜板……”

玄冥子問道:“那個匣子內是什么?”

胡悅說:“那個匣子是空的,她們一直守著一個空的匣子,但是當我進入此局,這個空匣子里面卻出現了一塊生死符。這就是為何夢靈她的身上會有龜板,為何她能夠引導所有人準備九元天問局。但是這一份記憶她是不存在的。所以我們現在所利用的龜板是原本三百年前趙王給我的那一塊早就碎裂的龜板,而是多出來的一塊龜板則我又托付給了過去的夢靈,她……至死都保存著這塊多出來的龜板。”

玄冥子說:“等等!你的意思是說,三百年前你就被人陷害了?”

胡悅捂著額頭搖頭道:“不,不是被人陷害,入局是我個人的意志。沒錯最后靠此替趙王贏得了天下,但是就是因為入局之后讓我……讓我進入了一個完全無法解開的局,因為所有的時空都是交錯的。現在的我依然是三百年前那個局的一部分而已!三百年就是一個局。我從未出局過。而你們也是局中的一部分。”

玄冥子拉住胡悅的手,蹲在路邊,手指戳子地上筆畫著說:“等等,咱們慢慢理,也就是說,我們所用的龜板就是原本應該已經碎裂的那塊,因為回到過去,所以用的還是你從趙王那兒要來的那塊龜板,而你交付給夢靈保管的血色龜板,則完全是由那倆鬼女的空匣子中生出來的?所以也可以解釋,夢靈沒有完全灰飛煙滅的原因,就是要回來把這個生死符給了三百年后的你?而我們三百年后之所以能入局回到原先,完全是這個局本身的安排?

所以……所以為何你入局之前的汲汲營營比我還瘋狂入局,和之后給夢靈生死符之時的各種差別,全部都是因為這個局所造成的。三百年的時間差!一個局居然困了你這種能人三百年,還能拉上我這樣的高人!實在太……不寒而栗了!”

胡悅已經沒有心思顧及到玄冥子最后的自賣自夸,他一身冷汗,點著頭說:“道兄所言極是,就是說這一次機會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入局才有的。呵,說得好聽點叫做機會,說得難聽點我一直都在局之中三百年之久!”

玄冥子終于感受到了那份無法呼吸般的寒意,胡悅三百年前用盡一切,進入天問局,原來他根本就沒有破局過。那他,玄冥子是天局所化的幻影,還是真實存在的?他有這份能耐和天命破局嗎?這一次他真的開始懷疑自己能否成了。

玄冥子踉蹌兩步,他看著胡悅說:“你開什么玩笑?”

胡悅捏著手中的龜板說:“不,如果這塊板碎裂了。那么我們都可能會消失。再也沒有機會了。”

胡悅的臉已經慘白如紙:“而且還有告訴你一個壞消息,我明顯感覺那頭云咒已經停止了,楚玨那頭看來也不太妙啊。”

玄冥子大駭:“那萬一那里被破除!我們怎么辦呢?”

胡悅眼中劃過一絲算計,他說:“還有一個保障,這個保障就是為了有人沒有入局而設的。”

玄冥子見他如此便說:“可靠嗎?那我們不能再出錯了!”

胡悅懂他的心思,冷笑道:“你放心現在我也不會把你扔下,突增變數,否則,我們所有人都會迷失在這個不屬于過去,也不屬于將來,不真,不假的時空之中。”

玄冥子也知此時胡悅萬不能有失,但是卻又急于擺脫這般不利的,他哼了一聲。胡悅整理一下衣衫,看著遠處,遠處的風景有些模糊,猶如霧里看花,形與影之間仿佛在互相對抗和掙扎。

胡悅看著手中的龜板,他調整片刻神情,再說:“龜板如果碎裂,代表著破局。那么我們手中的龜板就是唯一引導我們進入天局核心的事物,倘若說當初夢靈手中的龜板會如此快的碎裂應該代表她的錯誤之多,那么我們必須要避免出錯。”

玄冥子馬上找到重點說:“我們之前錯在哪里了?難道我們應該跟著前面那群陰魂鬼差走?”

胡悅搖頭說:“不知道,現在天沒有發問。而且現在遇到的困局和三百年前也完全不一樣了。我現在能確定的就是必須千萬地圖中的那個地方。而且必須趕在戰事結束之前!”

玄冥子急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地問道:“那么總有線索可以探究吧?否則怎么樣?干脆找個山頭你打坐,我煉丹,等哪天老天想到要給我們提問再來找我們?我估計一下我主注意點保養,活個三百年還是不成問題的。”

胡悅被他那么一說,也開始想象起來身邊蹲著一個老頭子,胡子一大把一臉怨婦地看著天對他說:“三百年了……”

胡悅一臉了無生趣地回答道:“別提了!”

他不禁一身惡寒,抖了抖分外嚴肅地說:“這就要怪你了老道!如果當初你沒有設計害我,也許心魔鏡中我就已經能夠看到過去全部的細節。現在我只能知道這份地圖和出現在心魔鏡中最后那口古怪棺材上招魂幡的圖案是一樣的。還有就是如果要讓趙王贏,他就一定要到此地!”

玄冥子陷入沉默,最后只得說:“不管怎么樣,先去此處,我們可不能在還沒到就讓這脆皮龜板裂碎了。你前面從你那破茅屋里帶了漿糊嗎?干脆先裹一層?”

胡悅還真的順勢摸了摸懷里,最后迅速收回手白了他一眼,兩人不再多余扯皮,運氣疾行,但是龜板依然隱約地出現了一條淺痕,昭示著他們即將出現的錯誤。: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