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仙樓外春夜闌珊,頗有一種君子可欺之姿。
瀛夙把人拽至面前,瞧見這女人竟然只著內裙,不穿外衣,嬌白的雙肩像是洗凈了的百合,正綻放在含著檀木香的空氣中!
眼眸里幽光暗沉,掐著女人的手臂的大掌更是用力了幾分。
“哎呦,公子把人家弄疼了”這話說的帶了點意味深長,尾音拐了幾個彎,可是把人勾壞了。
瀛夙瞧見這女人又作妖,趕忙把她甩到一邊,又把俊臉扭到一側,不說話也不看她!
“唔!”
陸子虞被瀛夙甩到地上,面上帶著委屈,心里卻是暗罵:死男人,下手太重了吧!
陸子虞沒起身,伸出小手拽了拽瀛夙衣袍角,又嬌氣道:“公子,罌娘冷。”
說完還縮了縮脖子,紅唇一撅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瀛夙低下頭,看著扯著自己衣擺的女人,正仰著小臉,鳳眼蘊著水汽瞧他,像極了他年幼時養的小貓崽。
扯開外衫,扔在地上著女人的頭頂,冷哼一聲:“好好國公府小姐不當,來花樓子里做甚?”
陸子虞明白,以九皇子瀛夙聰明才智,定已經曉得自己底細,聽見他說出口并不覺意外。
“來這地方,自然是有事做的,敢問公子是來這地方尋歡的?”陸子虞披上男子的外袍,更凸顯身軀嬌小,甚是滑稽。
“不是”只簡單吐了兩字,卻讓人異常相信他的話。
“那既然來了罌娘的廂房,也算有緣,公子喝盞茶再走吧?”陸子虞挪步至房中八仙桌前,伸了素手拿起酒杯,往里頭倒了半許,赤腳盈盈朝著瀛夙走來。
“為何要留?”瀛夙只冷眼瞧著她,不起波瀾。
“罌娘心悅公子!”
“怎么個悅法?”
瀛夙眼底似來了興趣,眉頭一挑,雙手環胸,等著這女人繼續往下說!
陸子虞掩唇嬌笑一聲,攏了攏身上所披男子的寬大衣袍,便是聞見一股子令人安心的氣道,不由瞇了媚眼。
廂房中雖燭光通亮,卻帶著幾分旖旎之色。
“怎么悅呢?”房中女人,一手持著酒杯一手綰了青絲,桃花面上陷著兩個淺窩,赤著玉足朝門口的男人走近了些。
待走到瀛夙身前,陸子虞伸二指解開了身上男子的披風,露出自己只穿內衫的嬌軀,又拔了自己發間的步搖朱釵,青絲散在肩頭,遮住了一片春光。
瀛夙不為動心,冷眼瞧著面前的女人,想看她到底要耍什么把戲。
衣袍下捏著佛珠的手背上,似有青色。
陸子虞抬起持酒杯的皓腕,邁開蓮步,張了朱唇繞著瀛夙轉著小圈唱道:“風雨凄凄,雞鳴喈喈,既見君子,云胡不夷?風雨瀟瀟,雞鳴膠膠,既見君子,云胡不瘳?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最后一個音還未收了回去,陸子虞面上一黠,張了手臂癱倒在瀛夙的身上,瀛夙瞳孔一縮,忙抻了手臂將女人攬在懷里,酒杯中的佳釀一多半灑在廂房中的地上,也有幾許沾在瀛夙的衣袍上,不知是醉了土地公,還是醉了龍王爺。
嬌軀入懷,瀛夙只覺得這腰真是纖細柔軟,更是往懷中帶了帶。
陸子虞看到這別扭男人的唇角剛似往上勾了幾分,更是大著膽子將小臉貼在男人胸口,軟下聲問:“公子可喜歡?”
說完話,嬌俏如花的小臉又從懷里轉出來,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瀛夙手握細腰,本被眼前的花色迷了眼,雖說不曾做了什么出格的動作,可是心里還是亂了方寸,剛聽見這女人,竟然說出如此露骨的情話,想到除了自己之外,她對其他男人也是這般嬌艷?怒火然生,眼中又是掛著涼意,本是托在女人腰間的大掌往回一收。
陸子虞瞧這男人轉變太快了,一陣陰一陣晴的,還真是難對付,感覺自己似是又要墜地了,聽見門外有了動靜,抻了手臂,掛在男人的脖頸上,嬌容一側對著男人的耳邊輕吐如蘭“別推,您等的人來了!”
耳邊酥麻。
瀛夙心下一顫,扭了頭過來,四目相對,鼻息只間只能聞見了彼此身上的香氣,一個沉檀靜心,一個妖花灼灼。
廂房外似有動靜,閃過幾個人影,進了最里側的屋子。
賈岑帶著李刺史還有一身穿灰袍的男子進了鳳仙樓,便覺得今日這樓里的人今日也忒多了,留了心眼,剛上了樓走至最里側,看到自己所訂的廂房側也掌著燈,眼里帶著謹慎和探究,伸出手推開嬌香苑的房門。
房中一男一女,相擁而立,女子白皙的藕臂正掛在男人的脖子上,發絲垂在纖腰間,朱唇正對著男人傾吐令人心悸的情話:“公子,別急嘛~”
這滿屋旖旎的光景,讓這故意推門而入的賈岑撞了滿眼。
瀛夙見有人推了房門進來,忙抻開了廣大的袖子環在女人身上,把懷中的小女人捂得是嚴嚴實實,一絲不漏,自己背對著門口。
側臉一轉看向門口,瀛夙面帶陰桀,似是不悅被人打攪。
門口的站著的賈岑,算不上俊朗,但也氣度不凡,因今日要會京里貴人,特意穿了件絳紫色的繡蝠衫,腰間掛了翡翠綠裝飾的荷花包,眉目細長,就是眼窩子發黑,一看就不是吉相。
瀛夙仔細打量一番,望其身上這銅臭打扮,便知道這人乃是一介富商,不是京中之人。
賈岑瞧見屋內男人正擰巴著眉頭瞅著他,知道自己攪了人家好事,面上佯笑,拱手一施禮:“抱歉抱歉,打擾了閣下的興致,今日這樓子里的賬,記在我賈二的頭上。”
說完了話,便闔上房門退了出去。
瀛夙瞧見賈二已經出了門,忙把懷里女人推開,冷言相對:“你還知道什么?”
陸子虞瞧見戲也做足了,騙過了賈岑,從木架上拿起了自己的紗衣披在肩頭,風姿搖曳走至八仙桌前又坐在了木凳上。
從桌子上拾起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嬌顎上揚睨了一眼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公子想知道?過來坐!”
細長媚眼下,小米粒般的朱砂痣,紅的妖艷,透著一股子誘人亮光。
瀛夙不知怎么,好像自己遇見了她,這手腳總不聽使喚了。
要是茯筠在此,看見這一幕,定覺得自家主子像是純潔固執的唐僧,正一步步走到坐在凳子上正笑顏如花女人的盤絲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