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請自重

第七十三章:詭計

右相府,綺蘿苑。

青煙繚繞,散著讓人舒心的藥香。

阿若朝房中燃著火的銅盆里虛填了一把艾草,又趕緊端起黑滲滲湯藥走至榻前。

王若茀半倚在榻上,瞅著阿若手里的東西皺了皺眉。

這藥,她不知還要吃多久。

“消息都送進去了?”氣息穩固,不似身體有疾的樣。

阿若顫著手把碗遞過去,像是里頭裝著什么怕人的東西。

王若茀苦笑,抬袖飲盡。

完畢,見阿若有些擔憂瞧著自己,冷眼橫聲:“這條路總歸是我自己選的,你若敢泄露半個字...”

還未說完,阿若腿一軟就跪了下來。

“奴婢怎敢,請小姐放心...”她家小姐的手段,她是知曉的。

頓了頓,阿若從袖口掏出一張素色帖子,一邊小心遞了上去,一邊偷偷打量榻上女人的神色。

王若茀接過,盯著瞧了會兒,挑高了眉冷嘲著道:“陸國公還真是能耐大,圣人剛賜過旨這就等不及做宴了?這借風使勁的本事可不容人小覷。”

她以為設宴得是陸國公,卻不曾料到會是陸家四娘排的一出好戲。

門外有小丫鬟進來通傳:“小姐,紅梢來了。”

聽她說完,王若茀就掀被起身,似一瞬來了興致:“快讓她進來。”

紅梢邁過門檻兒,有些駕輕就熟地朝里屋走去。

見著王若茀盈盈立在房中,眉眼帶笑瞧著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才過去請安:“見過小姐。”

“我早同你說過,有什么值當的消息再回來稟報,若是些瑣事,呵...”她沒了下文,可聲如寒鉤聽得讓人心肝發麻。

紅梢是王若茀身邊一直侍奉的侍女,前些日子私偷了些右相府里的貴重之物想與情郎雙宿雙飛,被人抓住本要活活打死,卻不知王若茀施了什么計把她送去了魏瀟湘的身邊。

“是大事兒,奴婢有大事兒回稟小姐!”紅梢急著解釋,眉頭緊縮,可瞧了阿若在房內,張了張嘴將口中的話又給咽了下去。

“但說無妨!”王若茀興致勃勃等她開口。

紅梢不安的搓搓手,小聲道:“過幾日陸國公府上設宴,魏娘子打算用藥讓她名聲盡失。”

王若茀微哂:“什么藥?”

紅梢答:“醉仙嬌!”

這是青樓里花娘擅用增添閨房情趣的藥,聽說飲下之人,心神渙散,眼中所見皆為心中所求,如仙縹緲,醉比花嬌。

辦出什么放蕩形骸的事兒,都是常常有的。

“魏家娘子也是下了狠,可還遠不及我心吶!”

王若茀也沒料到魏瀟湘會想這么個法子,可心里這氣還是沒消,不過倒也提醒了她。

“不必買醉仙嬌了,去尋玉生露。”

她是存了心要毀去陸家四娘。

紅梢愣住,她不明白小姐說的是什么東西。

可是阿若不同,她是王若茀的貼身侍女,平日見多識廣,自然有所耳聞。

聽之,阿若身涼透骨。

玉生露,玉徑生香露!

名字俗艷,可卻最為陰狠。

這是青樓的禁藥,專門懲治那些不聽話的花娘用的。

服下無藥可解,只得與男子行魚水之歡,三日不歇。

若不如此,會中血毒而亡。

“我這兒有千金,你去花巷胭霞樓,找秋媽媽便能購得此藥,你那情郎我可還好生照看著呢!”

王若茀未與紅梢多解釋,這條命等替她做完了事兒,也會神不知鬼不覺得被丟去亂葬崗。

有些事兒,被下人知曉太多,容易鉆了空子。

紅梢想,這玉生露應與那醉仙嬌無差,委聲應下。

況且她心愛之人還被小姐捏在手里。

臨走前,王若茀命阿若拿了件不顯眼的衣裳和幃帽讓她穿戴好,免被人發現蹤跡。

待人步徒致遠,王若茀抻了個懶腰輕靠在門上,瞇了瞇滿是算計的眸子。

她許久未出過府了,也該走走。

陸國公府,等著瞧吧!

紅梢從右相府出來,小心繞著彎路前去花巷。

一路頻頻瞻前顧后,生怕被人瞧見認出了。

可還是沒能發現身后悄步跟著的驚蟄。

煙霞樓里的秋媽媽是個重利之人,待瞧見紅梢從袖口里掏出錠金燦燦的元寶,早就笑開了花。

她想著,估計又是哪家夫人托丫鬟買藥來禍害姨娘的。

沒多盤問,將藥交予紅梢,又笑著諂媚囑咐藥該如何用,拉扯好一會兒才將人給送走。

驚蟄將這事兒系數收進眼底,抽身回了清水巷。

陸府,攬月閣。

“去了花樓買藥?”陸子虞聽及驚蟄回稟,思索蹙了蹙眉,自顧自又輕聲重復了番。

“早些年,我把鳳仙樓當私塾,如今王家娘子把胭霞樓當成了藥鋪,真是有趣。”陸子虞手撐著嬌顎,身子慵懶倚在貴妃榻上。

驚蟄愕然,不明其中含義。

反倒是落寧,氣的一跺腳,臉也是憋的漲紅,哭笑不得嗔著道:“小姐可別扯那荒唐事兒。”

勛爵大戶家的貴女,跑去花樓里學本事,敢讓老爺夫人知曉半個字,她都不曉得自己還有命活不。

陸子虞是被落寧嘮叨怕了,趕緊打住不提,笑著去哄:“得得得,我不說還不行。”

驚蟄面有疑云,她也想聽聽這故事。

“閑了我再與你說。”陸子虞朝她使了個眼色,輕著聲。

落寧知曉二人有事商討,識趣騰了空,到了外頭守門。

“小姐,眼下咱們作何打算?”

“你可還記得她穿著去的衣裳?”

驚蟄沉吟片刻,頷了頷首。

藕白色的襦裙,素色的幃帽,市井上常有。

陸子虞從榻上直起身,小手在發絲上打著圈,不過一會兒便想了個法子說與她聽。

驚蟄聽著睜大了眼,半晌眼睛笑瞇成一條縫,覺得剛那法子甚妙。

第二日,她打扮成昨個紅梢的模樣怒沖沖的去了煙霞樓。

見著昨招待紅梢的秋媽媽,走過去一把手拽住了她的衣襟,憤聲怨氣:“好你個糟老婆子,敢給我家夫人假藥?”

秋媽媽雖不識紅梢這人,可衣服她眼熟,略顯精明的眼珠子提溜一轉就明白過來眼前這位是昨日來買玉生露的姑娘。

可沒曾想,這姑娘力氣頗大,似乎是練家子的。

“姑娘,別...別,有話好好說!”秋媽媽訕笑,陪著不是。

做這勾當的,得能屈能伸,若是這小丫鬟身后真是位什么貴人,她惹住了得不償失。

“好好說?昨日我買的藥是假的,誤了我家夫人的大事兒,今日就讓你給我個說法,要是說不上來,哼!”驚蟄聲音冷了冷,將手里的短匕插在秋媽媽跟前的桌上。

秋媽媽上了年紀身寬體胖,她被嚇的一哆嗦,臉上垂著的肉跟著發顫。

“怎會是假的呢...我分明給你的就是玉生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