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府,朝暉閣。
蘇婉婉從床榻上一個鯉魚打挺般起身,抓住床邊的小丫鬟忙問,“你說什么?陸家去了京兆尹府衙?”
小丫鬟被她嚇了一跳,趕緊小心提醒道,“小姐您別忘了規矩,要是敢讓夫人知曉,奴婢又得挨罵了。”
她這般苦口婆心的說教,蘇婉婉根本半分聽不進去,她滿腦子都想的都是陸家那個美嬌娘。
那女人去京兆尹府所做為何?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煩?
蘇婉婉心神不寧從床榻上下來,趕緊拎了件衣裳毛手毛腳去換。
手足有難,她怎能不去幫。
不過三兩下便把衣裳給胡亂套好了,拎起鞭子就要往外頭去。
小丫鬟跟在后頭去追,“小姐,小姐...夫人前幾日說了不讓您出府胡鬧。”
這時候誰還顧得上她了,蘇婉婉施展開輕功,沿著房頂朝京兆尹府衙方向狂奔而去。
那背影,有種赴湯蹈火之勢,像極了江湖上的一代女俠。
待她沒了影子,穆青云才從一處廊下走了出來,顯然對她剛才那副做派盡收眼底。
“娘子就放任著姑娘去了?”穆青云身旁的婆子神色有些擔憂。
“陸家這次來勢洶洶,若擋,恐遭人算計,倒不如與之交好共謀大計。”穆青云面上山水不露,可心下是打算要跟陸家結交了。
自從春日宴她與那陸家四娘一遇,便是瞧出了此女不簡單,能在短時間內讓魏、王兩家元氣大傷,她有預感也是出自那位陸家女之手。
若真是這樣,她便更應該如此。
婉婉與陸家女有幾分緣分,對穆府來說倒是好事一樁。
相比蘇婉婉這邊的風風火火,京郊九皇子府上就顯得安然許多。
瀛夙剛晨起,茯筠就慌里慌張推門進來。
“主子爺,陸...陸姑娘去了京兆尹府衙。”
“嗯。”
床榻上的男人輕應了聲,示意自己知曉了。
茯筠錯楞,他想的不是這般情形吶,應該是自家爺聽見了這消息趕緊去英雄救美,怎能如此平淡?
莫不是自家爺...移情別戀了?
茯筠眉頭一皺,手插在腰上,表情略顯嚴肅,“主子爺,這就是您的不是了。”
瀛夙輕笑,“怎么就成了我的不是?”
“您...您...”茯筠支支吾吾不敢出聲,他怕被墨崖給丟出去。
“你就別瞎操心,爺的女人自然是不弱的,爺信她這一仗能打的漂亮。”瀛夙勾唇,面上盡是得意。
他等著她凱旋而歸,賀禮他都給備好了。
茯筠噘著嘴,似乎對自己腦子不夠用這事兒頗為在意。
因為自家爺說了半天,他也不明白是個什么意思。
再看京兆尹府衙這邊兒。
陸之庭自報家門,直接讓白落松的茶盞碎了一地。
他肚子圓滾,這會兒被嚇得有些“波瀾壯闊”。
“陸...陸國公府?”白落松有些不確定,又顫著聲問了一遍。
他倒不是懼怕陸國公府的名頭,只是聽見陸氏女剛所說,是為了查一樁十年前的冤案而來,
十年前的案子...也是造就了今日京中局勢的一樁案子。
這個案子事關右相,更關乎他自己的官位。
不能查,絕對不能查...
白落松鼓起胸脯,想盡量拿出了些官威震懾住堂下二人,“這案子早就有了定數,豈是你二人說查就查?”
陸子虞料定他會有這般說辭,唇角勾了個冷艷的譏笑,“十年前的案子若是罪證確鑿我陸國公府便認了,可若是無故被人冤枉呢?若這是一樁不白之冤,大人難道也不愿查實,也不愿還我陸國公府一個清白么?”她故意頓了頓,聲調高揚,“在其位而謀其事,大人坐在這高堂之上,竟讓你的百姓受此等十年冤屈?”
她聲聲刺骨,不僅是讓百姓們有些怒意,更是讓白落松后脊梁有些冷颼颼的。
“無稽之談,當年陸瑾延辭官便是證明了一切,若不是做賊心虛為何要逃?”
就等他如此。
陸之庭微嘆,轉身朝著身后一眾百姓道,“家父當年為了體恤百姓疾苦,賦稅一減再減,被人冤枉貪污之后心死如灰,更是不愿待在這爾虞我詐的京城里看著百姓們受苦,故而才選擇辭官返鄉。”他又朝著門外的百姓們問道,“十年間稅收漲了十倍,這難道不算是喝百姓血,吃百姓肉?”
兄妹二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霎時白落松有些下不來臺,肥碩的身子氣的發抖。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他坐在京師椅上,怒氣沖沖看向堂下兄妹二人,恨不得將兩人撕碎了。
“查案...查案...查案...”
民聲鼎沸,欲有要將京兆尹府衙房頂磚瓦掀翻之勢。
白落松急急拍響了驚堂木。
“啪”的一聲響,四下再無聲音議論。
驚堂木一出,氣勢洶涌。
“若要本官受理此案并非不可,除非你們手上能拿的出證據。”白落松輕蔑一笑,以為抓住了二人軟肋,身子懶散倚在身后的靠背上。
十年前的證據豈是會那般容易找到,若是沒了證據他也是可以順水推舟拒審此案。
陸子虞冷冷盯著他,聲音不起波瀾,“要證據?”
白落松凝眉看著她,不知為何堂下這陸氏女模樣甚是嬌柔艷媚,可身上散發的竟是讓人絕望的氣勢,這股氣勢直逼他心底,讓他膽寒畏懼。
“若要重申此案,你必須把證據拿出來,你...有么?”話至最末,白松落自己都有些懷疑他心底的答案,直覺告訴他,這證據還真是有的。
陸子虞冷笑,伸出二指探入袖中,將高湛的那一份供詞緩緩拿出。
隨著她的動作,白松落似是身子被什么東西給牢牢拴住了,分毫動彈不得,他只能眼睜睜瞧著那張白紙一絲絲展現在他面前。
對他而言,那似乎并不是一張普通的供詞,更可能是一張...催命符。
“不知道,戶部尚書高湛,高大人的供詞,算不算得上是證據?”陸子虞將手中的狀紙高舉踏前一步,把白落松逼到了椅子最里側。
高湛他...竟然叛了!
白松落大喘了幾口氣,等他緩過神來再瞧著堂下二人,隱隱有種魚死網破的反撲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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