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暮蒼齋便在南街鬧市正式掛牌開張。
南街算得上是京城最富裕的一條街巷,不少大臣府邸皆位于此。
暮蒼齋本就是面向貴女、公子圈兒開的鋪子,賣出去的東西有品又精致,這價格自然也是昂貴些。
可那些當官做臣的,哪個不是腰纏萬貫,富得流油?
自是高門大戶,便對這些小錢也是不往眼里拾。
暮蒼齋的名頭早在蘇州之時已經傳入京城,可真正被京中貴人圈子熟悉,還是因為“春日宴”上,陸家四娘那一身行頭艷壓了京中諸女。
自那日起,齊胸襦裙這等最能展現女兒家嬌態的衣裳,便在京城里徹徹底底流行了開。
從前,貴女圈的穿搭都是效仿瀛煙郡主,以素凈清雅為美,可如今...
王若茀笑吟吟地挽著瀛煙朝南市行去,二人那模樣好的跟親姊妹似得。
“郡主剛歸京,恐怕還不知曉這暮蒼齋今日開業吧?”王若茀展顏對著身旁的瀛煙道。
“暮蒼齋?可是蘇州那個暮蒼齋?”
“是吶,碰巧今兒就開張了。茀娘便是想著郡主不也愛熱鬧?便邀了您一道來玩玩。”
這話王若茀說的違心,她同瀛煙本沒多少交際,若不是為了打壓陸家那位,自己才懶得找這么個偽善的女人來當靶子。
何明月已是嫁人,白可卿她父親犯了事兒如今都自身難保,更別說有心思出來瞧熱鬧。
王若茀一連幾夜都沒睡踏實過。思來想去,最后還是把心眼兒用在了瀛煙的身上。
這位郡主愛慕九皇子,對她也沒什么威脅。
更何況...瀛煙持才自傲,以秀美聞世,若是知曉京中出了位陸家那般嬌艷的美人,這爭斗的勁兒能弱了去么?
瀛煙不明她心中所想,面上掛著淡淡笑意,“左右不過是個民間鋪子,又有什么好瞧的?”
她口吻輕輕,像是對這事兒多么不感興趣似。
王若茀抿嘴輕笑,未曾多語。
忽然,二人身旁掠過一位衣衫輕薄如翼的美娘子。
瀛煙眼神一動,癡楞楞扭過頭瞧著那位美娘身上穿著的衣裳,“那...那是什么衣物,怎如此不雅觀?”
白日昭昭,就穿成那副風流的樣子來街上逛?
還有那料子顏色,艷俗極了...
腦海里一閃,猛然想起那日在他皇兄府邸中,那個賤人好像就是這般穿的衣裳。
王若茀先是佯裝吃驚瞧了眼瀛煙,后又嘆氣笑了聲,“哎呦,那可是咱們京城,這段日子最流行的妝扮了。”她故意補了句,“這衣裳,還是陸家那位娘子先穿的。春日宴上還迷倒了不少公子哥兒呢。”
瀛煙這一段日子雖不在京城,可卻知曉今年春日宴是在穆府舉辦的,若是穆府...那就是說他皇兄也去了?
“陸家娘子?”
“昂,就是前個月剛歸京的陸國公家。”
瀛煙先是呼吸一滯,后又勾唇冷笑。
她皇兄最是厭惡女人穿著妖艷去勾他,那陸家娘子想來是個庸脂俗粉罷了,怎可能會入了他的法眼?
可這昔日京城穿衣打扮都是效仿自己的,眼下換了人,擱誰誰好受?
何況,她瀛煙還貴為郡主。
“她那衣裳倒是大膽,不知哪家鋪子敢裁?”
王若茀撲哧一樂,素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小樓,“暮蒼齋唄。”
二人談話間已是步子渡到了南街。
瀛煙順著她的手指處去瞧,只見那暮蒼齋門庭若市,來往皆是她熟悉的貴女、公子們。
她離開京中許久,好些圈子里人都生分了,若能襯著這椿熱鬧事兒跟她們熟絡起來,想來也是好的。
更何況,來都來了,進去瞧瞧也無妨。
暮蒼齋門口,陸子虞同蘇婉婉站著迎客,陸之辰在樓上與一眾小姐、公子們打的熱鬧。
百里堯本是該到場的,但她討厭這繁瑣的場面,便讓陸三少替她做了今日這莊。
反正對外宣稱,陸三少同百里掌柜乃是至交好友,這暮蒼齋的開張要事,讓陸家來做眾人也不稀奇。
賓客們都差不多到了,零零散散不過還缺了幾位。
蘇婉婉站在陸四娘身旁,她瞧了眼不遠處正走來的二人,目露鄙夷,“真是如你所料,王家娘子找了個厲害的盟友。”
陸子虞瞇著媚眼不吭聲,艷生生的唇倒是先堆上了笑。
“呦,王家姐姐來了?”她走了兩步迎上前,與那王若茀好不親近。
王若茀一愣,連忙也是做戲笑道,“陸家娘子多禮了,這不是無事來湊熱鬧么。”她頓了頓聲,又介紹起了身旁人,“這位是剛歸京的瀛煙郡主。”
陸子虞裝作不認識,規規矩矩行了個禮,“見過郡主。”
等了半晌,卻聽得無人搭話。
王若茀側目過去瞧身旁的瀛煙,只見她雙眸怒火冉冉,眼睛似要把陸家娘子給燒穿了。
這是怎么了?
突然就生了這么大的氣...
瀛煙簡直想撕碎了跟前這位陸家娘子。
她不就是那天與自己皇兄纏綿悱惻的小賤人么?
挑染蔻丹那么親密的事兒都做了,還...還說晚上要在上頭?
那豈不是說,二人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瀛煙只覺得胸口一陣絞痛,她看著那陸家娘子的眼神更是惡煞。
王若茀不明其中緣故,神色怪異瞥了眼瀛煙,“郡主?”
“我瞧著郡主可是餓了?盯著四娘這眼神,似要把人家吞入腹中般?”
蘇婉婉心里嘀咕:人能不想吃了你么?勾搭了半輩子的都沒勾到的人,竟然被你勾個指頭魂都沒了,不啃你骨頭都不錯了...
早在剛才,陸子虞便把她同瀛煙已經見過面這事兒仔細說與蘇婉婉聽過了。
讓蘇婉婉震驚的不是她表哥金屋藏嬌,而是能俯下身子替她四娘染腳上的蔻丹...
若不是嬌寵如此,怎能做的了這般事兒?
瀛煙氣得說不出話,王若茀只好笑著打圓場,“郡主可是認識陸家娘子?”
何止是認識,梁子都結下了...
瀛煙欲要張口將這位陸家娘子貞潔已失丑事昭然示眾,且瞧見一輛馬車悠悠停在了她身旁。
簾角一動,從里走下來了位英姿玉面的男子。
身俊如鶴,風姿翩翩。
他不同以往穿著墨色的衣袍,今日不知怎么改了性子,換上了身月蠶緞子的直裾衫。
清傲的白,襯著他的氣勢更是冷冽。
男人張口,聲沉悠揚,“路上堵,晚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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