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虞聽著船艙外,有兩道男聲竟污蔑自家爺是龍陽?
你們往這船上塞人也就罷了,可哪有這種往人身上潑臟水的勾當?
吭哧吭哧咬完了粽子,洗凈了手,抱了把琵琶在懷中。
他們船上,可是一點兒都不冷清...
左手扶著琵琶,右手輕挑素弦,幾個音色輕輕奏出,已然讓岸邊不少人都駐足觀望。
琵琶音色清脆如珠,緩如溪水潺潺,急如雨打芭蕉。
瀛夙聽著船艙內的奏曲聲,不由折了步子下二層去尋自家嬌娘!
一處雅室,陸子虞懶懶翹著二郎腿,琵琶入腿間。
音弦調好,嬌聲如鶯語,“白鷺輕輕伴水依,鴛鴦綿綿日為昔,黃樓聽聞孤風雨,恐驚高人隨云去。畫眉橋,釵頭酥了愁自澆,金陵春池十三景,敢問女兒可嬌。”
這唱的是什么,怎么有些聽不懂?
歌調軟糯癡纏,如一陣煙雨蒙蒙,將眾人鎖在這雁棲湖畔。
李瓊同陸之庭走在岸邊,聽聞此歌調二人皆是愣了神。
“這...這可是四娘的聲音?”李瓊仰著小臉朝湖面上探過去,又有些困頓,蹙眉輕道,“可這唱的什么詞,瓊娘怎么一句也未聽明白?”
陸之庭側目笑了笑,有些得意著答道,“你自然是不明白,這是我們蘇州方言。”
“那瓊娘想讓庭哥給解釋一番?”李瓊面上掛著一絲溫笑。
陸之庭聽此,俊白清雅的面上有些紅暈,不好意思撓了撓腦袋,“這...這是女兒家訴情郎的詞。”
李瓊捏著帕子,笑吟吟瞅著他。一副你不說,我就賴著不走的模樣。
陸之庭輕咳了一聲,無奈扶額道,“好好好,我說還不成!”
李瓊咧嘴一笑,湊近他的肩頭。
琵琶聲停,眾人如夢初醒。
那酥人的蘇州小調,著實讓人聽著銷魂迷醉。
坐在船艙內的瀛釗面色癡傻呆愣,他急急拽過一旁小廝的手臂,忙問,“九皇子船上有女子?”
這怎么可能呢?老九的性子他知曉。
自己往九皇子府上送去了那么多的美姬,不是被逼著從良了,就是因為犯了一丁點小錯被打出府去。
總而言之,老九就是個柳下惠般的人,視美色如糞土!
可今日是怎么回事?是他耳朵不好使,還是老九轉了性子?
“聽歌聲,應該是有女兒家的吧?”小廝有些模棱兩可的回道。
話剛落下,就吃了瀛釗一腳,“本殿不知道那是女人聲音么?我問的是那船上女人是誰?”
小廝跪在地上,惴惴不安著說道,“這...這奴才也不知啊。”
“啪!”又是一腳。
“不知?不知還不趕緊去打聽,愣著干嘛?”瀛釗氣的肚子一起一伏。
小廝磕了個頭,趕緊起身出去。
“那歌聲你可熟悉?”瀛釗輕輕撫摸著身旁歌姬的小手。
“殿下,這是蘇州小調,人家哪里知曉是誰?”歌姬不動聲色抽出自己的手來,眼里劃過一起厭惡。
她們是歌姬,賣技不賣身,可這位二皇子,總是仗著身份占她們便宜。
若是長相能跟九皇子一般俊美,那她們也忍了!
可瀛釗這模樣,真是讓人忍不得...
同一時,瀛漣也是待在船艙里大發雷霆。
桌上的美酒、瓜果,皆是被摔在了地上,船艙內一片狼藉。
“該死的,老九船內何時有女子了?”瀛漣如個暈頭轉向的蒼蠅,亂哄哄在艙內撞來撞去。
小廝們不敢進前,屏息垂首站在一旁。
“啪!”瓷盤摔在地上。
“趕緊去查清楚,那女子到底是哪一方的人!”瀛漣急躁抓了抓頭發,有些恨鐵不成鋼瞪著一群小廝。
小廝們一哄而散,趕緊跑去船艙外頭。
可這時候怎么去查?難不成讓他們跳入水里,游到九皇子的船上去?
九皇子手段了得,估計他們還沒到了船跟前,小命就嗚呼沒了...
陸子虞輕輕放下琵琶,正想扭過身子松活一下筋骨,只見自家爺懶懶靠在房門上,寒眸如潭,淵沉沉地望著自己。
“嬌,嬌的很。”瀛夙薄唇輕啟,算是給剛才曲子答了話。
這磨人精,總能時不時讓自己驚詫欣喜。
“過來。”他淡聲說道。
陸子虞走在他跟前,正欲想討個獎賞,身子倏然一空,被人抵在了木門上。
瀛夙俯身,將頭埋在她耳畔,聲音沉悶悶的,撩人心弦,“以后,只能唱給爺一個人聽。”
陸子虞只覺得脖頸酥麻,身子發軟,“人家只是不想讓二皇子和六皇子滿口胡謅。四娘知道爺正常得很!”
“你試過么就知道?”瀛夙挑眉問她。
“可以一試?”
“來日...方長...”
陸子虞垂下眼眸,有些失落嘆了口氣,“若是乞巧宴上,四娘奪了魁首,可否讓圣人直接為我二人賜婚吶?”
瀛夙眉目含笑,寵溺望著懷里的嬌娘,“興許是可以。”他撓了撓那明艷的小臉,“乞巧宴奪魁可不容易,你選了幾個技藝?”
陸子虞嬌唇一撇,有些賣著關子漫道,“四娘才不說,到時候爺瞧見了不就知曉了?”
“乞巧宴前,貴女們所展示的技藝可都是要在朱雀門前掛牌的,就算你不說,到時候爺也能知曉!”
傍晚,九皇子府的馬車停在陸國公府的后門。
“還疼么?”男人憂聲問道。
陸子虞眉目緊蹙,雙手緊緊捂著小腹,“疼,估計那冰鎮荔枝吃多了。”
不僅僅是荔枝吃多了,更可能是自己來了癸水...
這可真是羞死個人!
瀛夙見她模樣頗有痛苦,一時有些自責,“爺給你揉揉,運了些內功應該會舒緩一些。”
陸子虞掙扎身子坐了起來,小手死死捂著小腹,就是不讓他揉。
揉了還得了?若是活血了,估計這裙上都該染血漬了...
她可不想如此丟人!
“不必揉了,四娘回去喝一盞姜水就好些。”
瀛夙見她如此堅持,也未往深處細想。
臨下馬車時,陸子虞羞赧從自己手腕上抹下了檀木珠串。
那是他之前給她的。
瀛夙見著珠串油亮發光,不禁疑惑道,“你還會盤它?”
湊入鼻息一聞,只覺得一股子幽香旖旎。
“你這是用了什么盤的?”
陸子虞捂著小腹,悄悄湊在男人耳邊,“蜜水。”
話落,掀開簾子笑著下了馬車。
瀛夙坐在馬車里,表情一時難以形容。
他只覺得手中的珠串猶如燙手的山芋。不僅灼紅了他的面頰,他的手掌,更是將他的心,燒得滾燙...
落目,隱隱能瞧見自己衣袍之上沾有一滴殷紅。
他先是蹙眉,后又仔細想了番。
捏著手算了算,將這日子給牢牢記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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