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你再給我摟一眼,我還從沒見過如此樣式兒的舞衣!”蘇婉婉被陸子虞從攬月閣的側房里推了出來。
她今日來攬月閣量身,碰巧百里堯把陸子虞乞巧宴上所要穿的舞衣也給送了過來。
自打蘇婉婉瞧見了那身舞衣,便是兩眼發直,捧著手不知看反復了多少遍。
若不是陸子虞把她給推了出來,估計蘇婉婉今夜都打算睡在那屋子里了...
“四娘,就一眼!”蘇婉婉可憐兮兮雙手合十,又噘著嘴吸溜了兩下鼻子,“本娘子怎么著也都算是見多識廣。可你這舞衣,我今兒真是頭一遭見!”
她越說越佩服百里堯,“平日裁衣,那些娘子們拿著板尺比劃來比劃去,好半晌才能摸清楚我的腰身尺碼。可今日百里掌柜打眼一看就知曉了,真是神了!”
陸子虞將側房的折子門給鎖上,笑意盈盈瞅著蘇婉婉道,“瓊姐姐是個好福氣的,等嫁入了我們陸府,往后穿戴衣裳首飾,皆可從堯姐姐手里過。”
媚眼一挑,又有些拐彎抹角的敲打蘇婉婉,“等我有了三嫂嫂,想必也會是此等待遇!”
蘇婉婉臉上一陣羞紅,趕緊岔開了話,“過幾日就是乞巧宴了,聽說你在朱雀大街掛牌選四技的事跡,已經聞名盛京了!”
那日,瀛煙郡主掛技三牌,本已經夠讓京中百姓大為所驚,可消息還沒傳遍,又一則讓人瘋癲的事兒就傳了出來。
那便是陸家四娘子,一人全攬四技。
東瀛自乞巧獻藝以來,還從未見過哪家娘子敢這般不知天高地厚!
四技...估計連當今名頭最勝的花娘子,也不敢如此囂張。
“聞名不敢當,但實實在在打了瀛煙一耳光。”陸子虞云淡風輕地說道。
她本沒想著四技全攬,可瞧著瀛煙心性不同尋常,應該是對乞巧宴做了萬全之策,故此才選了四技傍身,以防萬一!
事關自己姻緣,她定不會小覷對手。
能得大魁的女子,技藝應該也甚是不同凡響。
“何止是打了她一耳光,更是殺殺她的威風。”蘇婉婉朝天翻了個白眼,雙手懶洋洋環在胸前,“那白毛雞整日惺惺作態,小丫頭片子罷了,還整兩副面孔呢!”
“小丫頭片子?”陸子虞詫異睜大了眼,掰扯著手算了算,“說起來,郡主可都該二九年華了,萬般算不得小丫頭。”
蘇婉婉一拍腦門兒,趕緊蹙眉嘆了口氣,“哎呀,是我算錯了!她哪能算小丫頭片子呀,應該是老黃花菜了...”
二人對視一眼,不由捂嘴笑出了聲。
“你這嘴,跟我三哥越來越像了!”陸子虞出聲戲侃她。
蘇婉婉臊眉耷臉,一手捂著胸口,佯裝犯惡心的模樣,干嘔了聲才憤憤道,“誰愿意跟他一樣?天天跟個守財奴似的!”
陸子虞笑了笑,并未再吭聲。
行,就嘴硬吧!
“過幾日乞巧宴,你來我這兒梳妝,收拾好了一同進宮吧?”
“你不同陸伯父他們一道兒?”
“我父親他們去得早,有些應酬還得對付。我可懶得去那么早陪笑,輪到獻藝之時,別臉都僵了才算好。”
蘇婉婉爽快答應,“行。我跟我娘說一聲,到時候我來尋你。”
話落,還是有些垂涎盯著那鎖了門的側房。
“別瞧了,過幾日有你看的時候!”陸子虞笑著用胳膊肘推搡她,“趕緊回去,都野了一天了!”
蘇婉婉氣鼓鼓哼了一聲,飛身上了墻頭,悄聲嘀咕了一句“小氣”才使喚了輕功而去。
陸子虞含笑送她離去,待瞧不見了人影,才堪堪收回目光。
入夜,她凈衣躺在軟榻上。
團子在那榻下呼呼大睡。
不知為何,越是臨近乞巧宴,她這心頭越是惶恐不安。
似有什么事,會漸漸脫離自己的掌控。
上一世的虞嬪,只能遠遠駐足觀望著他,臨近死時,二人都未能相見一面。
這一世,她還未嫁給他,便已經俘獲他一顆心,寵愛疼愛,他萬般不留都給了自己。
陸子虞輕輕撫上自己的胸口。
那里,跳的厲害,響的刺耳。
她俘獲他時,也似慢慢沉淪。
過了乞巧宴,她興許便是他未過門的皇妃。
待到明年花開時,一身霞帔嫁君心。
綿軟的手掌,緊緊攥著身下被。
盼,長相思;愿,長相守。
右相府,綺蘿苑。
阿若在屋外熬制好了湯藥,便端著去給自家小姐送過去。
她剛走到里屋,看著自家小姐手中執著一封密信。
“小姐,該喝藥了。”
王若茀沒應聲,自顧自拆開手里的密信。
她本是滿目歡喜,可瞧見那信上一行行小字,猶如誅心。
越往后看,便越是心疼難忍。
阿若瞧著自家小姐那執著信的手不停發顫,再去看她的面容,淚珠已是悄然落下。
順著清秀的小臉,悲悲切切滾落在衣襟上。
“小姐...”阿若話還沒說完,王若茀像是瘋癲了一般,將手中的信撕得粉碎,伏在案上放聲痛哭。
她哭得聲嘶力竭,猶如深山里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姑娘。
夜色寂靜無聲,王若茀這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喊,當真是凄凄慘慘,落寞無奈。
“我為那人十余載,十余載吶...”她邊說,便啜泣。
言語里盡是癡纏眷戀,卻無怨。
阿若跪在地上,也是滿面涕淚,“小姐,奴婢求您不要再做傻事了,回頭是岸吧。”
王若茀腦袋埋在臂彎間,搖了搖頭,“阿若,我回不了頭了,這條路,注定是一生孤苦的...”
她苦笑著直起身子,像是個行尸走骨,眼里無光、無魂。
如同掉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身邊是空洞洞的幽暗,沒有任何東西是能讓她依靠抓牢的。
她王若茀,本就該是污穢的爬蟲,只能躲在暗處,一生如此。
“呵呵呵...”王若茀啞著聲,自嘲輕笑。
半晌,她緩緩端起那盛著湯藥的瓷碗,大口吞下。
黑色的湯汁順著她唇邊流淌而下,勾勒了一條條蜿蜒猙獰的黑線。
待那湯汁入喉,隱能瞧見王若茀面上閃過一絲痛苦。
她癱在桌上,死死捏著手中的瓷碗,似要把它給捏碎了。
盡是痛苦萬分,她也一聲不吭,瞪大著眼睛,緊緊盯著自己的床榻上的鑲黃色木盒。
只有盒中的東西,才能如那人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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