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幽暗深深。
隱能聞見一襲濃而不散的媚香。
那香味兒便是從床榻上溢出來的鳳桐香。
此香不愧為世間稀罕物,尋常香料熏身,不過一會兒便就隨風消散了,可這鳳桐香卻能撐這么久,就算再融了男子汗珠,也可轉瞬化為貪靡禁香。
陸子虞同瀛夙縮在榻下,那擁擠的地處兒只能讓二人面對面身子緊貼在一起。
呼吸輕淺,綿軟香甜一下又一下撞在那堅實的懷里。
瀛夙覺得喉嚨微微發干,便是把人攬的更緊了些。
懷里的小丫頭覺得不舒服,剛想要掙脫開腰間的束縛,卻聽頭頂上男子輕道,“別動!”
陸子虞身子一緊,老老實實縮在瀛夙懷中。
忽而,帳簾被人給撩開。
一個黑色散著濃煙的球丸扔了進來。
“閉氣!”瀛夙抬袖將自己口鼻捂住。
陸子虞趕緊跟著照做,可眉目間涌出了幾分駭色。
是誰?
為何會有人半夜闖了自己的大帳?
那煙霧熏了許久才漸漸散去。
這一次,帳簾不僅被人掀開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輕悠腳步聲。
聽聲,便能察覺出帳中潛身而來之人是會些功夫的。
不過幾息,已然到了床榻旁。
“因為你,老夫今日損兵又折將!”榻旁傳來一陣陰桀的詭笑聲,“若不讓你這女娃娃吃些苦頭,后山上的那些亡魂怨靈,倒是都要來找老夫算賬了!”
榻下的陸子虞瞪大了眸子,只因這聲音她太過耳熟。
今日在后山抓捕她的那位黑袍老者,便是這嘶啞詭異的聲音。
可這人到底是誰?為何非要跟自己過不去!
后山詭計被破了,如今又想在晚上將她給擄走?
陸國公府樹的大敵一共就那么幾個,這黑袍老者是替哪家辦事兒的?
一池子黑水愈攪愈渾,可那池中隱隱還有些什么東西浮現而出。
一陣窸窣聲,榻上之人似乎被抱了起來。
陸子虞死死閉著氣,小臉漲得通紅,可她不會武功,這氣息快要有些閉不住了。
不知屋里的人還要磨蹭多久,若再不出去,她真是要背過氣去。
正覺得腦袋有些昏沉,嬌顎倏然被人挑起,唇瓣兒也被堵上了。
一道清冷的氣息緩緩渡入她的口中,那似如救命良藥,香甜如蜜,讓人迫不及待想汲取更多。
黑袍老者也怕有人闖進來發現自己的蹤跡,他也未仔細瞧榻上昏睡之人的面容到底是何,趕緊用被子將人裹著扛了出去。
人走后,榻下二人反倒是再無顧慮,緊緊相擁著“你追我往”,那氣息渡來,又渡去...
半晌,瀛夙抱著人從榻下滾了出來。
陸子虞壓在他身上,面頰酡紅如醉酒,嬌喘吁吁。
她衣袍本就因為出去時沒穿好,這會兒又是一折騰,倒微微有些敞開。
男子手掌錮在那柳腰之上,可她覺得不舒服一扭,半圓弧倒是穩穩當當落入掌心。
綿軟如山巒。
倒是讓人情不自禁的一搓。
陸子虞在他懷里哆嗦了一下,半咬著朱唇哼唧,不知是羞,還是怎的...
瀛夙指尖僵硬,趕緊扶著人站了起來。
陸子虞把腦袋埋入他懷中,有些難為情嬌嗔著,“你剛才做何捏人家...”
這話不知該讓人如何去答。
瀛夙舔了下薄唇,想要啞聲去解釋,卻又聽懷里的小丫頭喃喃出聲。
話音傳入耳中,他只覺得渾身酥麻陣陣,氣血翻涌。
小丫頭剛才說,“雖是羞的,人家卻喜歡夙哥哥如此...”
當真是如妖精無二,勾死人不償命吶!
“四娘心有一問”陸子虞抬眸盈盈看向上首之人,“您怎么就知曉這帳子里今夜會有人來?”
瀛夙替她把微敞的衣領整理好,不緊不慢地說道,“半月前,收到了一張字條。”
他并未說的細致,不是不想把自己的底都透給陸子虞,只是怕小姑娘知道了太多會又替自己操心。
能自己一人背負的,他便是想全攬進懷。
陸子虞瞧他不愿多說,也未再去追問,她知曉這位爺的心性,能一人扛的,豈會讓她個小姑娘來分擔。
這般沉穩堅毅的男子,怕是想永遠將自己呵護在掌心。
心一暖,陸子虞雙手環上了那精壯的腰身,面頰紅撲撲貼著他胸口。
聽著耳畔強勁有力的心跳聲,似覺得心安極了。
久久無話。
“怎么了?”瀛夙揉了揉胸前的腦袋瓜。
陸子虞聲音悶悶,“若是今夜沒有你在這兒,人家怕是又要落入龍潭虎穴了!”她抬起臉,略有些疑惑問道,“那黑袍人要把瀛煙帶去哪兒?”
黑袍人今日大費周折來擄自己,這位爺既然能提前獲了消息,想必也是知曉其中緣故。
她躲躲藏藏了一天,總歸還是要明白黑袍人擄走自己到底寓意何為!
瀛夙蹙眉想了半會兒,似有些猶豫到底該不該將實情跟陸子虞說出來。若是不說,這人還是一頭霧水,也不知道究竟該提防著誰。
他沉吟了番,雙目陰沉著看向了某處。
陸子虞心思活,當下便是能明白這動作所謂何意,她美眸驟然一動,壓低了聲道,“要抓我的,便是那四皇子瀛棲?”
她早該明白那瘋子對自己的占有欲,在桃花塢時就經歷過了一次,怎么就不長記性給忘了?
瀛棲每次瞧著自己,雖不見得有多喜愛,可眸底的幽怨偏執顯出的是淋漓盡致!
似拿她只當了玩物罷了,別人有的,他也是想霸占到身邊。
若是得不到,便要親手毀之!
瀛棲對瀛夙的恨意早已嫁接到陸子虞的身上,更何況他知曉陸子虞便是瀛夙的軟肋,只要親手在那“軟肋”上狠狠插上兩刀,難保瀛夙還能有心同他繼續爭斗下去!
陸子虞指甲掐進了掌中肉里,有些埋怨自己對京中局勢放松了警惕。
眼下陸家蒸蒸日上,兄長們也是平步青云,可她卻是忘了奪嫡血雨近在咫尺。昭帝身子骨一日不日一日,幾個皇子中,惟有瀛棲可與自家爺爭奪那九珠高位。
她不該沉在眼下溫柔鄉中,反倒應出手提前布局綢繆,將瀛棲給這塊兒絆腳石早些給拾掇了,恐留禍患。
一朝天子,一朝臣!
只有眼前人登了那高位,陸家才可算是真正的安然無憂,她得護好自己之時,也能幫襯他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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