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請自重

第三百六十二章:清算

“朕等了這么多年,今日總算是能將你們王家滿門都給鏟除干凈了!”昭帝話聲擲地,朝陽殿外寂靜森森。

王皇后更是呆愣扭頭看向昭帝,又看了看昭帝身旁的姜賢。

一雙鳳目,不光充斥著悲徹凄涼之意,更是流露出難以置信。

萬籟俱靜,百官們皆是屏息攥袍,誰也不敢出聲打斷了這場大戲。

王皇后看了昭帝許久,嘴唇蠕動了幾番,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她渾身哆嗦僵顫,眼底的驚愕漸漸變成了驚恐懼怕,“你...你是裝的?”

昭帝垂首斂目,面上不起一絲波瀾,他漫不經地道,“二十多年過去了。如今你才發現,也是晚了些...”

二十多年...

一個帝王的隱忍,一盤帝王的棋局!

為的,是將王氏一族連根拔起,鏟除殆盡。

在昭帝還沒登基之前,王家便是處處用手段想要操控那時不過還是皇子身份的昭帝,等待人稱帝之后,更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往宮中安插“枕邊風”。

這么多年來,王家從一個三流世族,躋身成為了東瀛第一高門大府,這其中不知是做了多少骯臟事兒才堆砌出來的。

用尸骨血肉堆成的金玉府邸,終究是站不穩、扎不牢的。

當那琉璃瓦層層褪去,象牙柱也轟然倒塌,金階玉梯被人給揭破而起之時,世人終是看清了那掩埋在王府之下的腐爛骨頭,怨靈幽魂。

山河縹緲中,頂風屹立多年的王氏一族,便是在今日,在朝陽殿上,摔得粉身碎骨。

這場棋局,自從王家第一次算計昭帝之時便就埋藏下了。

昭帝其實早就有鏟除王家的心思,可他一直心有顧慮,未曾真對王家下了狠手。當年他之所以能登基上位,其中有不少的功勞也是要歸屬王家。

若王家能一直安分守己,他根本不會動這心思,說不定還會顧念舊情,對王家處處關照一二。

可到底還是王家的野心太大,大到讓一個帝王也開始忌憚,籌謀。

昭帝之所以能將這盤局下了這么多年,也遲遲不動王家分毫是因為有兩個原因所在。

一是當年初登龍位,腳跟不穩,二是怕直接對王家動手,恐讓百姓說他這位新君對有功之臣恩將仇報、過河拆橋。

古語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事關家國基業,昭帝萬不敢輕易冒險。

他能做的,便是一忍再忍,將整個王家高高捧著、供著,讓其驕傲自滿,目中無人。

等著時機一到,逼王家動手篡權。

到時王家便是百姓們口中的奸臣賊子,人人想要誅之為快,而他便可手起刀落,將整個王氏一族徹底斷個干凈。

這是捧殺,亦是帝王權術。

只是讓人想不到,這場京城的震蕩,不過是一個帝王早就設下的圈套、陷阱。

他站在山巔,冷眼看著山腳下那些為了權欲又生又死的人,像是獵人在看百獸爭斗,像是漁翁在瞧魚群搶食。

一切都盡收眼底,萬物都掌在手中。

這...太過令人心肝膽顫了!

“你早就知曉我同他的私情,卻不拆穿戳破。你也早就明白釗兒不是你的孩子,亦能寬厚善待。”王皇后驚駭凝望著昭帝,像是在看一個自己分毫不認識的陌生人。

“你利用我對他的恨意,讓我不得不成為你手中的一把刀,一把可以斷送王家生機的殺戮之刀...”

若是王皇后今日沒有將王家的骯臟丑事公之于眾,怕是王家還不會全族喪命。可是她心有不甘,放不下對王渝州的恨,便是不顧一切把心中所有的怨憤都一股腦傾瀉了出來。

她袒露瀛釗的身份,她自揭王家的辛密,她更是威脅了天子的性命...

今日之事一旦流傳出去,百姓不會放過她,不會放過王渝州、釗兒,更不會放過王家任何一個人。

她成了王家的罪人?成了害死自己心愛之人和兒子的兇手...

昭帝淡漠看了她一眼,“就算是,又能如何?你們王家慣喜歡操縱別人、玩弄心計。朕做的,無非是把你們曾經做過的事兒重現一遍罷了。”

他看了眼朝陽殿上空的云卷云舒,負手緩緩站起,“朕同你們王家明爭暗斗了這么些年,如今也該有個了結。”

話已至此,王皇后面如死灰張了張嘴問道,“本宮還有一事不明,請陛下不吝賜教。”

“你說。”昭帝道。

“我呈給你的那些湯藥之中,里頭皆是種下了蠱毒。日積月累,蠱毒早該發作,可為何...”

“為何朕的身子如今便是沒事兒?”昭帝似笑非笑,“你會下蠱不假,可朕身旁自也有會解蠱之人。”

解蠱之人?

王皇后下意識看向了昭帝身后的姜賢。

姜賢似乎察覺了王皇后的心思,他邁步上前拱手笑道,“咱家不才,對蟲蠱之術亦有些興趣琢磨。”

王皇后冷笑。

原來如此,眼前這位帝王早就是機關算盡,將自己的身世,手段摸透的一清二楚。不僅是摸透了,更是找到了可以應付她的法子。

這層層算計,一環套一環,不愧是圣人天子,將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間...

事到如今,王皇后和王渝州便是再也找不出生路了。二人面色各異杵在原地,一個萬念俱滅,一個滿面不甘。

王渝州老年終得子,可父子相認還不到一刻鐘,卻要二人雙雙落黃泉,這是多么可悲可笑...

“姜賢,將他們先收押入宗人府。”昭帝揉了揉眉穴,眼中閃過一絲深意。

這第一樁事兒處理完了,可還有第二樁吶。

王渝州望了眼地上那顫抖不止的肥碩身軀,他滿目無奈,可心頭又止不住的涌上哀痛。

自己鄙夷嫌棄了二十多年的蠢貨,到頭來竟會是自己惟一的兒子。

“你放過釗兒,我將王家這么些年積攢金銀之物的地方告訴你。如今國庫不夠充裕,若是能得了那些錢財,東瀛便可招兵買馬,平定四海萬域。”王渝州一字一句地說道,妄想用金銀換取瀛釗的一線生機。

“王渝州,你已經沒了同朕談判的機會。”昭帝淡淡說道,面上不為所動。

姜賢帶著金吾衛將王皇后、王渝州,瀛釗三人通通圍了起來,正是要動手先將人給捆好之時,卻聽一道利劍出鞘的聲音響在昭帝身旁。

“父皇同王家的仇怨已清算干凈,如今便是該輪到我同父皇算算舊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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