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榮

第五章 黃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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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黃雀在后

第五章黃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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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親王府,幽靜的庭院,怡清郡主正坐在池邊安靜地撒著魚餌。

她一身蓮色的長裙,有種楚楚動人的風韻。

小郡王楊哲敏穿過廳堂,看見自己妹妹不禁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成就感。這般容貌與氣度,便是皇后也可做得。

可惜他們是宗親,以后只能挑個鐘鳴世家聯姻。

“今天太子尋我,說是要借一借楊哲明的身份。”他在搖椅上坐下,抬手自顧倒了一杯茶。

因為自小被立為太子,又是唯一的皇子,楊鈺幾乎是預定了未來的御座,宗親和世家子弟都想與他結交。可是他被皇帝看管的嚴厲,時時帶在身邊,他沒機會和太子打交道。

終于到了太子要來御書房就讀的年紀,可是其他親王郡主及簪纓世家一個個卯足了勁往太子身邊湊,他只是一個過氣親王的嫡子,靠著皇帝的那點眷顧,太子連一個眼神或許都懶得給他。

直到今天,太子突然在下學后等他,驚得周圍的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般。

楊清雪來了些興趣,微微直起身問道:“太子怎么會認識楊哲明?借他的身份做什么?”她湊到哥哥身邊,輕聲問道:“太子性情如何?”

楊哲敏抬起手捏了捏自己妹妹的下巴:“以國之儲君的身份,對我已經十分客氣。怎么,你很想見見太子?”

楊清雪支著下巴嘟囔:“都沒說過一句話。”雖然在外界看來他們同是皇族,又是堂兄妹,其實地位天差地別。

安慶王當年能以長子身份全身而退,便是在皇帝面前信誓旦旦放棄了封地和兵權,以閑散王爺的身份在金都頤養天年,皇帝才能對他們放心,把宗親府交給他掌管。。

沒有了封地和兵權,他們就成了皇族的附庸,只能依靠皇族的俸祿過活。若不是皇帝寬厚,每年賞賜不斷,在現在宗親當中早已沒有他們安慶親王府的地位。

如皇帝的胞兄卓睿親王能領兵在邊境征戰,便是靠著皇帝的庇護和赫赫戰功。莊親王的母妃先貴妃有撫養過皇帝的親緣,在奪嫡時更是全力支持皇上,所以莊親王也過得十分有體面。

太子身份尊貴,全天下最好的東西,只要他說一句話就會捧到他面前。

楊哲敏突然靈機一動,翻身而起,抓住楊清雪的手臂:“借此,我們或許可以和太子關系更進一步。”

怡情郡主訝異道:“就算我們答應了他,也不見得太子會看重我們。”

他們完全靠的是皇室的臉色生活,雖然尊容,卻冷暖自知。

楊哲敏搖搖頭,起身來來回回急走了幾步,“只要太子無大過,甚至只要他是陛下唯一健康的皇子,以后的天下,注定是太子的。”

陛下和太子不同,陛下是從奪嫡斗爭中活下來的,謹慎多疑,天威厚重。而太子不同,帝王的信寵,又無手足之爭,他的日子過得順風順水,想要什么有什么,雖然冷傲,卻也不是不可琢磨,只要摸清他的性情,或許就可以一步登天。

“太子什么都不缺,卻最疼愛安寧公主。”他坐下來緊緊抓住妹妹的手:“我們借著這個機會與太子走近,你只要和安寧公主打好交道,就等于得到一張護身符。”

楊清雪皺眉:“安寧公主只有五歲,而且久居內宮,我就算想打交道也沒機會。”

安郡王露出從容的笑容:“會有機會的,只要我們好好利用……”

安慶王府西廂別院,安慶王次子楊哲明坐在窗臺前,面色有些蒼白,身形瘦弱,只裹了一件雪白的狐裘,整個人單薄而脆弱。

一個黑衣男子半跪在他面前,聽到茶盞輕碰聲,頭上一個冰冷的聲音問道:“他們真的想借我的身份接近太子?”

“是。”

楊哲明蒼白的臉上劃過一絲紅暈,眼底閃過嘲諷,語氣如寒霜:“呵,一群蠢貨!”

黑衣男子頭更低了。

別看他面前坐著的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可是他的手段,卻是常人不敢想像的陰狠。

外界傳言元氏嫡子元烈是百年不可多得的天才,卻不知他們的小主子,自小便能對兵法謀略倒背如流,學識淵博,能用雙手寫字。可是楊哲敏從不在人前展現自己的才華,甚至十分忌憚被人知曉。

人人都說安慶王最寵愛自己的一雙嫡子女,實際上早早把自己手中的暗衛全交給次子掌管,這是何等看重已經不言而喻。

三個月前,楊哲明大病,醒來后,手段更是了得,幾乎有了“先知”的本事,事事都如他預料那般做好的部署,沒有行差一步。

楊哲明沒空理會別人的看法。

如同前世一般,那倆個蠢貨迫不及待地去抱太子的大腿,想要分一杯羹,如果運氣夠好,那個太子……也如前世一般愚蠢地看上了楊清雪的美色。

他不在意楊清雪和誰眉來眼去,只不過那個女人對他還大有用處。

安慶王府最深的秘密由他掌管,沒人知曉他們的野心。連皇帝都被他父王“忠心耿耿”的假象所騙。

“你去安排一下,明日我要進宮。”他們想借他的身份行事,他怎么能順他們心意。

他還想看一場好戲呢。

楊璽晨起的時候覺得一直眼皮在跳。

為了空出時間準備去御書房,她起了個大早與楓痕在后殿對練,天還有些陰沉,雪雖然停了,風是刺骨的寒冷

楓痕蒙住了她的眼,教她于黑暗中辯聲辯人。

嘭——她手中的樹枝已經揮出,一個雪球在面前砸成粉碎。

雪花散開,撲了她一臉。

楊璽學得很快,上輩子被關得久了,又怕光,她在黑暗中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宮人們又不管她,她學會了長時間寂寞和安靜。

她晃了晃頭,雪水立馬順著脖子流進衣服里。沒等她打個寒顫,又有一個雪球砸了過來,正好砸在她腦門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氣。

“集中注意力。”楓痕毫無感情地聲音響起。

楊璽知道楓痕就在眼前,他也告訴她會往哪個方向扔,但什么時候去擋,用什么力度擋,卻要她自己把握。

楓痕一旦執行她的命令,做的是無比認真和嚴肅,讓她心中叫苦也不敢違背。

又一個雪球被她砸碎,楊璽凍得嘴唇都開始發紫了。

楓痕安靜了好久,才道:“今天先到這里吧。”楊璽心中一愣,一件溫暖寬大的裘袍已經裹住了她,暖烘烘的,讓她手腳都溫暖了起來。

“方嬤嬤一直放在火爐上烘著,感覺好點了嗎?”楓痕摘下她眼上蒙的黑布,拿毛巾替她擦臉。

楊璽抬頭望著楓痕,因為凍得久了,又太溫暖,她腦子有些迷糊,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顯得特別可憐。

楓痕的手卻在她額頭停住,輕輕碰了碰。

“呲——”楊璽倒吸了一口冷氣,楓痕皺起好看的眉頭,眼底閃過一絲懊惱。楊璽急忙朝后躲了一下:“沒事,待會上個藥就好,別擔心。”

她一腳深一腳淺地往殿內走去,方嬤嬤已經備好了香湯沐浴。

“殿下為什么要學呢?”楓痕在她身后輕輕開口,她那種急切,仿佛有誰在后頭追趕她,逼迫她。

楊璽回過頭,輕輕一笑:“現在多吃點苦,免得以后吃苦吧。”以后,她的戰場不在這里,遠在萬里之外。

她現在只有學的更多,以后才有更大的機會活下去。

楓痕皺眉,“楓痕會保護殿下的。”楊璽搖了搖頭,笑得有些無力:“以后楓痕會懂的。”

以后啊,他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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