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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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梨亭書名:
楊璽陪醒來的皇后用了午膳才從萬壽宮出來的時候,一個宮女撲在了她腳下。楊璽因著練武的本能,在她突然撲過來時退了一步,只讓她抓到了衣袂一角,跟隨的方嬤嬤一下擋在她面前。
那個宮女一臉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眼底卻是無盡的悲傷:“公主殿下,求你救救小環。”楊璽挑眉,蓮姑姑已經趕了上來,楊璽手一抬止住她動作:“你叫什么?”
那宮女哆嗦了一下:“奴……奴叫花婉,小環是我妹妹。”
小環,就是那個奉茶的小宮女。她的尸體被小太監裹著席子從側門抬了出去。
花婉不知道她妹妹已經死了,還心心念念她這個小公主懷有惻隱之心。
楊璽伸手抬起那宮女的臉,所幸她個子不高,這么一伸手勾起下巴,就將這張清秀的臉看得仔細。
花婉,她記得前世的她。
皇后死后,皇帝把萬壽宮的宮人大半都撥去服侍她,以致于她出嫁時的陪同宮人格外多。她對母后留下的宮人格外優渥,這個花婉替她掌管衣裝,毒殺事件時被屈打致死,被拖下去前死死抓住她的手——你一定要活下去,殿下。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把她撥到我宮里服侍吧。”楊璽收了手,對蓮姑姑吩咐道。與其讓她知曉妹妹死的原因還留在萬壽宮心懷怨恨,不如待在她身邊。
算是救了她的性命。
蓮姑姑一臉不贊同,對于她來說,讓一個宮人消失輕而易舉。楊璽低低嘆了一聲:“就她一個,不會再有了。”
楊璽也悲傷過,也憤怒過,無力絕望后,重來一世,也想殺盡所有威脅她的人,卻無法對旁人的性命熟視無睹。
重來一世,已是上天饋贈,她怎能無端作惡,壞了這份凡緣。
她望進花婉眼里:“小環已死,從今以后,你是我的人,你若對我忠心耿耿,我保你下半生榮華富貴,若你心懷異心,我必取你性命。”
花婉睜大了眼睛,眼底的悲傷和慌亂一覽無余。
就這樣吧,前世的冤孽,就了結在前世,不必為沒有發生的事情糾纏不清。
她已經重生,歷史已經改變,她的敵人也會改變。
她們不來招惹她,她也會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她們還對她步步緊逼……
外書房課業結束,眾人恭送太子離去。
楊哲明沒有等安郡王打招呼,自顧自揚長而去,氣得安郡王跳腳——今天這么一攪合,他和安寧公主打好關系的機會都沒有了,甚至惹太子不喜。
他幾步出了宮門,上了馬車之前吩咐身邊的心腹:“去盯著二弟,以后無論他做了什么,見了什么人,都要報給我。”
楊哲明處處與他作對,父王卻不聞不問,他們到底在謀劃著什么?
讓一個兒子與太子交好,卻讓另一個兒子從中攪亂……安郡王突然想起,自己的父王還未曾立世子。
太子沿著宮道慢慢走著,元烈很快追上了他:“殿下,剛剛那個少年……”
“她是楊璽。”太子懶得隱瞞元烈,何況元烈聰慧過人,猜也猜得出來。“以后你我都需要替她打掩護。”
元烈一臉震驚,拉住太子:“你們瘋了,讓安寧來外書房讀書,被人知道的話——”
“知道又如何?”楊鈺斜過眼看他,楊氏皇族天生眼角成鋒,就這么淡淡一瞥,如有雷霆萬鈞的氣勢。
楊鈺從來沒有這個態度對過他,元烈一噎,松了手,太子揮了揮手,身后原本遠離的宮人又退后了十步。
太子笑著搖頭:“元烈,元氏將你養的太古板了,不過是安寧想讀書而已,父皇都答應了,晾他們也不敢說什么。”
元烈見他不以為然的模樣,聲音一冷:“殿下,一旦你無視禮法,開了先河,以后登基,如何正朝綱?”
“元烈,你在擔心什么?”楊鈺停了腳步,望著元烈側身而立:“這個天下是楊氏的,我和楊璽是唯一的嫡出血脈。”
元烈語氣不容置疑:“后宮不得干政。”他的眼底十分嚴肅:“更何況安寧公主是女子,與男子一起讀書對她的名聲不利。”
太子諷刺地一笑:“誰不愿娶她,娶她就可以一步登天,她又何愁嫁不出去。”
元烈深深吸了一口氣,和緩了態度:“花朵養于溫室,自可絢麗開放,但一旦讓雛鳥歷經風雨……”
“它若想要翱翔于廣闊天地,殿下當如何?”
安寧沒有接觸過的權力紛爭,自然可以像一個普通公主一樣快樂的成長。但如何讓她知朝事,懂謀略,她想要更多權力時,你當如何,太子殿下?
元烈畢竟是少年天才,他可以通過一件事看到更遠,他可以發現平靜下的隱憂,他甚至可以驅逐所有情感,從利益角度剖析最壞的結局。
這是元氏對他多年來耳濡目染的精心培育,讓他成為帝王手中最趁手的一把刀,最好的一粒棋子。
太子冷了臉色:“元烈,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你竟然說一個六七歲的小公主有染指權力的**?你可是看著她長大的。”
風呼嘯著吹過宮墻,發出嗚嗚的聲響,宮人們望著遠處劍拔弩張的倆人,這是頭一次,元公子和太子爭執。
元烈還想再勸,太子已經抬手止住他,眸色中映著他的模樣,卻再看不見清澈的眼底。太子緩緩開口,清緩從容的音調——
“這個天下,我分她一半,又如何?”
她想要,我就給她,又如何?
他們是世上彼此唯一的骨血,他如果不信她,還能信誰?
元烈震驚地望著他如同談論著今天天氣很好,喃喃出口:“你瘋了……”
太子笑意清淡,如同那離去的身影般單薄,甩袖離去——
“你就當我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