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被點出了身份,面露驚慌和兇狠,轉身朝著掛在床邊的大刀撲去。
他剛沒走出幾步,砰一聲摔倒在地,手腳無力,眼見是一雙玉足,床上妖嬈多姿的女子披著一件衣袍站在他面前,低頭望著他,目光微妙:“軟骨散的味道,可不好受,三王子。”
男子露出不甘而越加狂躁的目光:“珠璣,妄我這般寵愛你,你竟然對我下毒。”
女子冷笑了一聲:“寵愛?”他在她身上每一次施虐,她都記得清清楚楚,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珠璣走上前一步,赤腳踩在那男子勃頸上,力道逐漸加重,仿佛她只要再用力一點,這男人的脖頸會被她生生踩斷。
而北戎三王子卻如刀俎上的魚肉般動彈不得,全身因中毒而僵硬,連話都說不出了,只是表情非常痛苦。
“不用著急,珠璣。”楊哲明輕輕道,珠璣收斂了臉上的怒氣,松開了腳,后退了一步。
楊哲明轉過身看著安寧,語氣漠然:“楊璽,你千里迢迢來到晉中找我,別說我沒有好好款待你……”
“這份大禮,如何?”
楊璽神思仿佛已經脫離了軀體,愣愣問道:“他是誰?”
楊哲明道:“三王子阿里吐納蘇閔——北戎皇后之子。”
安寧突然上前一步,袖口鋒芒一現,竟是一把綁在她手腕上的小刀,直直朝那個男人走去。
楊哲明拉住了她:“你要做什么,親自動手?”
楊璽猛然回頭,目光如冰:“有何不可,就當做我此生殺的第一個人。”前世她太過天真懦弱,從沒有親自殺過人,此生體驗一次,也算是沒有白來一趟。
就讓北戎一個皇子的血,來祭奠喬陌白在天之靈。
楊哲明低頭望著安寧,她和前世不太一樣了,前世的她,不管是站在帝后身邊,還是大秦皇帝身邊,眉宇間都帶著幾分天真,即便有陰霾,也幾乎能看透她所想。
那時候,她看著一個人,眼底總懷著善意和憐憫,而這種表情,后來漸漸變成絕望。
就是因為那種表情,大秦皇帝一次又一次心軟,不肯廢后,和皇太后一次又一次在朝堂上爭執。
最后她死的那一天,所有人才驚覺——后宮之中,再也看不見像她那樣的人了。
她就像精心養育著一朵花,綻放了整個春夏,熬不住秋的冷肅,凋零在冬季。
灼灼其華,遺世獨立。
如今的她,會不自覺流露滿身的鋒芒和恨意,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出的惶恐不安。
楊哲明搖了搖頭:“楊璽,一個皇子,你就滿足了嗎?”
安寧挑眉——自然不,她恨不得整個北戎都毀于一旦,她望進楊哲明深邃而晦暗的眼底:“你想要如何?”
楊哲明道:“蘇閔自小得寵,卻是無能好色之輩,他沒有這么聰明,此次謀劃刺殺太子一事,不是他。他也不過是被計謀犧牲的無名小卒。”
“那是誰?”
楊哲明道:“四王子,阿里吐納蘇和。”
安寧緩緩放下匕首,她就想現在動手把人殺了,讓北戎嘗一嘗錐心之痛。
安寧抬頭看向他:“楊哲明,是你說的,讓我不要麻煩你,也不要隨便來找你,現在這樣,你到底想要什么?”
安寧幾乎能想象的到,楊哲明在她來之前就布好了這個局,一步步引誘,等著北戎三皇子走入甕中,步步為營,算計了所有人,一點風聲都沒漏。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一般,到底藏了多少心思。
她向他示好,他卻無動于衷,如今卻主動把這么重要的人物送給她——她不信他無所求,他花了這么大力氣抓住一個北戎皇后所出的皇子,又查出幕后主使,就輕而易舉地拱手相讓?
楊哲明望著她,似乎在沉思:“我有三個條件。”他平靜道:“你可以選擇答應也可以不答應。如果你同意,我幫你復仇。”
安寧心里突然就松了一口氣——這才是楊哲明的風格,每一步都有目的。
她死死盯著他,心思萬般回轉,最后咬唇道:“成交。”
她目光落在三王子身上:“他一個王子,身邊沒有其他隨從嗎?”他們這樣闖進來,為何沒有一個人發現。
楊哲明看了安寧一眼,那目光中含著一股理所當然的冷意。
安寧一個哆嗦——那些人,都被楊哲明給殺了。
他就是這樣一個絕不留后患和痕跡的人,要讓三王子完全消失,就要做到蛛絲馬跡都不留。
“北戎皇室會很快派人來,就算北戎王不在意,皇后卻不會不在意。我們要讓這件事表現地像是四王子蘇和做的。”
安寧低聲道:“你是想讓他們內斗?”
楊哲明揮了揮手,黑鷹走進屋子里,將蘇閔單手就拎了起來,扔在了床上。蘇閔下半身還是裸的,安寧側過頭不想看。
楊哲明倒是難得有耐心向安寧解釋:“北戎向來尊崇強者為尊,所有王子都有繼承權,蘇閔雖然是皇后之子,卻一直沒有四王子蘇和能干聰明,得北戎王信重。他此次來大梁,我估計是受了蘇和派人慫恿,想要探聽大梁的情報,或者購置些軍資……”
屋子里魅香有點濃烈,安寧臉上泛起了緋紅色,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落在楊哲明眼里卻有些媚色。
他轉身出了屋子:“蘇和謀害大梁太子,是一箭三雕之計,一是可以在他父王面前建立大功,二是可以借大梁的手,將三王子困在境內……”
安寧緊跟著追了出去,屋里的空氣讓她透不過氣,就聽到楊哲明繼續說道:“三,如果大梁抓住了三王子,直接把人殺死,或者蘇和偷偷派人將三王子殺死,北戎和大梁之間勢必有一場戰爭。蘇和就會借此趁機收攬人心,掌握兵權。”
他的目光落在安寧身上:“所以我們必須要讓蘇閔活著,而且是安全的活著,回到北戎去報仇。我們要讓蘇閔知道,是四王子出賣了他。也要讓他明白,他除了跟我們合作,沒有別的活命法子。”
安寧皺眉:“如果放虎歸山,我們怎么能控制住他?”她不甘心,把人送回北戎,可就是鞭長莫及了。
楊哲明的目光莫測,仿佛在晦澀之中隱含著一絲淺淺光亮,有種驚心動魄的吸引力:“你敢不敢,跟我親自去一趟北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