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退后了一步,安寧直直握著匕首對著他,目光如惜了雪光。
他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媽的。”看了周圍的士兵吼了一句:“殺了他們。”其他士兵有的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有的卻遲疑道:“我們只說好把她們扔在這里,等她們凍死了。要是殺了的話,被三王子知道了……”
他們可是三王子的貴客。
起先動手的北戎頭領猛然拍了他的頭一下:“媽的,如果不把這個事做好,我們回去都得死,更何況……”他們說話聲漸漸低了,青煙聽不清楚。
另一個北戎士兵瞄了青煙細長白嫩的脖子一眼,目露貪婪,抬了抬下巴:“那個女人,能不能讓我們玩會。”
領頭的士兵一愣,來來回回看了一圈,見士兵們都露出贊同的神色,嘿嘿笑了幾聲:“行行行,時間還早,讓你們玩玩。”
幾個士兵忍耐不住,紛紛上前來,反正要死,這么細皮嫩肉的大梁姑娘,不如先玩一玩在弄死。
安寧沒有露出一絲恐懼,吩咐了一句:“留個活口。”
她的聲音順著風,很快被吹散了,也不知道在對誰說。眾人恍若未聞,那只航臟的手幾乎要抓上青煙的肩膀。
突然一把寒劍劃破天空和風雪,狠狠落下,隨之而來的是箭鏃,朝那些北戎士兵射去。
破空聲呼嘯而過,風一緊,雪花凌亂了幾分,雪地上濺射出鮮紅的血液,慢慢氤氳開一大片血跡。
那士兵猛然一退,抽出大刀,“有人!”門簾再次被合上。
一盞茶后,外面的喧囂聲漸止,楓痕推開門簾,手中的劍還淌著血。喬四領著人從風雪中走來,聲音也有些打顫:“殿下,都解決了,剩一個活口。”
安寧沒下車,就坐在馬車上,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北戎士兵的尸體,脖子上都裂開一道血口,一刀斃命。而那個領頭的北戎頭領滿口是血,被打掉了牙齒,用麻繩捆著跪在馬前,身上傷痕累累,目光狠狠瞪著他們:“你們到底是誰?”
安寧沒有搭理他,對喬四說道:“你們換上他們的鎧甲,待會和我一起混入宮廷中。”她目光又落在楓痕身上:“給你半刻鐘的時間,審出他是奉了誰的命令。”
風雪越來越大,他們得馬上趕到宴會上,不然可就錯過了時機。
眾人有條不紊地馬上開始換衣服,楓痕單手拎起那個北戎頭領,拖著他往風雪深處走去,一路上蜿蜒出一路的血。
喬四非常仔細,帶著人細細搜了那些士兵的衣服,還搜出一些宮廷的令牌。他們已經學會了北戎語,臉上涂得烏漆墨黑,沾了一大把假胡子,很難看出大梁人的特征。
安寧收好匕首,靜坐等待了一會兒,楓痕就回來了,劍上又染了新鮮的血,而那個北戎頭領卻不見了蹤影。
“她說是奉了茵茵公主身邊婢女阿朱的命令。”
安寧點了點頭,似乎早有預料:“我們走吧,風雪一大,就會掩蓋這些痕跡,沒人會發現,不需要費勁再埋了他們。”甚至在這幾個月中,都不會有人發現這些尸體。她轉而問喬四:“你還記得方向嗎?”
喬四趕緊點了點頭:“我們現在在北郊,得馬上趕路。”再晚一點,他留下的記號也找不到了。
一行人沒有再遲疑,再次往王都方向前行。
馬車里,青煙替安寧捂住了手,她的手非常冰涼,幾乎是安寧在溫暖她。安寧反握她的手:“怎么了?”
青煙握著安寧的手,十分擔憂地說道:“殿下,無論宴會上發生什么事,這么大的風雪,我們都很難逃脫。”
安寧皺眉,北戎王鮮少露面,幾乎很難接近。供神宴會這是他們距離北戎王最近的機會,按照楊哲明和金雀的計劃,絕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
他們手中已經掌控了三王子、四王子和阿布將軍的兵馬,一定會密謀殺掉北戎王。
但如果楊哲明在宴會上有什么動作,一定會引發一場暴亂。
一旦暴亂發生,他們都會陷入非常危險的境地——想要逃出王都,到處都是蒼茫大雪,壓根找不到方向,就算他們有了方向,也抵抗不住狂風暴雪的侵襲,會被活活凍死在路上,更何況越過荒原回到大梁。
可是,小籃子在她手上,金雀他們怎么來解決那些因為北戎王之死而暴亂的北戎將領,從而掌控北戎的政權?
這是讓她百思不解之處,憑楊哲明這樣的人,不會這般魯莽。
她低低嘆了一聲:“我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馬車行入王都,天氣寒冷,守在宮門前士兵非常少,喬四展示了令牌,守門士兵草草看了一眼,就將他們放了進去。等他們趕到正殿時,宴會已經快要開始了。
安寧頭一次看見北戎的皇宮,北戎的皇宮恢弘大氣,全部用黃金打造,有一座巨大的廣場,沿途燃著火把。廣場上佇立著十丈高的黃金狼像,栩栩如生,狼頭的形狀和北戎皇室紋在身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北戎人,崇拜著狼這種陰狠而神秘的動物。
她帶著青煙和柳娘同喬四他們分開,各自行動,有婢女上前,問清他們是三王子府的貴客,領著他們往宴會走去。
在宮殿四周,放著十多個鐵籠子,里面關著的獅子,老虎,獵豹,猛蛇等猛獸,它們時不時張開血盆大口朝人群嘶吼,據說北戎王喜歡親自馴養它們,并用活人喂養它們。
這是北戎王展現自己權力的威懾方式,原始而粗暴。
正殿門口兩邊有熊熊烈火的兩口火盆,正在烤著好幾頭牛,熱浪隨著火苗撲面而來,減緩了周身的寒冷之氣。
正殿內擺著一桌桌大魚大肉,源源不斷送上來的美酒,能容納數百之眾。很多人還未落座,北戎人沒什么規矩,都是隨便湊在一起吃吃喝喝談笑風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到來。
安寧活動活動手腳,覺得那緊繃的神經都隨著熱氣舒展開來。
北戎皇庭,她終于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