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榮

第三卷 第二百一十章 生不如死

“你想知道發生了什么嗎?”身后突然一個女聲,皎月輕盈站在他身后:“你想不想記起來發生了什么?”

蘇和眼底劃過恐懼,突然彎身撿起一把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到了半路,卻硬生生砍不下去,好像無形中他腦海中違抗著他的命令。

他不想死,他不敢死。

但生不如死。

皎月笑了笑:“晚了,你不要想著自殺。”珠璣抬起笛子,開始吹起笛樂。

記憶洶涌著朝他腦海中撲來。

他記起他親拿著刀,朝他的每一個士兵們砍去。他記起他們有幾個人掙扎著想要掙脫跑開,他的卻死死掐住他們的脖子,讓他們無法動彈。

他們恐懼地看著他冷漠無情的臉龐,想要反抗卻無力反抗,被他一刀又一刀砍死。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他的身體像是毫無知覺一樣的行動著,只有一個念頭——殺戮。

他想要殺光所有人。

皎月的輕輕拂上他的肩膀,用干凈的棉布替他擦干凈臉上的血跡:“世子爺說了,這次就算一個警告,以后呢,你就一個人生活比較好,如果你還有什么輕舉妄動……我們會有很多種方法找到你。”

她抬起,關秘籍靜靜躺在她的心上:“沿著地圖,去往東方,不要想著復仇,也不要自以為是的闖禍,等你學成的那一天,再回來找我們。”

世上怎么會有這樣冷漠而惡毒的人。

蘇和如同望著魔鬼一樣看著皎月,為什么會有這樣的人,為什么他引來了西厥人,殺了他們的人,他們還能固守己見,非要他學會這本書,仿佛所有人的生死,都不如他學會關更重要。

他的目光落在那本書上,這本書就像是一個詛咒,他的一生,都將同這本書束縛在一起,為它生,為它死。

他連求死都不能。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皎月看著他,目光含了憐憫:“如果你沒有做那樣的事,其實我們還是能好好合作的。”她話音剛落,突然中驚現銀白匕刃,沿著蘇和的耳邊斬下。

一只耳朵,被她生生斬下。蘇和痛得跪倒在地,顫抖的捂上了鮮血淋漓的洞口。

“世子原本覺得,用你一條臂來換比較公平,可是你需要學會關術,制作關之時,還需要一雙,世子爺就讓我同你說一聲……一只耳朵,算便宜你了。”皎月淡淡道:“你不該惹怒他。”

蘇和全身顫抖著,連哀嚎聲音都堵在喉嚨里發不出。他撿起掉在草地上的那只血淋淋的耳朵,就是想安回去。

他把耳朵放回原來的位置,撕開衣服將整個頭包扎起來。

皎月搖了搖頭,丟給他一袋糧食:“沒有馬,你得徒步走出草原。”她伸出,將書遞給他:“等你學成之后,如果還想死,我們世子爺會親殺了你。”

“這,算他答應你的條件。”

蘇和抬起頭看向皎月,他的一只耳朵已經聽不見了,皎月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模糊而好似隔著一層布。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握住那本書,不由自主地拾起那袋糧食,一腳深一腳淺朝著草原走去。

如果他學會了,他們就會讓他死。

而在他死之前,他們將通過這樣的方式折磨著他,日日夜夜,沒完沒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整個營地經過一場洗劫,重建地十分艱難。所幸國書被完好地保護了下來,幾個使臣都驚慌失措,寢食難安,圍著阿布將軍不肯離開一步。布將軍清點了貨物,黃金被搶奪損毀了大半,幸好余下的部分還算豐厚。帳篷被燒毀了三座,護衛的軍隊傷亡過半。

他必須抓緊時間需要重新整頓人馬,前往大梁。尤其進入大梁境內后,步履維艱,一路上意外難料,還需要安排精良的人員護送。

布將軍一夜未眠,就忙著這些事了。

安寧醒了過來,已經烈日高照了。

她坐起身,還有些恍惚,胸口有些疼,嘴巴里有些苦,東西吐完了之后,身體虛軟無力,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她抬起,上還濺了血。她一個激靈,回過了神來。

帳篷的簾子突然被撩開,柳娘走了進來,安寧呆呆地看著她,道:“我……把楊子明……”她把他給殺了。

她憎恨他,厭惡他,但是親殺死同為楊氏皇族的親人,她還是難以平復心境。

畢竟,彼此也走過了那么長的路。

柳娘幾步到了她跟前,蹲下身握住她的,目光含了溫柔的光芒:“世子沒有事。”她好似篤定般道:“殿下只是傷了他,并沒有殺了他。”

安寧的目光動了動,柳娘解釋道:“董大人昨晚到了。”

他到了北疆,拿著喬國公親筆書信,說服了卓睿親王讓他出關,卓睿親王派遣了一支小型的軍隊護送,暢通無阻地進入了北戎。

原本鎮守在邊境的北戎軍隊大營和哨點都不見了蹤影,之后路上就遇見了被洗劫后的營地,他們還是觀察了許久才敢上前表露身份。

青煙看見董京衣如看見救星似的,拉著他幫忙。他搭了把,用了些藥,走出帳篷透透氣,回來時就看見安寧昏死了過去,又忙著照顧她。

安寧垂下目光,昏睡中的記憶是真的——董京衣真的來了,有醫術高超的他在,楊哲明怎么可能會死?

但是董京衣又是怎么得了消息,及時趕到這里的?

安寧說不清現在的感受,楊子明沒有死成,她覺得心中的憤懣得不到舒解,滿腔怒火又要被點燃。

卻隱隱又松了一口氣。

至少,她從未期待他死在她中。

神思過處,簾子又被撩開,說曹操曹操就到,董京衣走了進來。他風塵仆仆地趕了一路,卻已經換了一身長衫,臉色疲憊。喬四當夜就發起了高燒,但是經過他和青煙忙了一個晚上,燒終于退了些,但是人依然昏迷不醒。